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彼此都陌生的柔软,两人视线交织然后躲避。
烛火明明晃晃,蜻蜓点水似的触碰又分离,近在咫尺的呼吸又好像并没有分开。
伸手扶住那段纤细脖颈,给予支撑又或者说是一种变相禁锢。手指不自觉轻抚,让她魂牵梦萦的光滑细腻。
“夫郎,就寝?”
谢玥讨厌这样的问话,他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
金箔莲花点在额心,像个仙子似的。视线上移,金钗步摇晃晃荡荡,她放开谢玥的手腕,锢着人极耐心地一件一件拆下来,直到挽好的青丝尽散,披落满肩。
红宝石耳坠被虞眠歌特意留下,轻轻一碰摇摇晃晃,果然很适合他。
谢玥任由着上方的人将他发间首饰摘下,唇上一触即逝的陌生触觉让他久回不过神,冰凉但很软,忍不住去回想可那一瞬间又实在短暂,又悄悄害羞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身上虞眠歌歪了歪头,一缕发落到谢玥侧脸又滑落,“不礼尚往来吗?”
带着谢玥的手放到自己鬓边,靠近他的颈窝又保持着碰不到他的距离,低垂着眼遮住贪婪放肆,显露出一种人畜无害的纯良错觉。
谢玥的手轻易取下一根羽簪,虞眠歌为了方便自己,又向下低了低,像只慵懒无害的猫,他不自觉放下了几分防备警惕。
只是脖颈那细密的温热又重了两分,忍住丝丝的痒,他一点一点将虞眠歌的发拆散开来。
他既嫁与她,有些事自然是早有准备的,可还是会控制不住地紧张和......害怕。
想躲可理智又告诉自己不该如此,因为面前的人是他的妻主,他的所有都该归属于她,任由攫取。
想到这,借拆发簪悄悄地忍住怯去看他的妻主。虞眠歌感受到他的视线,贴心地装作对此毫无感知,随他看,反正她不会亏。
鼻尖传来清淡的香,她不知道是什么香,只觉得很好闻,想靠得更近些,想找到香味的根源,甚至想,舔一舔。
但现在还不行,会吓到他。
谢玥完全不知晓,他想她的脸很小巧,凤眼狭长锐利,右眼角那有颗极小极浅的痣,只有离得这般近且在她垂眸时才能窥见一二。
鼻梁挺翘,又看到自己尝过的唇,无意识抿唇。浅淡的粉,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不敢多看。
他一向是知道她是好看的,但这是第一次意识到其实虞眠歌比自己小,平时气势太盛总是让人忽略她才十八,还没彻底长开,此刻温顺无害的虞眠歌露出了几分平时不见的稚气。
发彻底落下时,长发显得虞眠歌更小了。
这让谢玥有种羞涩的别扭,自己已经二十一了,于是仓惶之中生出想要逃避的念头。
念头还未成形,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彻底打断。
这是一个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吻,舔咬吸吮,深入、持久、窒息......跨越之大仿若天地,从最初的青涩单纯一下到成人的情.色生津。
若是虞眠歌知他先前所想,就会说这才是尝。
谢玥下意识瞪大眼,一只手熟练地捂住他的眼,陷入一片黑暗。唇齿在进攻中失守微张,等待他的是彻底的攻城略地。
不知何时,背后变成了床,硌人的桂圆莲子也顾不上了。
触觉听觉放大,黏腻湿热,让谢玥无地自容神思迷乱,完全忽视了自己身上越发松散的衣裳,也为察有一只手四处游离,而过处身体诚实地酥痒发软。
某个便宜占尽的人大发善心地留出一段空隙,转移到灼热嫣红的耳侧,轻啄,含笑提醒:“谢玥你好坏的心思,新婚之夜便要让我没了夫郎。”
迷乱混沌中谢玥艰难捕捉到耳边字句,半天后眉头轻蹙委屈,他听不懂,于是想要开口问:“......什么?”
比话语更先出现的是止不住的明显的喘气声,脑子清明了两分,却还是没懂虞眠歌的意思。
虞眠歌用侧脸蹭着他的颈窝,时不时落下一个吻,用气声揶揄:“那你现在喘什么呢?”他的新婚夫郎差点自己憋死自己。
“虞眠歌!”说的急了本来气就不够,原本的意思也就大打折扣,软软绵绵的。
被提醒后谢玥下意识控制呼吸,再不想显露出这样羞人的声音。
“谢主君好大的脾气,为妻甚怕。”虞眠歌转移了阵地,从耳侧一路向下。终于,松散的嫁衣再藏不住那颗半遮半掩的小痣,她用了点劲咬了一口,解了念想。
没想到惹得一直忍耐克制的谢玥泄了一声甜腻,怎么还能咬人呢?!
眼底闪过暗色,虞眠歌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双眼紧闭,十指无措抓握的谢玥,墨色的发散在大红喜床,黑红中藏着一个雪人。
指尖滑过那突出的喉结,喉结上下滚动,好生有趣,她刚刚居然漏了这,不过没关系,时间还很长,待她探索的未知还有很多。
继续下滑,不知何时被解开的衣带让她近乎一路无阻,雪变得更多了。
微微凉意谢玥清醒,他侧过脸,只是求人:“熄灯好不好?”他怪烛火太亮,亮得他手足无措,让他轻易看到对方散开衣裳露出的修长肩颈还有一段......白得耀眼,甚至忘了自己是何种境况。
“不好。”虞眠歌想也不想地拒绝,下一刻床帘散落,挡住大半烛光,算是让步。
火烧得热,但她此时的自制到了一种近乎圣人的地步。只是看,一寸一寸,映入眼帘,刻入脑中。
手臂上一抹雪中红梅赢得了她的注意力,她哑着声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谢玥不看,那虞眠歌就带着他去触碰,非要他回答。
逼得人急了,自欺欺人地用手遮住那抹红,气急:“别问了。”
那是代表着贞洁的守宫砂,他不信她不知,就是要欺负他。
换来一声轻笑,饶过他。倒是可惜,今夜过后便没有了。
慢慢往下,直到某个堆叠着衣裳的禁区,谢玥想阻拦,他满脑子都是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结果自然是轻易被镇压,虞眠歌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他两只手交叠锁住,一切隐秘都暴露在虞眠歌眼底。
冬雪之中开出浅粉的花,冒出点点花蜜,引人采摘。
有花堪折直须折是一种美德,而虞眠歌没什么美德,她就欣赏着,看一朵花是如何长的,如何开的。
然后轻点花蜜,引来一声闷哼。
又顺着枝干涂抹,很好玩。
谢玥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虞眠歌决定后面再慢慢玩,虽然很想公平地让谢玥保持礼尚往来的美德,只是现在应该是不行了。
于是自己解开了自己的衣带,繁复的婚服交叠落在身下。
她颇有意趣地看着某个失去禁锢却丝毫没有意识到的人,好心情地带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不让他逃跑,礼尚往来地一点一点,让他感受回来。
谢玥原本以为先前就是极限,可是碰到另一具完全陌生的身体才发现这种感觉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还没来得及接受,极限就又一次被打破,谢玥猛地睁开眼。
虞眠歌轻声温柔地对他解释:“碰一碰,不然待会你会痛。”
对谢玥而言一切都是混乱的,直到一种窒息的痛感,伴随谢玥二十一年的守宫砂最终消散。
前餐结束,正餐此刻才是开始。
喜烛降了一半,这一对喜烛按规矩要燃整夜。
红帐中,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眼角眉梢全是春意的绯色,轻咬住唇将声音含着吞下,泪眼朦胧可怜兮兮地用眼神向她讨饶,大概是嗓子哑地说不出话,换了个方式。
可,这样也是无用的。
手指轻划过他的长睫,那欲落未落的泪珠便到了她的手上,启唇轻尝,甜的。
勾唇轻笑,风流多情:“哭吧,很漂亮。”
下一瞬,吻就落到了他的眉眼。
她今天最多保证,不会把他玩死。
谢玥第一次觉得长夜漫漫没有尽头,终于在昏迷后得到短暂救赎,逃避这一场靡丽折磨。
再次清醒,是在温热的水中,谢玥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天还未亮,而某个饕餮还在用巾布替他擦拭。
岌岌可危的食物很有自觉地装作仍旧昏迷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害羞的情绪,满心满脑都是想要躲过一劫的求生欲。
但气息的改变被虞眠歌轻易察觉,唇角无声勾起一抹弧度,丝毫没有反思的意思,没有一点点一丝丝的心虚。甚至配合地装作不知晓的样子,把人洗净擦干,欣赏他几次差点忍不住睁眼的不合格演技。
踩过地上数不清的红枣桂圆莲子,被套已新换了一套,将人放好,自己也爬上床,再把人搂回怀里,盖上薄被,确认人跑不了后才悠悠在他耳边开口:
“睡吧,放过你了。”
装了半天早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看破但还是硬着头皮在装的谢玥:“......”
他现在很想有咬虞眠歌一口的冲动,但或许是实在太累了,头费劲靠近虞眠歌后就窝在她怀里彻底睡熟了过去。
感受到怀里气息变得平稳,虞眠歌睁眼,不见睡意,今天就像是一场梦。
她低头,埋进谢玥的发中,嗅着浅淡的谢玥独有的香,终于入眠。
天边露出一抹晨曦,破晓,新的一天开始了。
从此,每一天都是和曾经截然不同的新的一天。
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