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夜里回去的路上，遇见绿珠。

    绿珠如愿升级为二等仆役，还有师父教做点心，洋溢在喜悦中，比从前爱笑多了。

    此时她却没有笑。

    太夫人定下一桌三十六个菜的流水席，席面光鲜讲究，客人来了就能上桌吃饭。

    大厨房的仆役平时只管一日三餐，忽然加了成倍的工作量，还抽不出人手帮忙，只能咬牙自己上，一个人掰成几瓣用。

    绿珠学艺时间不长，当不得大师傅，在案板上帮忙和面揉面。

    二十斤小麦粉，糯米粉或者大米粉倒入盆中，拿水活开，放在手里使劲揉，揉成大师傅想要的样子，再进行下一盆。

    绿珠从凌晨揉到黄昏，再从黄昏揉到深夜，中间没有时间停歇，到后来看着平时珍惜无比的食物只想吐。

    绿珠累到直不起腰来，拄着一根烧火棍朝家里走，听见红珠的脚步声，回头有气无力问道：“姐姐也才下工？”

    红珠上前跟绿珠并行，苦笑道：“可不是么？”

    绿珠四处看了看，看见四周无人，小声道：“二太太要在府里停灵七七四十九日，这才第四日，照这样辛苦，如何熬得下去！”

    “是的，太苦了，比吞了黄连还苦。”红珠伸手挽住绿珠的胳膊，看着地上两个人长长的影子说：“不过伙食挺好，席上客人剩下一大半菜，都便宜我们了。我每顿吃得满嘴流油，喜玥和当归也吃得很高兴。就冲这点，我觉得能熬过去。”

    绿珠抿嘴笑：“那倒也是。为了一口吃的，可以拼命。”

    红珠也笑，跟绿珠互相依靠着走回后街。

    两人到后街的时候，各自的丈夫当归和柴胡已经睡下了。

    当归白日里管本家亲戚的茶饭，柴胡白日里给来往宾客倒茶，晚膳后各自回家睡一觉，子时再起来各处上夜，照管门户，监察火烛，打扫地方等。

    连续忙活十个时辰的时间，当归和柴胡已经眼冒金星，走路打飘了。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赶紧睡下，睡得鼾声如雷。除非拿刀去砍，才能将人砍醒。

    喜玥和鹊华穿着厚棉袄，手拉着手在院子里转悠，看见红珠和绿珠，立马飞奔过去，脆生生叫：“娘亲，您回来了。”

    红珠和绿珠的疲惫顿消，各自蹲下来搂住自己的闺女，对着小脸就是一通亲，亲得小小的人儿格格笑。

    笑声飘荡在夜空里，给这寒冷冬夜添了一些热乎气。

    绿珠从荷包里拿出两个冷掉的馅儿饼，一个给鹊华，一个给喜玥：“这是枣泥馅儿的饼子，烤得有些过了，不能拿到席面上去，但是不耽误吃，你俩回去烤着吃。”

    喜玥和鹊华笑嘻嘻的接过来，连声称谢。

    红珠也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一些漂亮叶子和小果子，是她洒扫的时候捡到的，递过去道：“你俩分着玩儿。”

    喜玥和鹊华再次笑嘻嘻的接过去，连声道谢。

    拿到礼物，喜玥和鹊华趴在各自娘亲的肩膀上，由娘亲抱回家，放到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