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纹血纹魔

    灵泽疯狂地涌入霜天的体内,熔灵主的体质在这一刻将自己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尽管如此,对于此时的戚霜天而言,这依旧是杯水车薪。

    霜天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五纹血纹魔最先冲到了霜天身前,与霜天想象中凌厉的攻势不同,血纹魔的脚步没有征兆地突然顿住,双手抱头,痛苦地狂嚎起来。

    霜天小小的脑袋里升起了大大的疑惑。

    只见这只五纹血纹魔蹲下身,将先前那只四纹血纹魔的灰烬小心翼翼地捧起,然后倒进了……自己眼睛的空洞里。

    霜天感觉到,这只血纹魔身上散发出一股浓厚的悲伤气息,然后它那只有三个空洞的脸冷不丁地转向了霜天。

    它没有所谓的眼神,黑洞洞的空洞在此刻却让霜天脊背发寒。

    它好像很生气。

    其余五头二纹血纹魔也终于到了霜天跟前,一副唯五纹马首是瞻的姿态跟在它身后。

    血纹魔也有情感吗?不是说中低阶血纹魔神智全无吗?

    然而五纹还是没有立刻发动进攻,它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从地上扒拉着四纹的灰烬。

    戚霜天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跑。

    把五纹引得离战友越远越好。

    少年沿着河岸竭力狂奔,喉咙里已经涌出了恶心的血腥味。

    奇怪,已经跑了很远,血纹魔为什么还没有追过来?

    然而突然间,戚霜天感到小腿上一阵刺痛。

    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低头只见手臂粗的荆棘从瓦片上破土而出,一圈圈绕上了自己的小腿,并飞速向上生长。

    巨大的疼痛麻痹了戚霜天的所有神智。

    五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面前。

    好一出游刃有余的猫捉耗子,戚霜天自嘲地想。好在,已经离战友够远。不论发生什么,应该不会波及到他们。

    看到她的模样,原本是圆形的嘴弯曲成一个微笑的半圆,和此前的四纹血纹魔如出一辙。

    她咬紧牙关,想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挥剑将荆棘斩尽,然而这荆棘看似柔韧,却又如钢铁一般坚硬。

    戚霜天疯狂地举剑挥剑,然而荆棘表面浅浅的划痕在瞬息间恢复,继续向上攀爬,转瞬到了霜天的大腿。

    巨大的疼痛统摄了霜天的五感,她想要继续挥剑,双臂却如灌铅一般沉重。

    但就在这一刹那,她猛然反应过来——

    这荆棘里,满是较之空气充溢千倍的灵泽!

    戚霜天停下了挥剑的动作,而是奋力向荆棘内吸取灵泽。这一举成功延缓了荆棘向上生长的速度,但也让那锐利的刺更加凶狠地扎入了霜天体内。

    霜天的神经被剧烈的疼痛紧紧攥住,唯有疯狂吸纳灵泽的动作丝毫不停。

    血纹魔猛然意识到不对劲,迅速收起了荆棘。眼看着原来手臂粗的荆棘如今缩水一半,魔物的气场陡然阴冷凶煞。

    戚霜天跌坐在地。她的整条腿已经被扎满了血窟窿,剧烈的疼痛让她想要一剑结束自己的性命。

    但她运转灵泽硬生生延缓了出血。战斗的本能让她预警到下一波攻击的迅速到来,果不其然,五头二纹血纹魔齐齐向戚霜天扑来。

    但她已经站不起来,少女低着头,微微冷笑,握剑的手悄悄用力。

    ——一个漂亮的俯身向前击剑。两头血纹魔的腰应声砍断,剩余的三头扑了个空,重重地越过戚霜天堆叠在一块儿。

    戚霜天握剑的手在颤抖,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战斗的每一个时机都稍纵即逝,她抬起手掌对准五纹血纹魔的丹田,眼眸在瞬间转为浅金色——

    凝神一点,驱光成剑!

    然而,一头二纹血纹魔在戚霜天抬起手掌的那一刻出人意料地跃起,向戚霜天扑来。白光穿透了二纹的头颅,五纹血纹魔身上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小点。

    跃起的血纹魔瞬间倒地痛苦地呜咽,但五纹却在一瞬间闪到了戚霜天面前,高高地抬起了利爪。

    戚霜天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灼烧般地疼痛。理智告诉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可以杀死它了。

    但理智也告诉她,她怎么也做不到了。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

    “哎呀哎呀,怎么能欺负可爱的女孩子呢!”

    五纹血纹魔轰然倒地。

    一个穿着猎风队制服的女孩自空中踏桃花而来,逆光将女孩的轮廓勾勒地很柔和,每走一步就有一朵桃花自足下盛开。

    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柔粉,仿佛三月桃花瓣尖上初见晨曦的一滴露水。

    “你是……谁?”戚霜天没有看清女孩是怎么杀死血纹魔的。

    女孩冲霜天一笑,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浅浅的酒窝甜得霜天的脑袋有些晕:“我是猎风队云冉冉,辛苦你支撑了这么久,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剩余的两头二纹血纹魔从云冉冉的背后向她扑来,而她并未转身,两片薄如蝉翼的桃花瓣径直穿透了血纹魔的丹田,血纹魔巨大的身躯在女孩的身后重重倒地。

    霜天一直紧绷的神经陡然松懈,剧烈的疼痛这才清晰地一刀一刀切割着霜天的感官。

    倒在地上也太狼狈了……霜天用剑支撑着身体,晃晃悠悠地想要站起来,却一下子栽倒在了云冉冉怀里,昏死过去。

    渭城城北。

    一身脏污的年轻军人在空无一人的街头狂奔,他转头看向身后,目光所及空无一物。士兵似是松了一口气,随即闪身躲进了一处低矮的平房。

    他蜷缩在墙角,目光空洞。巨大的恐惧卸下了他所有的行动力,此刻他只想逃离这个绝望的世界。

    一道阴影挡住了窗户投下的光线。他僵硬地向窗外望去。

    一双空洞的眼眸对上了他的视线。

    玻璃哗啦碎裂,血纹魔从窗口向内直直地打出一拳。

    年轻军人本能地扔下最后一颗烟幕弹,疯狂地向门外跑去。可是烟雾中又瞬间浮现出那个焦黑而庞大的身形,层层血纹环绕在魔物的肌体之上,狰狞又可怖。

    士兵向前狂奔,却被一下子绊倒在地。

    大概……就是今天了吧,我怎么这么倒霉,被三纹血纹魔追着砍,年轻的士兵悲伤地想着。

    可是到最后,我为什么还在逃跑。

    他重又握紧了军刀,奋力起身,同归于尽般怒吼着持刀刺向血纹魔的心口。

    预想中疼痛并没有到来。

    烟雾与尘埃中,一个黑衣少年持剑破尘而出,一记干净利落的回旋斩从背后刺穿魔物的丹田。

    刹那间,魔物两米高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地。

    少年稳稳地落在血纹魔的头颅之上,回头看向士兵。

    他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用剑指了指魔物的创口:“血纹魔要砍丹田,新兵。”

    语罢,少年没有再看士兵一眼,飞身离去。

    士兵怔怔地看向少年身后猎猎招展的黑色披风。

    那是……猎风队。

    渭河北岸。

    方乐身上的气息冰冷又疯狂,林静可从没见过他这么不要命的战斗架势,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孟维夏的身影。

    孟维夏……静可的心脏一阵揪痛。

    不对……方乐的战斗方式不对。

    林静可突然察觉到了这种接近自毁的倾向,一边招架着涌上屋顶的血纹魔一边大吼:“调整气息,方乐!”

    然而方乐恍若未觉。

    血纹魔的压力让静可无暇他顾,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每一寸经脉都在灼烧。

    他们不知道战斗了多久,战斗了多长,黑夜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丹田里灵泽已经被过分透支,但是她不能倒下,为自己,也为战友。

    方乐是几人中实力较弱的一个。他本是安安稳稳的富商之子,父母不过是想让他来到军营锻炼两年便回去继承家业,从小也只是练了些花拳绣腿。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已经遍布伤痕,但他毫无知觉,只是一脸麻木地挥剑。

    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是,我真的好累好累,快挥不动剑了。

    我好想回家。

    一头血纹魔重重地击中了方乐的膝盖,他吃痛倒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我好想回家。

    今天是流火节,爹娘一定一起包了猪肉白菜的饺子。他们前些日子还寄信来,说等我回家做给我吃。

    从没有离家这么久,他们一定很想我吧。

    好想再见到爹娘。

    方乐躺在地上,看着血纹魔黑色的庞大身躯遮住了星空。

    流火节,多美的夜晚,从前每次过节都会和家人一起,吃着团圆饭寻找天上那颗红色的大火星。

    血纹魔的利牙眼看就要划破方乐的咽喉,动作却在下一秒停滞,身躯化作飞灰散入空中。

    “方乐,抓紧恢复,我替你挡着。”

    是艾米的声音,她一直这样,总是看着冷冰冰的,又总是做最温暖的事情。

    “别管我了……艾米,保护好你自己,我伤得太重了……”

    “不要废话。”

    楚旋终于抓到一个血纹魔进攻的空隙,向方乐丢去一瓶子药:“叽叽咕咕嘟囔什么呢,吃了我们楚家的药保你死不了!”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一次方乐没有犹豫,将瓶子里的药丸咕噜咕噜地吞下。

    其实艾米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她最擅长用箭,然而四周都是低矮的平房,让她找不到可以占据的高点,只能以剑搏命。

    方乐的倒下让她的压力陡增,她一面应付着蜂拥而至的魔物,一面又时刻留神着有没有血纹魔正冲向方乐。

    血纹魔嘶吼着从她身上将肉撕下,然而艾米没有发出任何一声痛呼。她的表情好像永远是那样冷冷的、波澜不惊的,看不出情绪,也看不出思绪。

    爷爷说,好的猎手应当像林子里的一棵树。

    艾米挥剑的速度不变,她的呼吸很轻很浅,仿佛是路过此地的一阵风,悄无声息地带走黑色的魔物。

    但她亚麻色的头发已经被鲜血染红。

    其实她知道自己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但她不想变成猎物,她想以猎手的姿态,再坚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然而灵泽透支的她防守空隙渐多,一只利爪就在霎时间穿透了她的腹部。

    艾米还是没有表情地低着头,看了一眼贯穿腹部的伤,然后一声不吭地吐出一口鲜血,跌跪在地。

    战友们的惊呼在艾米听起来仿佛是从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传来,她的思绪有些涣散,却并不觉得恐惧。

    她唯一的亲人在死亡的另一头。

    我可以去见爷爷了,他肯定等了我很久,他肯定很想我。

    但爷爷看到我这样死去,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猎手?

    在恍惚之间,她看见爷爷向她走过来,还是花白的长胡子和一身褐色的猎人打扮。

    于是艾米头一次露出那么开心的笑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朝老人跑去。

    但老人却沉默着,将她往回推。

    爷爷,你为什么不要我和你一起?她大声喊着。

    爷爷只是沉默着,把她用力地往回推。

    其实爷爷并不是她的亲爷爷。

    被爷爷捡到时,艾米还很小,也许是六岁,又或许是七岁,她记不清了。

    在遇到爷爷之前,艾米没有名字,也没有生日,仿佛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这个世界上,靠着乞讨磕磕绊绊地长大。

    那天她又流浪到了一个新的村落,像往常一样沉默地拿着她仅有的一口小破碗,想要讨口好心人的饭吃。

    她低着头只顾赶路,不想被一个农夫模样的壮汉撞到。她沉默地想要侧身离开,壮汉却突然不由分说地突然将她往玉米地里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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