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看着皎月有点头疼,本来是想让皇兄近水楼台,结果楼台加了一道门?
“这位姐姐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皎月一记眼刀扫过去,萧瑾讪讪一笑。
少说话,少挨骂,刻心中。
段念也不敢惹皎月,总感觉乌云压顶,摸不清皎月什么想法,和段意一样的脾性,不想说的事情打死也不说,段念颇为无奈。
王城繁华非一般地方可比,段念在皇宫关了两个月快憋坏了,自是看什么都稀奇。
段念牵着皎月的手每个摊位都要瞅瞅,皎月虽然不喜热闹却也由着段念拉着她到处玩。
萧瑾看着这姐妹情深的感人场景,满是一腔悲愤的望着他哥,大好机会,大好时光,你这都不去表现表现,追妻之路简直遥不可及。
“眼睛抽了就回宫里找个御医。”萧元谋略微有些嫌弃。
萧瑾微笑,萧瑾想打人,好个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位是真皇帝,自己可不去做这真太监,我自己玩去。
萧元谋觉得感情讲究个水到渠成,缘分使然,而且看着段念像只小雀一样看什么都好奇的样子也十分有趣。
段念拉着皎月在一家卖钗环的小贩前看到一根簪子做的很别致,绿叶上点缀着两三朵小花,两根长短不一的流苏垂下来显得灵动娇俏,莫名觉得戴在灿星头上很合适。
段念当然不会承认这是仅有的良心在作怪,本来打算是自己一个人跟着他俩来,可是皎月不放心自己就想要跟着,但罗祈也需要照顾,还要盯着烟绯那边,属实是需要有人留下,于是灿星就很倒霉的成为了这个留下的人。
皎月自从离开了北齐,或者是说她离开了自己造出来的梦中乡就一直状态不对,段念知道她一直想要带着自己和灿星回到段意身边,就像小时候四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的那段时间,她神经太紧绷了。
将自己封进陈旧的壳子里,拢住在意的人,长满刺的壳子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人总是在害怕失去,可是也一直在失去,要学会坦然面对,时间在走,过去不会倒流。
所以只能对不起灿星了。
“这个怎么卖啊?”段念拿着簪子问。
那小商贩打量了段念一眼,谄媚的凑了上来:“姑娘好眼光,这是刚到的新货,你看这上面的宝石都是上等品,只要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你这也太黑了吧做生意得讲诚信啊!”段念两眼一黑。
“姑娘可不能胡说八道啊,打听打听这条街就属我家最地道,而且姑娘看看这色泽,这手工……”
“你……”段念还欲争辩。
“喜欢就拿下。”
“就一两银子,不卖我们就走。”
左右两边却不约而同响起萧元谋和皎月的声音,还有他们付钱的手。
皎月也就算了,萧元谋你是个什么情况,黑心商人专黑你这种人。
被两道目光齐刷刷盯着,萧元谋轻轻咳了一下,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妥,但是一想自己和段念也是拜过天地,又理直气壮起来。
不过没等三人说话,那小贩看见银子眼睛都亮了,伸过手就要接:“公子对这位姑娘这么好,必定长长久久,恩爱白头。”
段念一把摁住萧元谋的手,将银子护住,“二两银子,你把那边看起来和这个簪子是一对的拿过来,再加上那个流苏坠子,刻着水波纹那个。”
“哎呦姑娘,我这材料费都不止这些。”
“二两银子。”
“行行行,就当买姑娘一个回头客,一定要常来啊。”
段念松开抓着萧元谋的手,示意他付钱。
看着小贩一脸肉疼的将东西递过来,毫无心理负担的接过。
将其中一个簪子插入皎月鬓发间,这个没有流苏,却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鸟雀站在花枝上。
抚了抚皎月微微蹙起的眉间,轻声安慰:“就当出来玩了,开心一点,这个收起来带给灿星。”
皎月接过簪子仔细收起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发间的簪子,露出一个微笑。
段念把那个水波纹的流苏坠子递给萧元谋,“虽然比不上你那块玉。”
萧元谋接过,收进手心抚了一下:“多谢。”
“反正是你付的钱。”段念背过身,发间流苏晃动。
段念挽着皎月继续逛,萧元谋看着段念发间流苏坠着的几颗珠子有些失神,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流苏坠子,水波纹如风轻抚过水面,水波微漾,荡起一层层涟漪。
珍重的将坠子佩戴在腰间。
萧瑾迎面抱着一堆零嘴走过来,嘴里还叼着根糖葫芦。
“这是去进货了吗?”段念笑着打趣他。
萧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感觉的确有些夸张了,从里面抽出一包递给段念,打开一看是各色干果子。
“这里面有一些是淮南才有的,想着嫂嫂来自北齐,定要试试淮南特色。”
段念捏起一个放在嘴里,的确味道不错。
“谢了。”段念将小包递给皎月,示意她也尝尝。
萧瑾鬼祟的凑近他哥:“不是顺其自然吗?”
萧元谋疑惑的看着他,萧瑾抬抬下巴,意有所指的看向他腰间的流苏坠子。
萧元谋默默捂好:“就你眼尖。”
说罢快走两步甩开了他。
萧瑾愤愤不平,简直莫名其妙,是自己想看见的吗?
恨恨的咬了一口糖葫芦也跟了上去。
段念走在这偌大王城里,看着街边热闹,街头巷尾人流攒动,终于有了一种脚踩在地上的感觉,皇宫里的暗流窜涌,明枪暗箭在段念看来是一种割裂的东西,权利前一秒可以让人登上高台,下一秒也可以使人跌入尘埃。只有种子种在土地里,粮食留在百姓家里,街边小贩的吆喝传遍街头巷尾,边关将士保家卫国吃饱穿暖才是看得见的东西。
看着这些连带着看萧元谋都顺眼了不少,至少百姓安居。
好的君主比一切都难得。
来到驿站找了四匹快马,段念一脚踩着马镫翻身上马,轻抚着马脖子,温顺却不够烈性。
“你能骑马吗?”段念记得萧元谋说会骑射,可是会的程度又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
“当然能。”萧元谋上马的动作很熟练,段念些许放下心。
萧瑾倒是对萧元谋挤眉弄眼,不过不知道萧元谋是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
段念看着萧瑾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你眼睛怎么了?”
“无事,只是风沙太大迷了眼,嫂嫂不必担心。”
柳荫绿树,二人共骑,多好的机会,把握不住,废物!
萧瑾在心里对自己哥哥使出降龙十八掌,面上不露声色,微笑是人最好的保护色。
段念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看不懂现在小孩子心里的想法,差四岁的思维差距这么大吗?
萧元谋拍了一把萧瑾的马屁股,马匹得到指令,飞速的冲了出去。
吓得萧瑾“啊”的一声抓紧了缰绳。
“不用管他,小孩子比较爱玩。”萧元谋贴心解释道。
段念默默替萧瑾默哀了一下,这令人感动的兄弟情啊!
“你们兄弟俩都说只要不被太师知道就可以,怎么,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吗?”段念一直听他们兄弟俩说这位太师很古板,不过应该不会有比幼时的那位夫子更古板了吧。
想起那位夫子段念都暗暗称奇,三句话不离之乎者也,五句话必说古人云。讲课也是摇头晃脑一板一眼的念着课本,看圣贤书比段念看话本子的速度还快。
“说他古板是因为思想比较老旧,动不动就是有失体统,他的确帮了我很多,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老人家身体不太好,如果让他知道阿瑾和我再加上你这个皇后跑去越清怕是会被气晕过去,为了让太师别那么快告老还乡还是瞒着点比较好。”
看着萧元谋笑眯眯的样子,段念心里咂舌,那你还这么干。
越清距离有些远,四人眼见天黑也没找到一村半店。
皎月拿出一件外袍给段念披上,在这荒郊野岭又靠水而息,虽然已经入夏,还是有些许凉意。
“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我去林子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吃的。”
虽然带了干粮,但是一想又怕萧元谋吃不惯,就随着皎月去了。
段念熟练的找了点比较干的树枝升起火。
“我去帮帮皎月姐姐。”萧瑾自认为非常有眼力见的离开了。
萧元谋帮着段念生火,完全没有领会到弟弟的深意。
两个人围着火堆坐在石头上,一股诡异的尴尬气氛涌了上来。
二人一时无言,两个人平时都算是巧言善辩,能说会道,可是不知这么的,只要碰到对方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像不熟悉的尴尬夫妻,还碰巧他俩还真是夫妻关系。
段念默默的向火堆里丢柴火,觉得现在很像之前在北齐边境与蛮族对战的时候,父母刚刚过世,蛮族趁虚而入,即使伤病加身朝廷还是把段意推出去收拾烂摊子,那时候段念和哥哥的关系正在分崩离析,失去了双亲的女孩将痛苦发泄在了同样痛苦的兄长身上,在行军路上也是这样围绕着一个火堆,不善言语的段意想缓和与妹妹的关系却不知如何开口,在当时段念的心里,家国大义远不及失去双亲的痛苦。
“你会恨我吗?”
段念对着火堆出神,没有反应过来萧元谋这莫名奇妙的一问。
“恨你做什么?”
萧元谋看着燃烧得噼啪作响的树枝,学习的君子之行,礼义廉耻就如同炙热的火焰燃烧着他。
段念不明白萧元谋为何由此一问,想到那天晚上说得什么战场倾心的话,虽然感觉可信度为零,但怕是这位皇帝忽然良心发现,可怜自己这被迫联姻的倒霉郡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