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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霹雳乓啷——

    哐——

    再睁眼时,窗外嘈杂,屋内鼾声阵阵。

    岑桉此刻正站在程杉窗前,似乎是准备喊他起床。

    ——她回来了。

    那种痛彻骨髓的冷意似乎还在,阴冷黏稠的恶心感依旧附着在她的身体上。

    岑桉拧了自己一把,迫使自己从复杂的体感里抽离出来。

    程杉一个呼噜把自己打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姐,你看见我录取通知书了吗?”

    岑桉:“……”

    她既不心慈也不手软,送了程杉一个响亮的脑瓜嘣:“看到了,在你梦里呢。”

    岑桉熟练又麻木地走完了老村长家吃早饭的流程,没有节外生枝,也没有特意试探。这桌人凑在一起是问不出实话来的,她要的是逐个击破。

    上回荀耀小朋友给了她一点启发。

    如果泥是元凶,人是无可奈何的被掌控者呢?人会争不到自己身体的使用权吗?

    年纪小的两位都不会遮掩,但知道的也不多;年纪最大的那位显然讳莫如深,是块最难啃的骨头;至于两位不大不小的壮年——岑桉已经果断把荀伯成排除在外了,王春花他们已经打过很多次交道了,这次岑桉想从荀叔远下手。

    “叔,”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岑桉笑眯眯地凑了过去,“您有空不?能不能给我们当一日导游呀。”

    荀叔远一拍大腿:“那敢情好啊!女娃娃有眼光,俺可是一把好手,绝对给你们服务到位,包满意!”

    既然有了现成的导游,岑桉就不能拿找导游当由头让荀昼生加入了。

    程杉好糊弄,她就算什么理由都不找,硬要带一个人,程杉也不敢吭声。只是还有荀叔远这个外人在,岑桉要好好想个借口,以防他起疑。

    到了门口岑桉才发现,自己一通算盘算是白打了,荀昼生压根不在老地方。

    不过这样也好,两人分头行动,能得到更多信息,但她还没把上次荀小妹的日记将给荀昼生听,她得找机会跟他互通一下有无。

    “姐,你看那个人,”程杉指了个方向,“那个一身黑跟个乌鸦似的,你看他像不像昨天超市那帅哥?”

    像。

    太像了。

    应该说,那就是他本人。

    原来不是不来,而是来迟一步。

    岑桉想,她还找什么机会啊,机会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么。

    荀昼生戴着顶棒球帽,黑衫黑裤干净利落,眼底像一汪封冻的冰潭,比她前几次见到的更严肃,也更不好接近。

    岑桉有点心虚。

    记得之前有一回,荀昼生坚决阻止她送死来着,上次她非要用自己送他们出去,怕是惹他生气了——也是奇怪,他生气,她怕什么,他总不能把她暴揍一顿吧。

    “你在这里啊。”荀昼生也注意到了他们,自然而然走了过来,“要一起吗?”

    他演得还挺逼真的。

    岑桉心想。

    “早生?你怎么在这儿,你们认得?”荀叔远先行打了招呼。

    岑桉听得莫名,什么早生,小名吗?

    不过这也不重要,眼下也不用她找借口了,有人递台阶,她直接上就好了。

    “叔,这是我们的朋友,您也认识呀?”岑桉一边说一边内心谴责自己的演技不到位,比起荀昼生起码差了一大截。

    “嗨呀,这是俺们荀家村的娃娃,俺肯定认得啊,”荀叔远热情地迎上去,“你小子,好久没回来,让俺瞧瞧!”

    荀叔远捏了捏荀昼生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小子!高了,壮了,不错不错,继续保持啊!”

    “谢谢远叔。”他笑得客气。

    程杉又往自家姐姐身边靠了靠:“他咋看着不太一样了啊。”

    岑桉也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可能,没睡好吧,心情差了点。”

    “不是,不是心情的事儿,”程杉挠了挠头,“上回见他像在过春天,就跟那个雄孔雀呼啦呼啦抖擞羽毛一样,这回怎么瞅着像没开窍啊。”

    岑桉:?

    是不是上一个循环他就说荀昼生像孔雀开屏来着?

    这孩子到底对孔雀有什么执念,动物世界看多了吧,想象力也过于天马行空了。

    岑桉给程杉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别胡说。”

    那头两人已经寒暄结束,荀叔远起了兴头:“娃娃们想从哪里开始玩儿?”

    “叔,咱们村子应该也有些年头了吧,要不您给我们讲讲荀家村的历史吧?”

    岑桉的提议提到了荀叔远的心坎上:“女娃娃找对象眼神不行,别的眼光都很行啊,这荀家村可是说来话长,走,去俺家里聊,俺给你们搞点好茶叶喝。”

    “这不是她对象,”荀昼生适时插了进来,“他们是姐弟。”

    荀叔远恍然:“喔,姐弟啊,俺说呢,完全不搭嘛!”

    程杉:?

    程杉:哥们你咋知道的?

    程杉:不对等等,眼神不行什么意思,完全不搭什么意思?

    *

    程杉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自然是无人理会。

    他看得出来,老姐的表情像是有正事,他哪敢造次,只能夹着尾巴乖乖跟在后头,直到坐在荀叔远家里,他的耳朵已经被一来一往的商业互吹折磨起了茧子。

    趁荀叔远翻箱倒柜找茶叶,程杉凑到老姐跟前:“你啥时候学的这一套?”

    岑桉淡定地瞥他一眼:“跟你学的。”

    “瞎说,我哪有这么油嘴滑舌。”程杉否认。

    岑桉懒得辩解。

    事实胜于雄辩,她就是模仿着第二次循环时程杉饭桌一拖三的话术,一路捧着荀叔远侃大山。

    一旁的荀昼生不声不响地看着姐弟俩拌嘴。

    程杉本就对他好奇,干脆把话头转到了他的身上:“哥们,我也不能一直这么叫你吧,你叫啥?我听叔叔管你叫早生?”

    荀昼生皱了皱眉,看程杉的眼神十分怪异:“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程杉茫然。

    岑桉也有点奇怪荀昼生的反应,但还是打了个圆场:“我叫岑桉,这是我弟弟——”

    话没说完,就被荀昼生打断:“我知道,岑桉,程杉。”

    程杉:?

    程杉:“你真是神算子啊?”

    “你不记得?”荀昼生的眼神更微妙了,他的目光又转到了岑桉身上,“你呢,你也不记得?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他拿她在村长院门口的话来噎她,还特意加重了“朋友”二字的读音。

    “……对,朋友,没毛病。”

    岑桉仔细回想了过去几次的经历,她好像是没有跟荀昼生说过程杉不参与循环的事情,似乎连暗示也没给,就算给了人家看不出来也是正常。她大度地归结为自己的问题,解释道:“程杉的情况比较特殊,总之他不是装的,也不是傻的,你多体谅。”

    程杉差点跳起来,岑桉一手把他按得死死的,另一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以防喊叫:“说正事,趁人没回来,我们交换一下已知信息。上次荀小妹给我看过日记,她似乎是记忆叠加的重生者,不清楚原因,但每一次循环她都有保留记忆,她妈妈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合理,”荀昼生思索片刻,“你弟弟是会刷新记忆的类型?”

    岑桉不意外他会发现:“对,但他听我的,没问题。”

    荀昼生点点头:“嗯,你有数就好。但要注意索道那边,别再搭上自己的命。”

    他知道第二次循环她的死因?

    时间紧迫,岑桉没追问,立马切换下一个问题:“那摊烂泥到底是什么东西?”

    荀昼生沉默了。

    他的眉头几乎要拧成疙瘩,两手抵在下颌处。

    岑桉从前就觉得他回答问题很像机器人,此刻的模样更像是系统繁忙、陷入卡顿的机器人了。

    “你……”荀昼生犹豫几次,到嘴边的话改了又改,“你记得我叫什么吗?”

    岑桉:?

    “荀昼生啊。”岑桉没搞懂,但还是报了答案。

    他问:“你会选择性刷新记忆?”

    “什么?”岑桉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我知道烂泥是什么,是你告诉我的。”荀昼生颇有深意,“你还说,不要说出祂的名字,否则会被发现。”

    这番话如晴天霹雳般,震得岑桉措手不及,用来限制程杉的手也松了力道。

    她之前显然多此一举,程杉早就被两人的对话震撼到说不出话来,根本无需捂嘴。他两眼瞪得滚圆,下巴久久合不上去。

    荀昼生站起身来,面对着岑桉,她被罩在他的影子下,第一次感受到他身上山一般的压迫感:“你要给我一个证明,证明现在的‘你’是清醒的‘你’,否则我没有办法信任你。”

    姐弟之间相认的方法很简单,纵使之前程杉也怀疑过她,但他们一起长大,岑桉揍他一顿就能得到他的“认证”,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荀昼生不一样。

    岑桉单方面认定他是她的战友。可他们认识的时间毕竟太短,打感情牌还是太过薄弱。

    虽然在前几次的循环中,他对她处处照顾又分寸得当,给她打下手毫无怨言,甚至配合默契,简直不像刚认识的人。

    想到这里,岑桉才意识到,荀小妹说荀昼生喜欢她,似乎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他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默默无声,但帮她做了很多事,提供信息、杜绝后患、还帮她拿到了武器——对了,经幡竿!

    岑桉手里有一样荀昼生一定能认下的东西,就是他带着她亲手取到的“金箍棒”。

    “你有刀吗?”她问。

    荀昼生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没有——但是不用了,你能问出这个,我信你。”

    “还是保险一下比较好,”岑桉指了指他的背包,“我记得你随身带了不少东西,找找看,也许就有锋利能用的。”

    岑桉一度觉得,荀昼生就像个万能百宝箱。

    上次的绑王春花和荀伯成的麻绳就是他从包里掏出来的,还有好早以前的薄外套和羽绒服,可以说是无所不有、配备齐全。总而言之,她对他的背包十分信赖。

    荀昼生包里整洁有序,岑桉伸头去看,没看到麻绳,也没看到羽绒服,但瞥到了冷光一现:“那个是什么?看起来应该能割破。”

    他却滞住了。

    “怎么了?”岑桉疑惑。

    荀昼生迟疑不决地看了她一眼,又注视着自己打开的背包,最后还是把岑桉惊鸿一瞥的那把冷刃拿了出来——那是一把短刀。

    一把眼熟的、沾了泥灰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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