蠢蠢欲动

    方自秋担心的事没有发生,玉佩完好无损的被孟修竹递了出去。

    “不,不。大人这不是微臣的。”方自秋跪倒在地解释。

    孟修竹轻挑眉头,他可没忘记,就在几分钟之前,方自秋还紧紧盯着这枚玉佩呢。

    “不是你的?”

    “不是,不是。”方自秋再度否认。

    一枚小小的玉佩,品质不高,种类低下,值不了多少钱。乍一看这么想确实正确,但这是梁玄的玉佩。孟修竹与他有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什么意思呢?孟修竹收回玉佩,继续摩挲上面的纹路。

    徐监正与另一干儿子齐光稳稳的坐在一边没说话。过了开始的寒暄,室内安静下来,独立方自秋一人跪地不起。

    孟修竹想到了上午听到了谣言,钦天监预料南方有异动,陛下大怒将钦天监监正贬谪,且又送给徐监正了两个干儿子。

    或许,谣言所传为真,钦天监的预料不假,但南方与京城过远,皇上有意处之,无奈鞭长莫及,故而想出了个不大草惊蛇的办法。

    发落徐监正到平济解决此事。

    那这玉佩?

    他停止拂动玉佩,抬头将屋内几人扫了个遍。

    不费力气的与徐监正对视,孟修竹牵起嘴角微笑,徐监正回之同笑。

    那这玉佩就是代表梁玄来告诉孟修竹的。

    他想通之后轻笑一声,是帮忙解决异动,还是,还是……他是异动呢?

    有点难猜,孟修竹落下不达眼底的笑,“徐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方大人也快请起吧。”

    “季秋,去给大人准备间厢房。”

    方自秋不确定的双手伏地,侧目看徐监正。待徐监正轻轻点了个头后,他才缓缓起身。

    “多谢孟大人宽待,叨扰大人了。”徐监正客套道。

    “怎会呢,能帮上徐大人的忙,下官觉得荣幸。”孟修竹不动声色试探。

    “不敢不敢。”徐监正忙反驳孟修竹的话,连说几个不敢,就是没把不敢什么说出来。

    徐监正的到来如一道惊雷炸开了平静无澜的平济县。

    堂堂官大人官位加身一辈子,临老却灰尘扑扑还乡,极富反差的经历惹得众人茶后闲谈。

    当然,言其经历,必言其为何会有此等经历。

    “陛下当真如此?”听了一上午关于徐监正的坎坷故事,明瑜始终琢磨不透皇帝的意思。

    “如此什么?”梁昭反问。

    窗外是吵吵闹闹的街市,她们正在香满楼用午膳。

    林景与明瑜合资的小店今日正式挂牌成立。

    “如此不近人情?”明瑜拎起茶壶给自己倒茶。

    别看她现在吃喝不愁,其实她穷的每天焦虑。

    孟大人的房子她能住多久?王县令的好意何时会到尽头?林景若发现她空手套白狼会不会和她翻脸?

    这都是需要斟酌解决的问题。

    “不近人情不是很正常吗?”梁昭不以为意,天家何曾有人情,大多都是用时慷慨丢时爽利。

    明瑜抿口茶水,打量梁昭,还有眼前这位莫名其妙的小姐,怎么应付好呢?

    她犯愁,却不敢显出愁。

    “梁小姐所言极是。”明瑜奉承。

    听话常听音,梁昭听出她的敷衍后不悦道,“你讨厌我?”

    “啊?”明瑜放下茶杯,“没有啊?梁小姐怎么会这样想?”

    梁昭起身将侧面木窗推开,“你若讨厌我,我也不会与你计较太多。”

    “为什么?”明瑜起身,谨慎走至她身后。

    “因为,”梁昭转身看明瑜,“我不讨厌你。”

    明瑜揣着惊讶,微微迟疑笑道,“梁小姐真有趣。”

    “你也很有趣。”梁昭关上窗户,外面随风而进的新鲜空气被阻隔。

    闷闷的室内,明瑜重新回到座位上。

    “你的小鱼要来了。”梁昭坐下后紧接着说道。

    明瑜抬头,正好,包厢房门被敲响。

    “不好意思,明姑娘,来时路上出了点事情,耽误了时辰。”林景迎面张口便是抱歉。

    “不耽误,正好饭菜才齐。”明瑜为自己的大股东开解。

    梁昭屁股不挪一下的看两人交谈。直到林景终于不再诉说过错。

    “郡主!”

    他骤然一声惊呼,把刚准备转身坐下的明瑜下了一跳。

    郡主?梁昭是郡主?明瑜恢复正常,心中嘀咕。

    林景对着梁昭行礼。他很激动,经商不比入仕,极少能见到为官者。

    他此生毕生心愿是能考进士在朝谋个一官半职。

    无奈生平非是读书料,怎地也入不了官场,实现不了他年少激长的抱负。

    但他今日竟然见到了梁昭!

    有什么稀奇的吗?同是京城人氏,互相认得并不奇怪。

    明瑜如是想。此时她还不知,梁昭与林家的深深浅浅。

    梁昭端着姿态让林景起身。

    随后,可想而知,这顿饭并不自在。

    但,好歹总算将店面之事订了下来。明瑜瞧着林景远去的背影思考往后生意如何经营。

    实话说,她没有做过生意的经历。

    梁昭与明瑜同承一辆马车回府。进门便见一熟人。

    “容与哥哥,你怎么在这?”梁昭停止步伐说。

    邓容与眼睛含着喜悦,压根无暇顾及旁人。明瑜见状,弯腰先行一步。

    “昭昭我们一起出去玩吧!”邓容与拉起梁昭的手示意她出门。

    才进门的梁昭并不想出门,“不了,我有些累了。”

    邓容与可怜兮兮的不想松开她的手,他垂眸摇摇她的手,“就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也不行?”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在梁昭这里,邓容与从来没有把自己放高过。

    谁让他喜欢她呢,他很乐意哄着她。

    梁昭摇头,“下次吧。”

    “好吧。”邓容与麻利应下,“那我和你一同回房吧!”他很快转移注意力,拉着梁昭的手往府进。

    梁昭没拒绝,她确实很无聊。

    平济不是江南,能值得一游的地方少之又少,能值得观赏的景同样不多。

    梁昭想回京,可眼下事还没办完,她不能回。

    “昭昭有心事?”邓容与观察一路上一直一言不发的梁昭询问。

    他拿着一把团扇给梁昭扇风。

    梁昭没制止,她坐在房内托腮看外面,“听说,徐监正也在府内。”

    “是啊,是啊。”梁昭抛出的问题正中邓容与下怀,他正愁没机会给昭昭讲话呢。

    “表哥说徐大人从京城一路舟车劳顿,在府内借住休整几日再回乡。”

    “哦,徐监正的家乡叫什么名字?”

    “徐大人的家乡?……”问及此,邓容犯了难,他记得表哥提了一嘴,但他没记住。

    早知道昭昭要问,他就用心听了。

    邓容与一脸为难,纠结的要把头偏到门外。

    他迟迟不回,梁昭也没再等待,“我想睡觉。”她起身往卧室走。

    邓容与拿着团扇跟在她身后。

    卧室与正屋之间一扇屏风用于隔绝两处,留出隐私。

    遗憾的事,邓容与是个没有隐私意思的人,他跟着梁昭进了内室。

    梁昭躺下,他也要躺下。

    天热,屋内没有冰鉴,纯靠人工扇风,并不能完全消暑。

    梁昭不许他上床。

    “为什么啊?昭昭,我也想睡觉。”邓容与委屈巴巴的靠在她床边。

    “你回自己房间睡。”梁昭坐在床边,邓容与正在给她脱鞋。

    兰芝站在两人侧前方,拿着蒲扇扇风。

    邓容与慢腾腾的给梁昭脱完了鞋。结果,梁昭还是没同意。

    实在没办法的邓容与决定睡她床边。

    梁昭没理,邓容与便当她默认了。

    不久,两人双双进入梦乡。

    徐监正带来的流言在一个午休时间迅速发酵,直到下午,流言变成了另一版本传播进了明瑜的耳朵里。

    “星宿异动,朝代不稳,天降祸星于天下,此乃极凶之兆”。明瑜觉得这番话耳熟能详。

    在过去的生活中,过去的小说中,常常会有此言出世。

    一般这个时候呢,就是男女主显露山水的时候。

    天下是天下人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就算真有异端横出,那这个旗号就不能往小了说。

    对比之前见闻,她沉静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京城内。

    梁玄快被每日奏折逼疯之际,孟修竹的密折终于递到了他桌前。

    里面言语简练,笼统总结下来就是,你想让我干什么。

    梁玄呵呵笑了下,天下人中懂他者非孟修竹是也。

    他拿起毛笔,笑意盈盈的写了满满一折子的话。

    等孟修竹收到这篇从京城而来的折子时,边境爆发了战争。

    胜券在握的梁玄被打的措手不及。

    “扰边蛮夷何足为惧,既然不想安稳过活,那便不要活了。”梁玄速速下旨表明态度。

    镇守边境的吴将军接到旨意后快速整顿军队。成元八年,蛮夷侵扰景朝,景朝出兵对抗。

    富庶安稳的景朝带着一股不以为惧的心态向北发动冲锋。

    十日后,这场备受瞩目且信心十足的战争结束了。

    景朝大败。

    举国上下一片哗然。

    失败的讯号落在每个人头上,于是,本该偃张息鼓的谣言又卷土重来。

    莫非是王朝命数将尽?

    “啪!”梁玄狠狠摔掉手中折子,不规整的运动曲线导致折子不小心砸到了一名太监身上。

    太监没有吱声,反倒无人触碰的窗户嘎吱了一声。

    “轰隆——”

    惊雷炸起,紧接着,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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