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疑

    他把我放在大厅的椅子上,旁边有一只可爱的小狗,我抱着他的狗,玩弄了一会。他犹豫着对我说:‘喜不喜欢这只狗。’

    我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神情的含义,回答道:‘喜欢,很可爱的狗狗。’

    然后,他带我去了一间偏房,我知道我的使命,一进去就往他身上扑。他推开了我,给了我一碗汤药,我并没有问那是什么,便一饮而尽。然后意识开始模糊了。

    半梦半醒中,他将我放入了一个笼子,起初我觉得没什么。但后来,他把他的狗也放进来了。

    那只狗似乎已经经过了特殊训练,它疯狂地舔舐撕咬我的身体。我努力地向将它赶走,但身体却不听使唤。而他嗤笑着欣赏我的丑态。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几天,他给了一百两银子,把我扔了出去。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妓女的含义,一个任人摆弄的物品。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后来,我用这一百两银子自己开了一家乐坊,说是乐坊,但一个妓女,怎么可能轻易从良。我有时买别人,有时买自己。不过,这一次,我学聪明了。我想办法承接了他们一部分的赃款,帮他们转为合法的收入。帮他们贪赃枉法,慢慢地,我有了自己明面上的镖局,摇身一变,成了富商。

    在这乱世,什么财富、地位,都是顷刻间就可以颠覆的东西,我这样的商人更是朝不保夕。为了寻求庇护,我只得更深入得帮权贵做些见不得人的脏事,手握他们的罪证,才让自己有处立足。直到那一天,大吴成立的那一天。

    先帝是位明君,在他大刀阔斧的改制中,唐朝那些腐烂的老爷们纷纷落网。她本以为,她已在劫难逃。但没想到那些羞辱她的客人似乎再度迷上了英雄救美的戏码,他致死也没有供出她,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我也精得很,每件事都做得极干净,没有证据的官府最终也没有找上门来。

    多讽刺,我竟是如此吞没了大量权贵们未被查出的脏钱。

    不过,我知道,若是上面没人庇护,我这些财产总有一天会以各种名义被官府没收。这样的事,我已经见得多了。

    我还是只能游离于新权贵之间,试图避免好不容易得来的财产被官府收走。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这一次,我赌对了。

    这三司使之位,想来,可以佑我一世安乐无虞。"

    万籁俱寂,只有海水沙沙作响,在一片静谧的虚无中,像是往事无声的回响。

    在长安,通过一顿打点,孟元吉成功进入了御史台,这个改革的先锋地带。

    辛彦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因为他很上道,查出的所有人都是他想要的人。其实若要说起来,这军中上上下下就没有彻底规矩的人,他们要做的只是让早已预设好的人万劫不复。短短十几天,他就有了楚晖副将包庇下属吃空饷的证据。

    按理说,这不揭发的行为,原则上也不成问题。但是对于想要大做文章之人来说,这就是一个极佳的借口。

    太极宫内,气氛极其焦灼。

    "身为从一品大员,竟敢如此胡作非为,辛彦,朕派你为钦差大使,前去彻查此事。"

    "陛下不可。如今北线战事正焦灼,如此行径必定招致军心不稳,不如……"

    "将军此言差矣,改革岂有容易之举,莫不是顾念昔日提拔教诲之义,不肯对昔日上司下手。"

    荀忠讶异,他确实有念及旧情,被辛彦说中了,便也不敢反驳。唐君见他不言,知晓自己的计划已实现了一半,便下令让他们退下了。

    回到御史台,辛彦满意地拍了拍孟元吉的肩膀。

    "多亏了何君的情报,现如今,吾被圣人委以钦差之职,卿可愿与吾同往。"

    孟元吉惊喜地说:"大人提拔何某,某感激不尽,只是卑职还不清楚此行到底该怎么把握。"

    "陛下想要祸水北迁,你多找找楚将军党羽的罪证。不过按陛下的意思,以战事为重,不要闹出太大动静,不必攀咬到楚将军身上。"

    "若是如此,如何除掉李党?"孟元吉小心地看了辛彦一眼,压低了声音,试探他的反应。

    辛彦的神色变得警惕了起来,他没有太多表示,只是沉默着示意他继续说。

    "如果卑职扩大事端,便可以轻易将这祸水引到李相身上。到时候,再提供一些楚将军谋反的迹象,未必不能借此除掉李党。"

    辛彦眼眸中含着玩味的笑意,盯着孟元吉思考了良久。冷汗从额头滚落,孟元吉十分忐忑,已经在思考怎么救场了,但他正要开口,辛彦便打断了他。

    "你既是向本官交了投名状,可知其中代价?"

    孟元吉紧张地跪下,却还是注意到了音量,小声说:"臣亦是寒门进士,向来看不惯那些世袭的勋贵。更何况,党争进行至此,已不可回避。与其将来被不知何事牵连,卑职更愿意更进一步,亲手掌握自己的命运。"

    "此言属实?"

    "确是卑职心中所想。"

    "如此,你便为本官心腹。从今往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卑职誓死效忠大人。"

    如此,四个人抱着不同的目的开启了这场灾难般改革。

    五月二十五,二人到达军营时,楚晖的态度极其冷淡,只拍了两个普通军人来迎。他以为作为助圣人南征北战、战功赫赫的他,有任性的资格。但没意识到,此次调查直奔他来。

    二人名义上是来治贪的,但实际上是来找楚晖谋反的证据的,但楚晖拒绝他们介入副官案件以外的事件,调查因此陷入了停滞。

    营帐中,孟元吉打起了算盘,按照缺额,精准地分配给一百二十四位将领,而其中,无一位寒门将领,也没有一位楚晖党羽。

    "不如我们将这些人上交,没有陛下想要的人,也许就可以借此参楚晖一本。"

    "不行,没有陛下想要的人,下次派来的可就不是我等,要是权力被李相夺走,就麻烦了。更何况,就算陛下还信任我们,下一次还要重新找个由头,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么,贪腐呢?"

    "贪腐只会激起荀忠的反应,如果他反应过激,未必不会惹圣人生疑。届时,圣人想的就是怎么平衡两位大臣,而不是怎么除掉其中一位。"

    "真是难办。"孟元吉叹了口气。

    "不如这样,以调查受阻之名去找荀将军,兴许,他有办法。

    当孟元吉陷入困境之时,陶婉卿之行可谓一帆风顺。她原先就与当地部落有布料、羊肉等物品上的合作,此次,她以更大的贸易规模和更廉价的铁器相诱,最终以八十贯一匹五尺战马的价格谈定每年三千匹战马,是预定价格的七成。五月二十七,便返程了。

    返程途中,终于反应过来的唐军派出船队追击,但早有准备的陶婉卿派小船,用火箭与床弩烧了他们所有的帆,轻易逃过了追杀。

    回到了南都之后,观南为陶婉卿准备了盛大的典礼,以嘉奖她的功绩,并将她允诺的免抄家诏书一并当众亲自念出。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提起她妓女的往事,众人只是艳羡着她、讨好着她。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讨好别人,陶婉卿此时竟生出了几分不真实感。

    觥筹交错间,陶婉卿默默留下了几滴泪水,没有尊严的生活终于结束了吗?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天堂的虚影。

    陛下,真的很好,她心想。

    这也许就是是漂泊半生的解语花最好的归宿。

    她很高兴,误入泥沼的她能有这样的归宿。

    而远在塞北的孟元吉此时也终于找到了一项证据。

    也许是因为战争太过残酷,这些杀人如麻的将军也有了几分厌战之意。但战局的开始和结束却未必完全取决于他们,于是,他们就会将心里的挣扎付诸文字。而他写过的信件中,出现了这样两句话。

    "蕃兵战死,非有罪也,忠于主耳;汉兵战死,非有罪也,忠于天子耳。"

    "这燕云十六州之变,虽由定远军发动的,但实际上的统治者,可是蕃人。如此一来,他将蕃主与天子并重,便可视为对叛乱政权的变相承认,而这篇文章最终被寄给了夏国将军。如此一来,此信上可被称为叛国之举,下可做扰乱军心之罪。而在这样的时机,配合上一些适当的贪腐,兴许便可将其拉下马。"孟元吉悄声告知辛彦,眼中露出嗜血的狠戾。

    "如此,你便去办吧。"

    六月二十,辛彦一个人将罗织好的罪名交给唐君。

    "好啊!贪墨军饷、杀良冒功、纵容劫掠、通敌叛国、干扰调查,好你个楚晖!来人,带上九枚金牌,叫楚晖回朝述职。"

    "陛下不可,如今收复凉州在即,临阵换将可是战场大忌。更何况,这是我们最后的蓄马场,还请陛下三思。"荀忠劝到。

    "你就能保证楚晖不会投敌叛国,或是割据地方?"

    "可……"

    "不必再议了,有什么事,待楚晖回朝再议。"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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