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暑气蒸腾。街头巷尾相熟的人们聚在屋檐下的狭长阴影里,议论着这两日的新鲜事。
“夏老头可是熬出头了!”一个穿桃红衫子的妇人嗓门响亮,“他那远走的儿子,带着新媳妇回来了,说是要接他去享清福呢!”
“唉,”旁边一个着浅色衣裳的妇人啜了口茶水,摇头叹息,“可惜宣娘走得太早,若能再熬一熬,如今不也一道享福了?”
“谁说不是呢!”众人纷纷附和。
就着这个话题,众人开始发散:“这也不一定,”一个妇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你们还记得不?宣娘病得都下不来床那会儿,还得挣扎着给儿子洗衣裳,她儿子乐成可吭过一声?”
“哼,乐成那孩子,心肠硬着呢!”一个捻着糕点的妇人接口道。
“岂止是硬?”缩在屋檐最里侧、面容瞧着格外年轻的妇人快人快语,“宣娘刚咽气,他脚底抹油就走了,只丢下夏老头一个,整日抱着个水烟筒咂摸。”
“那水烟筒,还是乐成临走时买给老头子的。”
“唉,儿子不懂心疼娘,孝都不守,倒是对爹好得很呐!”
“各位婶婶好。”一道清亮婉转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抬眼,只见一个俏丽妇人提着竹篮,一手搭在额前遮挡刺目的阳光,一身浅蓝衣裙衬得人温婉可人。
“乐成的娘子?”桃红色衣裳的女人开口:“太阳这么大,是去哪了?快进来歇歇。”众人挪了挪,腾出块阴凉地,拉她坐下。
“谢谢婶婶”尤兰感激的笑笑,放下手“公公最近身体不好,大夫开了药我去取药了,”说着拉起篮子上的布,众人看见堆叠的纸包。
“呦,这么多?,啥病啊,我们怎的没听说?”妇人关切凑近。
尤兰微微皱眉,忧色染上眉梢:“大夫说是伤口发了脓,前些日子公公去山上采菌。不小心被划了道口子。”
“难怪好些天没见过他!你也别太忧心,夏老头身子骨硬朗,吃了药准好。”妇人们喜欢尤兰,长得温婉又有福气“乐成还没回家来?”
“承婶婶吉言。”尤兰脸上飞起一抹羞涩,新媳妇的模样“相公他还未归,不过今晚就该到家了,”她起身福了福:“我得先回去煎药了,婶婶们歇着。”
“好孩子,快去吧。”
目送尤兰离去的背影,妇人们换了话题,说着尤兰多么好,自己也想要个这样的儿媳妇,畅想的正欢快时,却见那抹浅蓝身影竟跌跌撞撞地奔了回来!尤兰脸上惨白如纸,满眼惊惶,未及近前,身子已软软向下倒去。
“孩子!怎么了?”众人慌忙扶住。
“公,公公他……”尤兰嘴唇哆嗦,话未说完,人已昏厥过去。
众人惊慌失措,胆大的妇人拔腿就往夏家跑,胆小的则慌忙奔向自家,要喊男人去看个究竟。
不多时,跑去夏家的人连滚带爬地冲回来,声音都变了调:
“报官!快去报官!”
县衙僻静处,三个姑娘围坐在一块,气氛凝重。目光在单雨身上来回梭巡。
“看我作甚?办不到。”单雨抱臂,斩钉截铁。
“就一次嘛,求求你了,单姐姐~~”万盼夏眨着眼睛,拽着她的袖子,语气黏糊。
“拜托了。”邵冬生倒在桌子上,把一包油纸裹的酱肉推过去。
“啊,你们!”单雨猛地站起,刚下过雨的青砖地上留下的水潭溅起水花。
剩下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嘴角悄然弯起。
两人在枯燥的等待中昏昏欲睡。脚步声由远及近,惊醒了她俩。她们直起身,看向来人。
“怎么是你?”万盼夏脱口而出,难掩惊讶。
玉万珰“唰”地展开折扇,施施然落座:“怎就不能是我?”他桃花眼一挑,语气慵懒,“花县巴掌大的地儿,早叫我踏遍了,实在无趣,只得来寻你们解闷。”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们这儿也无甚趣味。”邵冬生复又伏案,兴致缺缺。
“所以——”玉万珰扇尖轻点,眸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不如我们自去找些乐子?”
话音未落,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单雨停在桌前,神色罕见地掺杂着无奈与一丝崩裂:“常初柔没来。而且,”她顿了顿,加重语气,“又有案子了,在阳风巷。”
“我不想去。”邵冬生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上次查得好好的,说停就停,万一这次又查到什么不得了的,,岂不是又得半途而废?”
“正是此理!岂非戏耍我等?”玉万珰立刻附和,扇子摇得更起劲。
单雨无声叹了口气:“随你。我和盼夏必须走一趟。”她向万盼夏递了个眼色,两人迅速离去。屋内只剩邵冬生与玉万珰,一时静默。
半晌,玉万珰以为她真睡着了,她却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你方才说……很无聊?”
“是有些。”玉万珰侧目看她,面色如常。
“她刚说的地方在哪?”邵冬生依旧埋着头。
“阳风巷。”玉万珰顿了顿,试探道,“要去?”
邵冬生猛地弹起:“你不是嫌无聊?走!”她头也不回地向外走,没听到身后动静,不耐地催促,“走啊!”
玉万珰看着她的背影,面色复杂地收起折扇,快步跟上。
阳风巷,夏家小院外。单雨已带人控制住场面,示意捕快维持秩序。她与万盼夏正欲入内,碰上先到的张卢。万盼夏径直走向院中覆着白布的尸体。
张卢一板一眼地汇报:“死者夏常立,年五十二,曾为药农,近年赋闲。据邻里称,已数日未见其出门。”
“谁最先发现?”单雨问。
“其儿媳,尤兰。”
“也是她报的官?”邵冬生与玉万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单雨挑眉:“你不是不来?”
邵冬生面色平静,抬手随意一指身旁:“他说无聊。”
玉万珰配合地扬起下巴:“正是。”
张卢插话:“报案者是邻居李秀。”
邵冬生闻言蹙眉,【张卢今日情绪平稳,言语间似有常人波动,与上次那死气沉沉的空壳判若两人,究竟怎么回事?】未及深想,万盼夏那边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呼。几人连忙围上前去。
除了张卢,其余人见到尸体,皆倒吸一口凉气。玉万珰更是脸色骤变,强忍片刻,终是捂着嘴踉跄冲出屋外。
尸身惨不忍睹。大片溃烂的红斑遍布全身,水疱个个肿得发亮,触目惊心。左腿一道深深的划伤,周围皮肉翻卷,脓液黏腻。死者伏地,面前一滩污秽的呕吐物,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秽迹。
万盼夏动作利落。她翻开死者眼睑:“眼珠未混浊,尸身尚软,死亡不足一个时辰。”随即掰开死者口腔,检查咽喉鼻孔:“内有呕吐残渣,初步推断是呛入秽物窒息致死。不过——”她目光地停在死者口腔深处,用工具拨开嘴唇,露出牙龈,“以此人年纪,牙龈萎缩程度异常,且牙龈红肿出血严重。”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邵冬生鼻翼微动。
“什么?”单雨正凝神看着尸体。
邵冬生又仔细嗅了嗅空气,眉头紧锁:“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锈铁?”
万盼夏原本蹲在尸体旁,闻言猛地闭上眼睛:“是峭粉!!!”
“峭粉不是无色无味吗?”单雨立刻追问。
“寻常是,”万盼夏稳住身形,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但若经人吸食入体,其残渣或呼出之气……会析出一种极淡的铁腥气!”她紧皱眉头,仿佛遇到了极其棘手的问题,“这味道…错不了。”
“你怎么了?”单雨注意到她异样的神色。
万盼夏深吸一口气,压下不适,语速飞快:“峭粉剧毒,医家皆知,外用尚需谨慎,内服绝无可能!夏常立曾是药农,深谙药理,怎会不知?这峭粉……怎会出现在他体内?还达到能析出气味的浓度?”
“是他杀?”单雨沉声道,目光扫视现场,这才发现邵冬生已不在身旁。
“十之八九。”万盼夏斩钉截铁。
邵冬生听着身后断续的对话声,目光在狭小的屋内查看。最终,视线牢牢钉在角落那杆突兀的水烟筒上。她快步上前,俯身凑近烟嘴——除了浓烈呛人的劣质烟叶焦糊味,再无其他气味。
室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玉万珰略显无措的劝阻声:
“姑娘,节哀,节哀……里面真不能进!”
“官爷,求求您……”一个温婉哀戚的女声带着哭腔,“让我进去看一眼。”
邵冬生闻声,将水烟袋放回原处,转身走出房门。院中站着一位梨花带雨的年轻妇人。邵冬生语气不自觉放柔:“你是尤兰?”
“姑娘,”尤兰泪眼婆娑,语气哽咽:“我公公他……”
“节哀。”邵冬生上前一步,自然地扶住她微颤的手臂,轻轻拍了拍,语气温软而充满安抚。
“我,我看到了”尤兰用手帕紧紧捂住口鼻,泣不成声,“他倒在地上,我,上前探他的鼻息,身子……身子还是热的啊!”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邵冬生,满是绝望的自责,“要是我早点……早点回来就好了,说不定……”
邵冬生目光沉静,声音依旧柔和,循循善诱:“夫人,事发前,您去了何处?”
尤兰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诉说:“公公近来身子不太爽利,前几日请了大夫来瞧,说……怕是染了什么恶疮疱疹,公公他不当回事,还非要上山去采菌子,结果腿上被划破了,化了脓……”她喘了口气,哀切道,“今日,今日我就是跟着大夫去取新开的药,哪曾想这一去,竟成了永诀……”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情绪饱满,不似作伪】邵冬生将她引至一旁僻静处:“家中只你们二人?”
尤兰轻轻点头,红肿的眼睛望着她“相公在外行商,前几日才捎信来,说初三便到家。”她声音抖得厉害。
“就是今日?”玉万珰在旁边掐指。
“是,”说罢眼泪又掉了下来“我该如何对相公说。”
邵冬生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帕子递过去:“给你公公看病的大夫,是哪一位?”
“是城东的胡大夫……”尤兰接过帕子,道了谢,小心地沾拭泪痕。
“城东?”邵冬生眉梢微挑,“离阳风巷少说半个时辰脚程,怎会去那么远?”
尤兰低头啜泣:“公公只信胡大夫。说他从前便住这巷里,年前才搬去城东。若换了旁人,公公是断不肯瞧的……”
“原来如此。”邵冬生了然,温声道,“夫人且稍候,我让人带你去歇息片刻。”她招手唤来两名捕快,一男一女,低声吩咐:“好生照看。” “是!”两人心领神会。
待尤兰随捕快走远,玉万珰凑近:“现在……去找那胡大夫?”
“啪!”邵冬生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变戏法般从腰间摸出一把油亮喷香的胡豆:“走着。”
两人走在路上,玉万珰看着 她吃的这么香,忍不住讨要了两颗,入口便又麻又辣又酥“你这是哪家做的?味道怎的这怪?”
“听说老板是从西南来的。你觉着怪?我倒是很喜欢吃。”邵冬生抛起一颗用嘴接住。
玉万珰本想嫌弃,可那奇特的辛香在舌尖盘旋不去,鬼使神差地又拈了一颗。邵冬生见状,唇角勾起一抹轻笑。
医馆门前人头攒动,将小小医馆围得水泄不通。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头打探。
邵冬生扬起亲和的笑脸,挤进人群,朝一位热心大娘搭话:“大娘,好热闹!这是在做什么呢?”
大娘还以为是个小孩在叫她,下意识往下看:“噢,”大娘拍拍胸膛“孩子,你吓我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她的问题:“胡大夫义诊呢!难得有大夫在城东落脚,大家都来瞧瞧。”
邵冬生继续笑着:“这么多人,胡大夫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
旁边一位瘸腿汉子抢着答道:“瑞春堂的大夫们也来帮手了!听说连文生大夫都来了。”他撩起裤腿,露出一道狰狞凹陷的长疤,“要是能让文生大夫瞧瞧,我这腿说不定就有救咯!”
“瑞春堂?”邵冬生觉得这名字耳熟,正待细问,却被一只修长的手猛地拽出人群。只得匆忙对两人打了个招呼。
拉她出来的人是玉万珰“怎么了。”
“仲大夫也在这里,”玉万珰神色有些不太对“不过,他不是喜欢单捕快吗?”他前两天让家仆买了话本,里面写的缠绵悱恻,让他忍不住带入了两人的脸,现在满脑子都是仲子瑜与单雨的爱恨纠缠,恨不得亲自当红娘撮合。
“什么?”邵冬生只能感觉到他有些不安,但是对他的话云里雾里的。
“唉,”玉万珰拉着她走到一旁,转过她的脑袋,让她看向义诊的棚子下,一男一女配合默契。男子温雅清俊,正凝神号脉;女子娴静端庄,利落地抓药包药。两人偶尔视线交汇,嘴角皆噙着温和笑意,一派和谐。
“我就说,瑞春堂这么耳熟,那天衙门对面支的旗子不就是瑞春堂。”邵冬生小声嘀咕着。
““你嘀咕什么呢!”玉万珰急得直跺脚,“快看!他俩挨上了!”实际只是仲子瑜转身时,宽大的衣袖拂过了那女子的肩头。
邵冬生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拉手了!”实际上是递药单。
玉万珰看得抓心挠肝,邵冬生忍无可忍,猛地起身,扬起手就想给这聒噪的贵公子后脑勺来一下。不料前方不远处的仲子瑜似有所感,倏然抬眼望来!玉万珰被那凉飕飕的眼神一刺,吓得本能后仰。邵冬生收势不及,那高高扬起的手“啪”一声,结结实实拍在了自己脑门上!
“嘶——!”邵冬生疼得倒抽冷气,怒从心起,不等玉万珰道歉,抬脚狠狠踩在他锦缎靴面上!
“嗷——!对不……”玉万珰痛呼半声,后半截道歉被踩得硬生生咽了回去,俊脸皱成一团。
“你们俩跑这杂耍来了?”仲子瑜翩翩而至,嘴角带笑,话却是讨人嫌的。
玉万珰闻言,强忍脚痛,昂首挺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别过脸去。
【这人在不满什么?】
邵冬生揉着额头,深吸一口气:“我们来找胡大夫。他可在?”
“在里头抓药。”仲子瑜颔首,转身引路,“随我来。”
“你就不问问我们来所为何事?”邵冬生挑眉。
仲子瑜脚步未停,大开嘲讽:“两位联袂而至,若非演杂耍逗趣儿,那便只剩查案一途了。眼下杂耍已毕,人还未走,自然是有案子了。”
他身后的两人的对视一眼,同时伸出脚。
“唔!”仲子瑜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药馆内室,药香氤氲,冲淡了外间的喧嚣。“胡大夫,你记得夏常立吗?”三人落座。
胡云华其人,与仲子瑜那种画皮般的温和截然不同。他的温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袭黑色布袍,唯腰间一抹赤色系带点睛,半束的发髻下是张清俊面容,若非眼神厚重,实难相信他已快三十。他嗓音带着一种独特的颗粒感,清雅而真诚:“自然记得,上午才去过他家,他儿媳尤兰随后便跟着我来药馆取药。据她离开也不过半个时辰。可是……出了什么变故?”他眉宇间浮起一抹忧色。
“他的病很棘手?”邵冬生追问。
“外伤倒不算凶险,只是,”胡云华眉头蹙紧,流露出困惑,“夏叔始终不肯让我号脉。腿上的伤反复,取的药效果甚微。前几日他儿媳忧心忡忡来请,我见创口恶化,只得将上层腐肉尽数刮去。”
“不肯号脉?”邵冬生手指无意识地点着下巴,眼中闪过一抹光。
“正是,我曾再三询问缘由,他只摇头不语。”胡云华语气无奈。
玉万珰适时插话:“你与夏常立交情颇深?”
“旧识。”胡云华神色温和,“从前在阳风巷行医,夏叔是常为医馆送药的药农,一来而去便熟识了。”
邵冬生凝视着他温润的双眼,忽然开口,语气平淡但如惊雷:“夏常立死了。”
“什么?!”胡云华脸上浮现惊愕,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震动,甚至失手碰翻了旁边的药杵。“这绝无可能!仅凭外伤,断不至于此!究竟是何缘故?!”他的声音带着真实的急切与困惑。”
【他是真觉得夏常立不会因此而死。】
邵冬生盯着胡云华尚未平复的神情,追问:“夏常立从前,可曾患过重疾?”
胡云华魂不守舍地摇头:“夏叔……身子骨一向硬朗。”
“那么,”邵冬生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他身上,可有什么特殊气味?”
玉万珰闻言,侧目瞥了她一眼。
“气味?”胡云华努力凝神回想,迟疑片刻道:“有,他每每开口说话,口中总……萦绕着一股难闻的腐臭之气。”他似乎又深入回忆了一下,补充道,“我曾见他牙龈红肿出血,加之他早年肾脏便有亏损之象,可惜他不允号脉,所见终是流于表面。”
“他家儿媳尤兰,你熟悉么?”
“不甚熟。”胡云华摇头,“听夏叔提过,儿子儿媳方归家不久。我只见过她两回,瞧着行事稳重,人也和善。”
【评价颇高。】邵冬生将此记下,又问:“他儿子乐成,为人如何?”
胡云华沉默一瞬,吐出两个字:“痴人。”
回程路上。玉万珰摇着扇子,反复琢磨着最后那两个字,百思不得其解。忽地,他“啪”一声合拢扇骨,击在掌心:“痴人?难不成……是心有所属,痴恋着某个难以忘怀的旧情人?”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邵冬生眼尾那抹红痕似乎淡了些。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垂上那枚弧形的水滴银坠,声音平静:“痴,未必就系于情爱吧?”
玉万珰抱着手臂,扇柄轻轻敲打着手肘:“这胡大夫也是,他也不说明白,这算他的个人猜测?”
“或许他察觉到了什么端倪,却未明言。”邵冬生脚步不停,目光投向远处巷口,“待见到他儿子乐成,一切自有分晓。”
阳风巷口不复之前的喧闹,只余压抑的寂静。两人刚踏入夏家小院,单雨便疾步迎上,面色凝重如铁:
“你们去哪了?罢了!听着——”她声音压低,却字字如锤砸下,“还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