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傍晚的补习教室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课桌上拉出长长的光斑。粉笔灰在光线中轻轻浮动，老式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林知夏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江临舟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握着一杯奶茶，见她进来，把另一杯推到了她面前。

    “草莓奶盖。”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最喜欢的。”

    林知夏愣了一下，眼眸亮了起来，但很快又垂下视线。她拉开椅子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的水珠。

    “我们开始吧。”江临舟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告白流程和注意事项。他抬眼看向她，“先从眼神开始。”

    林知夏点点头，却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她盯着课本封面，声音小小的：“我……有点紧张。”

    “抬头看我。”江临舟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让她不得不抬起头。

    他的眼睛很黑，像是融化的墨水。林知夏心跳漏了一拍，喉咙有些发紧。

    “再来一次。”江临舟放开她，语气温和了些，“你说‘我喜欢你’的时候，要看着我的眼睛。”

    林知夏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他：“我……”

    刚开口，声音就卡住了。她咬住下唇，脸颊微微泛红。

    江临舟忍不住笑了：“你是要把人紧张死吗？”

    林知夏低头看着奶茶，戳了戳上面的奶盖：“我是不是特别笨？”

    “不是。”江临舟的声音低了下来，“是你太在意了。”

    林知夏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忽然一颤。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江临舟已经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我来示范一遍。”他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椅背上，“听好了。”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

    林知夏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难。

    江临舟收回手，绕回座位坐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轮到你了。”

    林知夏咽了咽口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我……我可能真的做不到。”

    “再来。”江临舟语气坚定，“我会一直陪你练，直到你准备好为止。”

    林知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他。可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江临舟突然说：“停。”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手一直在抖。”江临舟皱眉，“放松点。”

    林知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在轻微颤抖。她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们换个方式。”江临舟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递给她，“这是台词，念熟了再试着说。”

    林知夏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她看着这些字，心里一阵酸涩。抬起头时，正对上江临舟温柔的目光。

    “再来一次。”他说。

    林知夏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江临舟点点头：“很好。”

    她继续往下念：“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眶有些发热。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慢：“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说完后，她低着头，不敢看江临舟的表情。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江临舟忽然说：“你进步了。”

    林知夏抬起头，看到他在笑。那是一种很浅的笑，但确实是在笑。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休息一下吧。”江临舟指了指她面前的奶茶，“喝点东西，补充能量。”

    林知夏点点头，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奶香混着果味，让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临舟忽然问：“你害怕吗？”

    林知夏愣了一下：“嗯？”

    “下周的比赛。”江临舟看着她，“你在怕什么？”

    林知夏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声音很小：“我怕……我说不出口，或者我说出口了，你会觉得尴尬。”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江临舟皱眉，“你觉得我不是真心的？”

    林知夏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对我很好，有时候又觉得你只是……只是在配合我。”

    江临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恳求，“我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在配合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林知夏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平时的冷漠，只有一片真诚。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江临舟伸出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痕。他的指尖停留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别怕。”他说，“我会陪着你。”

    林知夏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江临舟叹了口气，收回手：“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不是你的错。”林知夏吸了吸鼻子，“是我太敏感了。”

    “你不是敏感。”江临舟看着她，“你只是太在乎我了。”

    林知夏怔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

    江临舟笑了笑，转身回到座位上：“我们继续练习吧。”

    林知夏擦干眼泪，重新坐好。她深吸一口气，又一次看向他。

    “我喜欢你。”她说得比之前顺畅了许多，“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

    江临舟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好。”

    林知夏也笑了，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然而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扰了。”

    林知夏猛地回头，看到沈若雪站在门口，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手机。

    “这么快就当上女主角了？”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来进展比我想象中还快。”

    林知夏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江临舟。

    江临舟站起身，语气平静：“有什么事？”

    “没什么。”沈若雪走进来，目光落在林知夏身上，“我只是好奇，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他会喜欢你？”

    林知夏咬住嘴唇：“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若雪晃了晃手机，“你们刚才的练习，我录下来了。要不要看看？”

    林知夏脸色瞬间苍白。

    “你太过分了。”江临舟皱眉，“删掉。”

    “为什么要删？”沈若雪冷笑，“让大家看看，江临舟也会演戏。你们这对‘情侣’，不过是在排练一场假戏罢了。”

    林知夏的手紧紧攥住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沈若雪继续说，“你根本配不上他。他选你，不过是因为你需要他，而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实验品。”

    林知夏的心猛地一沉。

    “够了。”江临舟打断她的话，“别说了。”

    “你护她做什么？”沈若雪瞪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她，你只是在测试她，看看她值不值得你付出感情。”

    林知夏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你信她还是信我？”沈若雪看着她，“你以为他是真心的？他不过是在借你测试新的剧本罢了。”

    林知夏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眼泪一颗颗砸在地板上。

    “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吧？”沈若雪的声音刺耳又冰冷，“他对你的好，只是因为你刚好出现在那个位置而已。”

    林知夏的眼泪越来越多，她想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临舟站在一旁，眼神阴沉，却没有说话。

    沈若雪满意地笑了：“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排练了。祝你们比赛顺利。”

    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林知夏坐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想擦，却发现越擦越多。

    江临舟站在她身边，沉默了几秒，忽然蹲下身，与她平视。

    “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他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我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在测试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林知夏抬起泪眼，看着他。

    “我喜欢你。”江临舟看着她的眼睛，“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就在改剧本了。”

    林知夏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但她点了点头。

    江临舟伸出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痕。这一次，他的指尖停留的时间比上次更久。

    “别怕。”他说，“我会陪着你。”

    林知夏靠在他怀里，眼泪渐渐止住了。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林知夏攥着奶茶杯的手指节发白，塑料杯壁在掌心留下深深凹痕。夕阳余晖透过玻璃窗落在沈若雪脚边，像一圈金色涟漪。

    江临舟站在她身边，喉结动了动：“出去。”

    “凭什么？”沈若雪倚着门框，指尖划过手机屏幕，“让全校都知道江临舟也会演戏不好吗？你们这对‘情侣’多登对啊，一个需要热度，一个需要……”

    “住口。”江临舟声音陡然冷下来。

    林知夏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声响。她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奶茶的甜腻突然变得令人作呕。

    沈若雪笑得更欢了：“怎么，心虚了？你不会真以为他喜欢你吧？就因为你长得像某个故人……”

    “够了。”江临舟突然打断她，转身拉住林知夏的手腕，“我们走。”

    林知夏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她看见沈若雪瞳孔骤然收缩，嘴角那抹笑意凝固成冰冷的弧度。走廊尽头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她心上。

    江临舟的手很凉，却握得很紧。林知夏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想起上周补习结束后，他也是这样拉着她穿过空荡荡的走廊，只不过那时他的手是暖的。

    他们走到楼梯转角时，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你碰都不准碰她！”沈若雪的声音尖锐得像要裂开。

    林知夏停下脚步，江临舟却拽着她继续往上走。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一层，又一层，直到天台铁门吱呀作响。

    风呼啸着扑过来，吹乱了林知夏的刘海。她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笑了：“原来我连当工具人都不够格。”

    江临舟猛地转身，把她抵在门边围栏上。他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谁说你是工具人？”

    林知夏抬眼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你为什么选我？是因为我说话声音像她吗？还是因为我刚好出现在那天的琴房？”

    江临舟瞳孔颤动了一下。

    林知夏继续往下说，声音越来越轻：“你知道吗，每次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都在想——你现在是不是也在骗自己？”

    江临舟的手指深深扣进她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他低头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又像是要把她的脸刻进记忆里。

    风更大了，卷起林知夏裙角。远处传来预备铃声，一声，又一声。

    “跟我来。”江临舟突然拽着她往天台深处走。

    林知夏被他拉着穿过晾晒的校服堆，踩过散落的粉笔头，直到看见角落里的钢琴模型。那是美术社废弃的舞台道具，琴盖早已不见，黑白琴键也残缺不全。

    江临舟松开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沓泛黄的稿纸。他抖开最上面那张，纸边已经卷曲：“这是我妈临终前写的歌。”

    林知夏愣住了。

    “她总说，等春天来了就教我弹这首曲子。”江临舟手指抚过五线谱上的墨迹，“可她没等到。”

    风掠过琴键，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知夏看见稿纸上洇开几点水渍，不知道是谁的眼泪。

    江临舟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那天你在琴房哼的旋律，就是这首歌的副歌部分。”

    林知夏怔在原地。

    “所以不是巧合。”江临舟抬头看着她，眼里闪着奇异的光，“是你主动走进了我的剧本。”

    林知夏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次她没有擦，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些泛黄的乐谱。

    远处又传来上课铃声，一声，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