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北京下了小雨，淅淅沥沥，带着初秋的凉意。
“马哲你认不认识路！”夏雨晴就这么被马哲拉着跑，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幸福几乎能把她砸晕。
“不认识啊！”
“那怎么办我们不会迷路了吧？”
北京的胡同交错复杂，夏雨晴完全不知道两人身处何处。
“是啊，怕不怕？我待会儿转手给你卖了。”马哲突然停下，转身将她抵在胡同角落的墙壁上，一只手撑在她头顶帮她挡雨，“怕不怕？”
“才不怕呢，你要是敢把我卖了，我姐妹送你进局子。”
两人靠得很近，呼吸交缠，夏雨晴能清晰看到他脸上的粉底妆感。
他单眼皮，眼尾微微下垂，盯着人的时候有一种慵懒又拿人的感觉。
夏雨晴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了。
“小丫头胆子倒是挺大的，刚刚敢跟我跑出来，知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马哲突然靠近，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清白会没有的。”
夜色中，他的脸笼罩在昏暗之下，黑眸深邃直白，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恶魔：“怕不怕？”
忽然一阵风拂过，不知谁家在绳子上挂着的袜子掉下来刚好砸在他的脸上，他呸了一声，狼狈地扔走。
夏雨晴大笑起来，被她这个样子逗笑。
“笑什么？问你怕不怕呢。”早已经没了刚刚的气势和氛围，夏雨晴笑得更大声了。
马哲啧了一声，掐了掐她的手臂：“别笑了。”
但夏雨晴根本止不住。
马哲有些烦地抓了抓头发：“看来你不知道谁是老大了。”
说完直接亲在了她咯咯乱笑的唇瓣上，夏雨晴脑子一秒宕机，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了。
她感觉到马哲有些得逞似的轻笑一声，咬了一下她的唇，而后舌尖探出与她纠缠。
熟练又老道。
她的身子发颤，双手不自觉地圈住他的胸膛。
“以后做我对象吧，行不？”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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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暧昧升温，另一边却是低压笼罩。
胡同七拐八拐，斜风细雨打下来，沈初柠连脸都不敢擦，一路小跑跟在谢宴泽后面。
也不知道他生的什么气，步子迈得很大，一点儿都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哼，他说她坏话她还没生气呢。
正想着不知不觉已经穿过马路走到一处小公园，头顶的路灯白得晃眼，谢宴泽才停下来回头盯着她：“才几个月没见，长本事了，都敢来酒吧了？”
一种教训小孩的口气，沈初柠更气了。
她皱着眉瞪他，腮帮子鼓起来：“不可以吗？你不是也来了吗还说我。”
“可真是长本事了，”谢宴泽啧了一声，眸子漆黑，“这家酒吧我同学开的，叫我们来捧个人场，你是来干什么的？”
沈初柠不想说实话，只想和他对着干：“找乐子。”
“屁大点的小孩，来酒吧找什么乐子。”
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情绪憋在沈初柠心里，像是一把根本灭不掉的火，堵得她浑身不痛快。
原来在他心里，她是小屁孩，是性格不好的小孩，是有病的人，是在他家的累赘！
她不擅长和人吵架，又是泪失禁体质，这些情绪憋得她眼泪掉出来：“是，是我不好，我是小屁孩，那你管我做什么？你不用因为我住在你家你就管我对我好，不喜欢我你大可以不搭理我！”
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跟人吵架自己先吧嗒吧嗒掉眼泪。
完全没有想到的发展方向，谢宴泽头一次感觉到无措。
他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
“偷偷来酒吧还委屈上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是自己未成年偷偷跑来酒吧玩，被发现了还挺委屈。
还得他哄。
小丫头。
他声音温柔下来又有几分无奈，伸手擦她的眼泪，“是哥哥不好哥哥太凶了，别哭了好不好——你这小孩掉眼泪像是开水龙头。”
他脱下自己的黑色外衣披在她身上，给她戴上帽子：“你要是淋雨感冒了，我妈可得宰了我。”
“别碰我！”沈初柠拍开他的手，力道太猛，啪的一声。
又是说黎湘阿姨。
看吧，他自己也承认了，对她好只是因为妈妈要求的。
不是他本意。
甚至在他心里对她的评价很差。
“你这脾气……”谢宴泽有些无奈，“以前怎么不知道小姑娘脾气这么大，还是只对哥哥一个人这么凶啊？”
在他印象里，沈初柠一直乖得像兔子一样，逗她一下就害怕惊慌得不得了。
他确定今晚她没喝酒。
没有酒精作用，怎么一反常态这么大脾气？
“告诉哥哥，是因为什么生气行不行？公主殿下不点明，小谢子怎么知道下次从哪里改进？”
他的语气让沈初柠有些想笑。
但她忍住了。
谢宴泽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不喜欢她罢了。
一想到这个她刚刚被逗笑的心情又被柠檬汁糊住，又酸又苦，几乎呼吸不上来。
“反正，你以后别理我，我再也不想和你说话了！”沈初柠也知道今天自己太反常了，但她控制不住。
她知道谢宴泽对自己的评价以后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可是小丑不能生气了吗？
小丑就要逆来顺受吗？
她撂下自认为最狠的话扭头就跑，任凭谢宴泽在后面喊她也不回头。
一直跑到小腿酸痛她才停下来，拨打夏雨晴的电话，打了好几个才接通。
“晴宝，你在哪儿呢？我们回家吧。”
“啊，我、我……”夏雨晴的声音迟疑了好半晌才说出一个地址，沈初柠又绕了好久的路才和她汇合。
“我看啊，回去的票不好买啊，最近的一趟火车是三个小时之后的，啊苍天啊——我们在这里流浪三个小时……”
夏雨晴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一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心情异常好，但沈初柠装着心事没注意到这些。
“天哪，这下着雨我们去哪里躲雨啊……”她正念叨着，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两人面前，她一探头，看到了副驾的谢宴泽。
“上车，送你俩回去。”
“天哪！谢学长真是高大帅气心地善良如救星一样出现！”
夏雨晴马上推着沈初柠上车，沈初柠一见到车内的人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委屈难过气愤的情绪，她不想上车，被夏雨晴半推半就推上来。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都是夏雨晴以防气氛尴尬疯狂抛话题，但沈初柠只是看着窗外，一句话没接茬。
车子先送夏雨晴回家，开心果下车后车内一片死寂。
就这么一直持续到谢家门口，黎湘早就接到谢宴泽的电话在门口等，一见他们回来马上迎了上来：“去北京怎么不叫车送你们，两个女孩子去多不安全啊？还好是这臭小子……”
“湘姨，我不大舒服，先上楼了。”沈初柠抱了抱黎湘就先进了屋子，没和谢宴泽说一句话。
黎湘茫然地看了看谢宴泽，用口型说“怎么了”。
谢宴泽耸了耸肩：“跟我闹脾气呢。”
这一晚沈初柠睡得并不好，翻来翻去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谢宴泽已经不在了。
听黎湘说是有早课，大清早就走了。
两人都避开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和往常一样吃早餐上学。
沈初柠这几天日子也过得平静，只是会刻意地不去关注任何关于谢宴泽的消息。
但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会无孔不入地扎进她的生活。
最开始是一条陌生的短信：【初柠妹妹，你看这个表白墙的账号。】
【图片】
【你快看啊，我是于浩，艾玛忘了说了。】
沈初柠甚至怀疑这是诈骗短信，但在图片截图里看到谢宴泽三个字，她呼吸猛地一滞。
“……谁说谢宴泽是一中校草了？不过是个高中部爱打架的垃圾，真以为来了北京就没人知道他……”
后面没有截图出来，但一猜就很难听。
她飞快地登上□□，加上表白墙的账号，这是一个一加就会通过的账号。
学生自己运营的，空间发一些同学表白啊聊天啊等等新鲜事。
但她没想到关于谢宴泽竟然是一条置顶的说说。
来自一个匿名投稿，附了两张照片，一张是那天酒吧里谢宴泽和花臂大哥打架的照片，一张是校园甬路里两个少年打架的照片。
沈初柠放大了那张照片，谢宴泽的脸拍得模糊，但能认出是他。
和他打架的人是……
是路子斌？
他们不是多年的好兄弟吗？
沈初柠翻了翻下面的评论，有无脑站谢宴泽觉得大帅比战斗力爆表的，更多的是墙倒众人推，指责谢宴泽校内校外打架斗殴，甚至乱说他高中就和隔壁体校学生打架。
怎么能这么抹黑他？
明明是十一月的夜晚，无风，沈初柠却觉得从头凉到脚，她飞快地在下面评论：【谢宴泽高中学妹，谢学长高中一直成绩优异，品行良好，不能拿两张照片就否定别人！】
打字的手气得颤抖，一连打错了好几个字才发出来。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哪怕和他吵架生气了，还是会连想都不想站在他那边。
是中了他的毒了。
沈初柠叹了口气，却忽然发现自己直接用自己的□□评论，忘记匿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