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酒会没什么意思，我和西里斯在外围吃吃喝喝，整场下来除了路过的老板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以外基本上无事发生。

    回去的路上我买了一束玫瑰，想起来家里还有一瓶不错的适合今晚的甜酒，就又邀请他一起品尝。

    他欣然同意，地点被我选在了格里莫广场12号，至于为什么不在我家，我的借口则是家里太乱还来不及收拾。

    “这世上不会有比12号更乱的房子了。”进门的时候，他这样说道。

    “但也不会有比12号更神秘，更有趣的房子。”我笑嘻嘻地甩掉高跟鞋，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楼梯，老旧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却比什么音乐都好听。

    准确来说，今天并不是我的假期。更准确来说，我的老板希望每一天都是我的工作日。

    我轻车熟路来到了西里斯的房间，随手把鞋子丢在一旁，坐在床上翘起腿来。他紧随其后看到这幅场景，突然用一种非常熟稔的语气对我说道：“看起来有人迫不及待了。”

    就好像我们真的已经认识了好多年。

    我眨了眨眼。

    “的确迫不及待，”我起身走到他面前，“那么就请巫师先生为我展示一下那个魔法……”

    在他不可言说的眼神中，我一把把他推到墙壁旁边，指着那个粗糙掩饰的大洞说道：“请吧，我需要先回一趟家。”

    他举着魔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很快的，兔子洞再一次朝我敞开，而他脸上的尴尬神色却还未来得及消失干净。

    我迈过墙垣，转身用一种十分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不然您以为呢？”

    他嘁了一声，转过头去。

    我开门，穿过长廊，再关门。世界安静下来，衣服还有未尽的酒气，我揉了揉额头，一头柔顺的长卷发被揉得乱七八糟，脸上的妆并没有太大瑕疵，而我浑身上下依旧没有任何一处漏洞。

    我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伸向抽屉拿了一只烟，打火机却几次都没有打着火。

    监视器上很快传来新的图画，死气沉沉的12号骤然热闹起来，突然涌入的人群让还沉浸在短暂自由的布莱克手足无措了一瞬，但好在只是一瞬，他很快掩饰好了一切，伸着懒腰下楼去和他们打起招呼。

    我看着监控器上的场面，想笑，表情麻木。

    巫师有巫师的傲慢，可人类也有人类的狡诈。

    是的，就像我从不认同那个“麻瓜”的称呼，我从未把自己放到魔法的位置上来看待这个世界。自始至终，我选择的，选择我的，都是这个没有魔法的世界。

    一个小时后，魔法世界的会议结束，可人还没有散场，零星几个人路过布莱克的房间，他下意识身体紧绷起来。

    “你把他耍得团团转。”

    电话那头说。

    我咧了下嘴角，什么也没说。

    “那么，关于他们下一次行动，011有什么看法？”

    我想了想开口道：“我们更应该派个特工去伏地魔那边不是吗。他们才更——”

    “——这不是你要关心的问题。”

    老板打断了我的话。

    “就像我们也不关心你要用什么手段才能拿到这些消息。”

    “如果你什么都不让我说，那我不知道我该关心什么。”

    “你当然有提建议的权利，但前提是你把工作任务放在一切私人感情前面。”

    电话那头的男声不耐烦起来。

    “又或者你选择结束这个任务，换个人来。”

    “你觉得会有人做得比我更好？还是你真认为布莱克是条狗，对待任何人类都可以很友善？”

    “我是在指责你为了私人感情不顾工作。”

    他的语气逐渐刻薄。

    “别告诉我你没听懂。”

    “……胡言乱语。”

    “但愿如此。”

    他顿了顿。

    “巫师纳粹和反叛者都是不稳定因素，只是当前的危险等级不同。你的工作是确保那群非人类对我们不会造成任何威胁，这当然不止包括巫师纳粹。现在把他们下个月的所有活动和轨迹形成文字版打包发给我。”

    “收到。”

    电话挂断了。

    今天是老板一次性对我说的话最多的一次。

    其实我一直很清楚老板的意图。

    既然魔法世界总要搞破坏扰乱到人类世界的秩序，那么世界上没有魔法就是最佳方案。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当然更希望魔法为他所用。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监控里的12号终于恢复安静，过了一会，我看着他走向墙洞，掀起盖在上面的画报，轻轻敲了敲。

    我合上电脑，走出这间房间。

    “请进。”

    我坐在书柜边缘，在他进门的一刻勾住了他的腰带。

    “现在。”

    我在西里斯耳边轻轻呼气。

    “请讲讲下个月我又能好好儿地见你几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