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学妹加好微信后,一抬头看到了忙完应酬回来的靳繁,也是她表哥,家里排行老二,连忙喊了一声。
谈秋宁顺着她的话望去,看见了她屏蔽朋友圈 、不愿再纠缠的靳繁,她呼吸一滞,冲他点点头。
靳繁早她一步先看到她,他本以为这次谈秋宁依旧会装作不认识他,没成想下一秒看到谈秋宁朝他点了点头。
他内心禁不住又泛起波澜。
学妹连忙分享喜悦,“二哥,这就是我经常对你讲的我的偶像、引路人——秋宁学姐。”
靳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从高中到大学,他听表妹讲过许多关于偶像的事情,原来是谈秋宁。
原来,我很早就听说过你的事情了。
学妹又扭头对谈秋宁介绍靳繁,“学姐 ,这是我二哥靳繁。”
“嗯,认识一些。”
“我去,你们竟然认识?!”学妹目瞪口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又扭头嗔怪靳繁,“二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认识我偶像竟然不告诉我。”
靳繁睨了她一眼,“你每天以偶像相称,我怎么知道你偶像是谈小姐?”
学妹不屑:“我高一第一次给你讲的时候就告诉过你。”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时间线拉的确实很长,也不怪靳繁忘记。
靳繁:“......你怎么不说你给我托过梦呢?”
学妹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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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学妹又热情似火地拉着谈秋宁,介绍给她的表兄弟们自己的偶像,谈秋宁哭笑不得,也只是宠溺地配合。
谈秋宁以上厕所为由才得以抽身,她想透透气,漫不经心地就走到了陈青梧家里的后花园。
后花园里空地分成了两块,一块种花,一块种菜,两不耽误 ,绿植也整整齐齐地被修剪成整齐的形状,看得出主人有强迫症。
算了下时间,谈秋宁转身准备回去,却看见了倚在透明推拉门旁的靳繁,他双手环胸,眉眼间带着笑,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不扭捏,打算从他旁边经过,可靳繁怎么舍得放弃这恰逢其时的机会
只见靳繁一把抓住谈秋宁的手腕,想留住她的脚步。
谈秋宁定睛看他,一瞬间两人僵持在原地。
“谈小姐,好像还欠我一顿饭。”
靳繁嘴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地说。
相比之下,谈秋宁的情绪更淡,她想了想,当初确实说过赢了官司,请他吃饭。
“所以靳律,你早就开始打小算盘了?”
“那倒没有。君既邀之,却之不恭。”
谈秋宁内心翻过一阵白眼,嘴上怼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现在我能走了吗?靳律。”
“还有一个问题。”
靳繁的手腕微微用力,把她挡在身前,从远处看是极其暧昧的姿势,实际上两具身体保持着安全距离。
“那天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为什么拉黑我朋友圈?”
“谈小姐,在害怕什么?”
三连问,谈秋宁已读乱回:“靳律,你在我这得不到什么,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那么执着。还有就是,无论让我回答多少遍,你和我都是两个圈子的人 ,没必要硬凑在一起,撞得头破血流。如果只是因为我的拒绝,激起你的胜负欲,那我更觉得没必要,不仅如此,我还会看低你。所以无论怎样,都没必要,也不合适。”
“合不合适,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你至少要给我一张入场券。”靳繁的眸子深邃,压着声音说。
谈秋宁依旧坚决地说,“抱歉,靳律。”
“入场时间结束,再无余票。”
话落,靳繁也没再拦着谈秋宁的去向,他看着她清冷里又带了几分坚韧的背影,让人移不开眼,一如第一面见她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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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靳繁和谈秋宁一前一后回到别墅大堂,陈青梧注意到儿子的异样,心里有了定数,只当没看见。
宴会结束后,陈青梧把靳繁喊到书房问他,“你前段时间提的姑娘是秋宁?”
靳繁点头承认。
陈青梧脑海中回想起那天,靳繁突然打电话,让她把相亲工作停一停。
她记得当时听到靳繁的话,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她了解靳繁,更清楚他不会胡乱开玩笑。
她问他:“碰到喜欢的姑娘了。”
“昂。最近忙着给人办离婚。”
又听见他说:“等她的事情处理好,我再提追她的事。”
靳繁说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没有任何掩饰,他并不觉得要用婚姻来衡量一位女性。
婚姻是座坟墓,
抹杀女性价值的坟墓;
亦是座无名碑,
数千万女性甘心牺牲所有的碑石。
听到靳繁的回答,陈青梧心中浮出一种不安的情绪:“...你总不会.......”
靳繁笑了下:“那倒不至于。之前匆匆见过一面,最近又机缘巧合地碰上了。”
“见色起意?”听到靳繁的否定回答,陈青梧内心吃了颗定心丸,还好自家小子还有道德底线。
被赤裸裸地揭穿,靳繁:“.......”
陈青梧又问:“有孩子没?”
靳繁:“有,她以前所托非人。”
陈青梧:“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人。见色起意的家伙能有多好。”
靳繁:“……”
空气凝固了几秒,接着又听见陈青梧说:“我也不是什么封建思想,相反,我身为女性,更清楚这个社会对女性的苛刻。结过婚这句话的说出去总不是什么好话,这是时代的枷锁,也是世人的偏见,尤其是女性。换句话,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我可能不以为然,但你毕竟是我儿子,让母亲自私一点说,接受这件事我和你爸需要时间。”
靳繁本就没想一下子让父母接受,“我知道,但总归要提前和您们只会让我一声,有个心理准备。”
陈青梧又接着说:“还有就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擅自主张把人家姑娘牵扯到你的圈子里,是否询问过她的意见,尊重前提下的追求叫绅士 ,自以为是、自我感动的追求那叫耍流氓。你的圈子鱼目混杂,她面对的声音也就越多。
你也说过了,她刚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又打不打算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呢?更何况,她还有孩子,身为人母,凡事 都要为孩子考虑三分的。这些你想过没有,靳二?”
陈青梧在劝靳繁知难而退,未曾思虑周全前的招惹都是耍流氓。
然后,陈青梧听到了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答案。
“妈,你看您 ,又把我当您的学生。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有自己的判断。
这两天,我把自己关在书房,冷静下来沉思,反复挣扎,在48小时夜不能寐的夜晚,我反反复复确定自己的心意,唯恐是因一时兴起而伤害她。
您刚才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想过,我将所有的点生成一份报告,报告的最终结论是,我喜欢她,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精///虫上脑。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在此之前,我也没有想过,会对一位女性一见钟情并有和她一起走下去的想法。
您觉得荒谬,很正常。因为我也未曾设想,但人生就是这样处处充满机缘与惊喜。至于您说,流言蜚语我都会处理,若无法避免,便重头再来。
我从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听完靳繁的这番话,陈青梧仿佛再次见到了22岁违背父亲意愿,毅然走上出国留学这条路的靳繁。
他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懒散随性,但陈青梧了解他,那是靳繁没有碰上真正想要的。
她记得她当时送给了靳繁一句话:“那母亲预祝你,在充满枷锁与桎梏的天地里,闯出一片天。”
想到这,陈青梧逐渐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靳繁,恍惚间,有些明白他的执着了。
千言万语,最后陈青梧长舒一口气 ,化作一句,“你注意分寸,不可太过。”
靳繁沉默地“嗯”了一声。
当下于他而言,谈秋宁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他对她毫无反击的能力,又举步维艰。
陈青梧又说:“她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出来,不会再进一次坟墓了,秋宁这孩子我从沈师口中听到过很多次,她优秀、上进,人生的履历中唯一的污点可能就是上一段婚姻,你被她吸引很正常。我不想打击你,但靳二,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母亲的话,靳繁笑出声来,“妈,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堪一击?”
陈青梧:“不是。是相比而言,我更欣赏秋宁,你也不差,但你得承认,你爬到如今的位置要比秋宁容易很多。”
社会环境使然,男性生存总是要易于女性生存,女性想要立足面对的不止是能力质疑,随之而来的还有容貌、婚姻、母亲话题等种种不易。
靳繁点头承认,怕母亲误会还是解释说,“对于追她这件事,本就没打算那么让她那么快接受我,但也不想让她躲我。您放心,我会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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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靳繁和母亲的对话,谈秋宁全然不知。
宴会结束后,她驱车载着沈师和师公回白云居,然后去了趟华阳开会。
华阳中学之所以在学期中招生,也是因为初一有位英语老师即将生产,而学校内老师人手不够,只能扩展师源,她需要到校开会商量具体工作事宜。
“秋宁,有什么要求吗?”女校长坐在领导席上问阶梯上的谈秋宁。
谈秋宁:“没有,这半年我可以先帮邱老师代理班主任并代课,等邱老师产假回来,我想申请去支教。”
支教,是从大学起就萌生出的愿望,她想去西南地区看看,看看父亲用生命守着的边境线。
但当时她年纪小,谈逾冬不放心她去;后来她又跟着秦思诚去燕洛,一直耽误到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去做这件她想做很久的事情。
校长听到她的回答也是很不可思议,她没有想到,谈秋宁竟然会想去支教,那里的条件那么艰苦以及充满未知性。
话落,谈秋宁视线与邱老师对视在一起,是在安慰她。
女性生产后面临的处境本就不易,她不想给邱老师造成压力感,想让她在家安心待产、休产假,所以直接坦言未来的安排。
邱老师点点头,冲她笑一笑,谈秋宁读懂了这里的含义,她在感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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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会议结束后,谈秋宁就开始了正式上班,还没开始上课,她先被安排去了监考,是一位从燕洛转来的同学。
她走进考场,看着坐在座位上的女同学扎着高马尾,有些眼熟,但她没把视线过久地停留在女孩身上,而是放在她一直不停的笔上。
收卷时,她与女同学对视一眼,发现女孩一直盯着她看。
她注意到卷子上的名字:高徽真。
她确定不认识,一时之间不明所以,余光中发觉女孩还是在盯着她看,好像在思考什么,下一秒女孩上前来,凑到她身边问:“老师 ,您来监考我说明您以后是我班主任吗?”
“还不一定,看学校安排。”谈秋宁是真的不确定这件事,也不好空承诺。
高徽真:“那一会儿的面试,老师您还在吗?”
华阳中学转学生政策采取笔试加面试按照3:7取综合成绩来决定去留,重视孩子的五育并举教育。
谈秋宁:“在的。”
无形之中,高徽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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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结果很快就出来,各位老师都很喜欢高徽真的性格,她落落大方、款款而谈,一点都不怯场,笔试成绩也近乎满分。
靳繁也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真真的结果,看到她哼着歌高兴地走出来,起身朝她走去。
“老舅,你等会儿跟我一起进去办手续。”真真拉着靳繁的手,下一秒就要往里走。
靳繁:“你什么时候对这些这么上心了?”
真真吐槽:“好心当成驴肝肺,老舅不把握机会就算了。你这样什么时候能追到小谈老师?”
只一会儿考试加面试时间,真真已经和谈秋宁混熟,能亲密到喊“小谈老师”的程度。
靳繁却莫名地觉得刺耳。
至今,谈秋宁还一直喊他“靳律”,一直在划分界限。
真真说完模仿靳繁的动作坐在椅子上,这回换她不着急了。
靳繁哄着她走,却听见她说:“带我去韩国看演唱会,就答应你。”
真真顺势狮子大开口,宰靳繁。
靳繁:“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