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临观想转身离开时,戴词拔腿跑到了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戴词伸直胳膊当在他前面:“你要走。你跟着我,跟了这么久,然后呢?你干什么突然出现在我视线里。你这个人怎么行为这么怪异。”
陈临观冷笑一声:“你猜我为什么只跟着你,不跟别人。你猜我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还跟你耗这么久。”
戴词甩了他两次,陈临观都不恼。
第一次过后,两人像无事发生一般,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
第二次过后,加之戴词离开了这座城市,两人同样默契地微信上一字不发。
戴词:“因为你喜欢……”我。
陈临观舌头顶了顶腮:“知道,就好。”
戴词垂头,语气不像刚才那么冲,像自言自语般:“放弃吧,你知道我们之后一定能在一起吗?你之后去哪工作,去哪学习这都是未知的,必定分开。”
戴词说话很坚决。
陈临观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能这么想,那是因为你够了解我。
陈临观转身,背对着戴词挥了挥手。
戴词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晚风竟有些冷,她搓了搓胳膊。
兀自说道:“放弃吧。”
戴词捡起她刚扔在地面上的半截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
抬头看天,无星月亮还被乌云遮挡了。
戴词回到家里,情绪有些麻木了,客厅还开着灯。
郭雅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戴词开门声吵醒了她。
郭雅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
-
陈临观得知母亲去世时,他当时正在翻看平日记的语文笔记。
考前一晚,他请假回家了,在校莫名地浮躁学不进去。
当时家里只有阿姨和陈成业,陈成业对陈临观时管时不管,他介于陈临观明天高考提早回家。
陈临观和他爸聊不起来,陈成业简单地问了几句,鼓励了几句。
陈临观敷衍地回答完毕后,转身回房间复习。
就在他复习时,陈成业喘着气,腿发软,因为扶着门框他才没摔地上。
他眼睛中装满了惶恐与害怕,陈临观平生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态,嘴张着大口大口地吸着氧。
陈临观放下笔记本,问他:“怎么了?”
陈成业嘴哆哆嗦嗦,话语断断续续道:“你……妈……出车祸了……”
当即陈临观脑袋一片空白,五雷轰顶般,全身血液像被抽干般,脸刷一下白了。
“什么!”
两人赶忙来到了医院,医生让陈成业签下病危通知书。
陈成业当时手哆嗦地签不下一个字,陈临观握着他的手,他才签下。
字体歪歪斜斜,很丑很难看,甚至看不出什么字。
陈临观沉默不言,在手术房外,眼神空洞。陈成业泪流满面,脸上的褶皱里盈满了泪水。
陈临观心被硬生生地挖走了一块,没打麻药,生挖。
疼得无以复加。
陈成业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想止住泪,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身旁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卫生纸。
陈临观想安慰陈成业,嗓子却说不出话来了。
陈临观拉起陈成业的手,手指试探性地重叠交叉,陈成业感受到指缝传来温热的感触感。
他抬头看向陈临观,头缓缓靠在陈临观肩膀上,泪水滑落在陈临观肩头,濡湿了衣衫。
陈成业是个痴情种,陈临观恰好遗传了陈成业这一点。
陈成业年轻时主动追的陆云曼,当时陈成业凭借着他的浪漫与帅气的外表,相对轻松地追上了陆云曼。
那是是大三,两人一起度过了大学里的两年,毕业后陈成业全心创业,陆云曼边在钢琴辅导班上课边支持他。
直到陈成业事业有所成绩后,陈成业才敢向她求婚。
两人结婚后,陈成业事业蒸蒸日上,一路顺风顺水。
陈成业自豪地称这是“爱妻者风生水起”。
两人一直等到了凌晨时分,走廊里空荡荡,凌晨的医院格外地冷。
医生走出手术室,陈成业“扑通”一声跪在医生面前,手颤抖地抓着医生的衣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神色凝重,语气沉重道:“节哀吧。我们尽力了。”
声音入耳,一向情绪不外露的陈临观,泪水夺眶而出,眼眶猩红,眼泪划过脸颊,滴在衣衫上。
陈临观小时候,父母忙,没人陪他。他性子里很孤独,他每周都在等周六周天,因为他知道,一周中只有这两天能见到爸妈。
陈成业眼前一黑,耳朵一阵嗡鸣,昏倒在地,医生护士连忙扶起他来。
护士给他做心肺复苏,担架被火速抬过来,一片混乱……
陈成业伤心过度病倒在床,清晨时陈临观看陈成业睁开哭肿的眼皮。
这时他才敢离开,打车去了考场。
一整晚没睡,陈临观头疼发昏,他睡不着,但脑袋里像被塞了铅条般,很沉,他昏晕地考完了语文。
试卷收上去时,他知道他完了。
之后那几门,他都无心考试,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睡眠不足让他在考场,脑子离家出走般。
陈临观还是坚持地考了下来。
陆云曼出殡那天,陈临观穿一身黑,搀扶着陈成业。
亲朋好友都在,都惋惜陆云曼这么年轻就走了,心疼陈成业父子俩。
陈临观没看到母亲带血的容颜,他只看到陆云曼时,她身上盖着一匹白布。
陈临观后来问起车祸细节,陈成业支支吾吾地说不清,他不想说。
只对陈临观说道:“想看你去调监控吧。”
陈临观当时调取了那段路的监控,监控很清晰,他睁着眼睛,一眨眼都没眨看完了。
监控拍到了陆云曼洁□□致的脸颊上挂满了浓稠的血,陈临观失礼地吐在了监控室里。
陆云曼出殡后,陈临观后来有一天独自来到陆云曼的墓碑前。
他坐在墓碑旁,缓而清晰对陆云曼说:“妈,我要是不高考就好了,那你就可以不在下雨天匆忙赶回家了。”
“我知道我性子冷淡,好像都没什么事情能让我提起兴趣来,小时候你们经常不在家,在家的时候尽可能地满足我,带我出去玩,我很知足了。”
“妈……”陈临观声音沙哑难听,他还是不敢相信,明明之前还活得好好的一个人,会在某一时刻发生后,阴阳两隔。
陈临观吸了吸鼻子:“妈,我高考也没考好,我打算复读了,我之前对你们的态度冷淡,自从我上了高中后,你们觉得我长大了,对我慢慢地放任不管了,我也习惯硕大的家里只有我一人的日子。”
“妈,你还记得戴词吗,我喜欢她,一种着魔的喜欢,她骄傲洒脱,又心思细密。”
陆云曼碑上落了一只蝴蝶,陈临观弯了弯唇。
陆云曼去世后,陈临观对朋友不袒露情绪不叙说心事。
陈临观就像一个无事人一样。
他们只是看到在考试那两天,陈临观眼布血丝,满脸疲惫。
陈临观一模二模三模成绩优越,稳坐市状元的宝座
在大家都以为,陈临观能成为市状元时。
陈临观却坠到五百出头的成绩。
成绩放榜那天。
戴词向来稳如老狗的心态,手里端着的手机竟然发抖。
这时她已经回到慈县,离开了姥姥家。
岳国志和郭雅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查询成绩的时间一到。
戴词立马点进去,黑圈在页面中间转动着,卡住了。
戴词无语地抿了抿唇。
郭雅的双手搭在戴词肩膀上,岳国志则站似一棵松般。
郭雅:“哎呦,这么这个关键时候卡壳啊。”
戴词:“我们家的网真弱鸡。”
页面转了三四分钟才转出来,总成绩694分。
戴词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呼一声:“稳了!”
郭雅和岳国志对视了一眼,相互冲对方露出了大白牙。
郭雅:“词,考得真好!”
岳国志:“走今晚不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迟瑾星查到成绩后,嘴角乐得压不下来。
她立马打电话给戴词:“词你怎么样,成绩是不是很好。”
戴词:“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很好模考的时候好多了,694分。”
迟瑾星:“我去,这么牛。我580分,比平时高了三十分,我简直要高兴死了。”
戴词:“恭喜啊,你要去哪所学校啊。”
迟瑾星:“我要报慈大的汉语言专业。”
戴词:“慈大?你要来慈县呀,你来吧,这地可是旅游荒漠。”
迟瑾星:“没事,我恋家,慈县离家还近点。”
戴词:“那我可不陪你了,我要出省了。”
每逢重要节点,戴词总是想起陈临观来,戴词晃了晃脑袋不去想他。
戴词问道:“你们之后是不是还要回学校拿档案。”
戴词学校的档案在她离校的时候就发了,之前和迟瑾星聊天时提起过这事。
迟瑾星说学校要等出成绩,再回去拿档案。
迟瑾星:“对啊,怎么了。”
“帮我个忙,打听打听……”
戴词还没说出口的名字,迟瑾星抢答道:“陈临观!”
戴词虽没和他谈恋爱的想法,但出于同学和同桌一场,还是想知道他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