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陈川一把将泥水中的郑铎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反剪双臂,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另一队侍卫则如旋风般冲向那顶绿呢大轿,刀鞘猛地砸开轿门,毫不客气地涌入搜查!

    “放开我!陆铮!你构陷忠良!崔相不会放过你的!不会——!”郑铎在陈川的钳制下徒劳地挣扎嘶吼,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陆铮站在石阶顶端,冷漠地看着下方如同丧家之犬的郑铎,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杀伐决断。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身侧依旧举着伞、托着那致命瓷碟的沈青梧身上。

    风雨如晦,吹动她素色的衣袂和鬓角的碎发。她清冽的侧脸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沉静而坚定,托着瓷碟的手指稳定如初,仿佛托着的不是一枚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炸弹,而只是一件寻常的证物。

    就在这时!

    “大人!找到了!”搜查轿子的侍卫首领高举着一个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狭长木匣,从轿中冲出,顶着暴雨冲到石阶下,单膝跪地,将木匣呈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油布包裹的木匣上!

    陆铮眼神一凝,大步走下几级台阶。沈青梧也紧随其后,伞面依旧稳稳地遮在陆铮头顶上方。

    陈川接过木匣,三两下撕开防水的油布,露出里面一个看似普通、却散发着淡淡樟木香气的紫檀木长匣。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匣盖——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卷微微泛黄、边缘有些残破的旧纸!

    陆铮深吸一口气,戴上侍卫递来的薄丝手套,极其小心地取出那卷旧纸,在沈青梧高举的伞下,缓缓展开。

    纸张的质地显示出它的年代,上面是工整却略显急促的小楷抄录。内容赫然是数道经义策论的题目!而在纸张最下方,一方清晰的朱红色私印拓痕,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印文古朴端方,赫然是两个铁画银钩的大字——

    【崔晏】!

    轰隆——!!!

    一道前所未有的、仿佛要撕裂整个苍穹的惨白闪电,如同愤怒的天神之鞭,猛地抽碎了浓重的黑云!瞬间将云麓书院门楼前这方寸之地照得一片死寂的惨白!瓢泼的暴雨仿佛在这一刻都为之一滞!

    丁未年科举密押题!

    崔晏私印!

    铁证如山!

    郑铎看着那卷在闪电下无比刺眼的残页,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去,面如死灰,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绝望的嗬嗬声。

    陆铮紧紧攥着那卷残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燃烧的陨石,穿透层层雨幕,仿佛要将这污浊的天地都焚烧殆尽!他高举手中的铁证,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雷霆,带着滔天的怒火和破开一切阴霾的决绝,响彻在云麓书院的上空,也狠狠砸向那远在京城、却仿佛能感受到此地惊雷的巍峨相府:

    “崔晏——!”

    “本官看你这次,如何只手遮天!!”

    暴雨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云麓书院,仿佛要将这座百年学府积攒的污垢与血腥彻底涤净。书院深处,一处平日里堆放杂物、罕有人至的破旧偏院柴房内,气氛却比外面的风雨更加凝滞、肃杀。

    柴房中央的地面,一块厚重的青石板被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深洞口。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腐气味,从洞口深处幽幽弥漫上来,令人作呕。两盏特制的、防风防水的牛角灯笼挂在洞口两侧,昏黄摇曳的光线勉强照亮了下方狭窄陡峭的石阶。

    陆铮站在洞口边缘,玄色的官袍下摆沾满了泥水,紧贴在腿上。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紧紧盯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陈川带着两名最精干的侍卫,腰悬长刀,手持火把,已经率先顺着湿滑的石阶小心翼翼地探了下去,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

    沈青梧站在陆铮身后一步之遥,素色的衣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冷。她手中提着一个特制的、蒙着厚厚油布的灯笼,光线稳定而集中。她微微蹙着眉,鼻翼几不可查地翕动着,似乎在分辨空气中那缕越来越浓重的、带着铁锈和尘埃味道的陈腐气息。

    “大人,下面安全!可以下来了!”陈川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空旷的回音。

    陆铮回头看了沈青梧一眼,眼神交汇间无需言语。他率先转身,动作利落地抓住洞口边缘,踩着湿滑的石阶向下探去。沈青梧紧随其后,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冰冷粗糙的石壁,脚步沉稳。

    石阶不长,只有十几级。下到底部,眼前豁然是一个低矮、狭窄、仅有两丈见方的地窖。空气更加潮湿阴冷,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纸张、布料长期闷在密闭空间里特有的霉烂气味。陈川和两名侍卫举着火把,将地窖内照得勉强清晰。

    地窖的墙壁是粗糙的夯土,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早已腐朽不堪的木箱碎片和散落的、看不出原貌的杂物。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地窖正中央,靠着墙壁摆放着的一个半人高的、用整块青石凿成的石匣!石匣表面布满灰尘,但边缘处有新鲜的泥土痕迹和几道清晰的撬痕——显然是陈川他们刚刚打开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石匣内部。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摞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厚厚的卷宗和纸张!

    陆铮眼神锐利如鹰,大步上前,戴上薄丝手套,小心地拿起最上面一册卷宗。拂去灰尘,封面上是早已褪色但依旧清晰的字迹:《丁未年云州府乡试录副及争议案卷》。

    丁未年!十年前!

    正是书院旧墙里那些寒门学子遇害的年份!也是崔晏初掌科举大权的那一年!

    陆铮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迅速翻开封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考生姓名、籍贯、座号、墨卷誊录……以及,在一些名字旁边,用朱笔批注的蝇头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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