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

    飞箭射来,直冲安澜眉心! 她正欲侧首躲避,一道身影闪电般的遮挡于她身前。

    噗,箭簇穿透那人肩头,血迹从内里慢慢溢出铠甲,"你……" 百里逍遥咬了咬牙,一把将她推至身后,"保护陛下,保护长公主——!"

    师兄果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预谋了。蛰伏多年,终于重拳出击。

    竟是,谋反篡位!!!

    安澜收敛惊魂,忙不迭地冲去天子身旁,三位太医正在仓惶医治。那枚暗箭正中秦旭的左胸,彼时他已昏迷不醒,衣裳被鲜血浸透,"陛下——! 啊啊啊——!" 殿前司都指挥使韩治吼声悲怆,提剑杀了出去。

    大周好不容易从没落的宿命里挣扎出来,秦旭变革心切,清肃朝堂,惩治贪官污吏,驻军防守边疆,为了搏一个中兴,为了国泰民安,社稷长存! 尤其大敌当前,番国虎视眈眈之际!

    四周刀剑光影,战马嘶鸣。这番惊心动魄、血肉横飞的厮杀从京城燕郊穿越长空,似乎回到了当年千里之外的燕京,那时更为惨烈,千军万马,大周将士们在冰天雪地里誓死抵御,一个个倒了下去。

    统统被遗忘了。

    "陛下,陛下,不可以…… 阿旭,阿旭……" 安澜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身子不听使唤地颤了起来,她攥紧拳头。

    国之大难临头,她必须配合檀昭的计谋走下去! 只是,檀昭并不知道她扮作了长公主。

    ……

    大周天兴七年十二月末,天子秦旭病危。

    国不能一日无君,誉王秦策紧急代政。

    垂拱殿。

    虚空充斥着沉痛的抽泣声,誉王位于御座旁侧,正式听政。那张龙椅还坐不得,三日,不出三日,天子必然驾鹤西去,到时候…… 誉王压住几欲抬起的唇角,居高临下地朝殿堂扫视一圈。

    "陛下龙体危在旦夕,这事暂且不可透露半点风声,以免朝堂动荡,举国恐慌。" 誉王带着悲痛喑哑的声音说道。

    皇帝冬狩身受重伤的消息严密封锁,今日上朝的皆是四品以上的重臣。

    老臣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太医们日夜守候,陛下定当吉人天相,转危为安!"

    "苍天在上,老臣愿意以命代之,为陛下祈福!"

    "元旦将至,还请誉王下令取消灯会。"

    "灯会照常。" 誉王声如冷玉,摆摆手。

    朝臣不解,纷纷质疑。

    "誉王殿下,此事不妥! 陛下性命攸关,新春理当静穆!"

    "怎可任容民间恭贺道喜!"

    "我们还当尽快祭祀,为陛下祈福才对呀。"

    面对那几位忠于天子的大臣们,誉王心里头一股气儿横冲直撞,狠狠地按捺住。

    这些个跳出来的臣子,都是他誉王秦策今后登基的绊脚石,该清除的必须慢慢清除。但,只要军权握在手里,还怕这些只会打嘴仗的文臣不成。

    誉王面上流露真切之情,说道:"天坛祈福是当前之重,今日即办,但不可兴师动众。新春灯会照常,倘若取消,民间必然怀疑出了什么大事,届时谣言四起,倘若番国闻风得知,极可能乘虚而入。前月,顾太师已赴边疆,商谈盟约之事,事关重大,不可失误。"

    所言属实。

    正当其他重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方设法地提议、应对后续之事,沈博文却一言不发,暗中观察。

    黄豆般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沈博文抬袖拭抹,暗自吸气。他精明了大半辈子,靠着机巧圆滑的本事至今未曾树敌,迁怒龙颜。直到替嫁之事,令他陷入危境,心里早已竖起十二分的防备,然而,冬狩的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所有人的处境中,他最是为难,脚踏两条船,夹在天子与誉王之间,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万一,万一皇帝驾崩了,誉王他…… 万一皇帝熬过来了,那么誉王……

    "本王还须核查国库现状,以便应对边疆棘手之事。沈尚书,待朝后,你即刻将账簿统统备好。"

    冷不丁地被誉王提名,沈博文吓得一个激灵,"嗳嗳,老臣,朝后即办!" 沈博文不敢多想,偷么扭头朝后侧瞥一眼檀昭。

    檀昭今日也在。

    他杖伤未愈,腿脚疼痛,站了一个多时辰,腰板依旧挺直如松。

    誉王当然也注意到了檀昭。

    最厌这个眼中钉。

    终于。

    誉王胜券在握,按事先筹谋,朝枢密使张乾说道:"还有欲城叛贼之事,亦是重中之重,务必尽快擒拿! 这回刺杀陛下的那众反贼,有组织,有预谋,张枢密使须加强京城防卫,并极速遣兵至欲城,宁可错杀,绝不可有漏网之鱼!"

    瞬息,朝堂再次喧哗四起。

    "誉王殿下请慢,欲城打不得。"  檀昭持笏上前。

    眼中钉落网了。

    誉王扬起下颌,含着隐晦的玩味打量道:"檀中丞请言,为何打不得?"

    群臣噤声,欲听檀大人又会说出何等惊天之言。

    众目睽睽之下,檀昭复道:"陛下隆恩,将欲城设县,归开封府管辖,历经半年清理与管治,当地民心归向,对朝廷实为拥护。百姓们方才安居乐业,誉王殿下若是派遣禁军,大开杀戒,必会殃及无辜,有损民心。此外,陛下遇刺一事,反贼统统身亡,如何确凿他们皆是欲城匪徒?"

    "铁证如山之事,你未曾亲自在场,竟敢口出狂言!" 誉王怒从心起,如鲠在喉。

    长歌岭的那些暗杀死士,无一生还,全都被张枢密使,还有瑶指挥使带领的禁军给灭口了。他们将罪责都推给了欲城的匪徒。对于誉王代政之事,枢密使张乾极力拥护,殿前司都指挥使韩治虽持反对,但因他护驾不利而被罢免,锒铛入狱。

    关键时刻,檀昭竟敢提出质疑。誉王心里恨切切,却碍着群臣的睽睽注视,不敢暴露任何破绽,不过他也早有对策。

    誉王摆出摄政王的威严盛气,道:"当时清理欲城,陛下驻兵,驻官,将欲城设县,归开封府管辖一事,也是听了你的进谏。如今倒好,躲藏在欲城里的那些亡命之徒胆敢谋反,趁陛下冬狩之际,埋伏在长歌岭,害陛下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倘若陛下有个万一…… 你也逃不出罪责!"

    檀昭出了名的执拗,一股子犟劲儿:"臣虽未在场,但也相信誉王殿下与张枢密使等将领必为陛下拼死作战,然,反贼皆亡,死无对证,也不好轻易下结论,还请殿下让大理寺查勘一番,再定夺对欲城的事项。"

    誉王咬了咬牙,抬高带着怒意的声音:"檀中丞,你因私闯城门,犯下渎职之罪,暂且停职。今日事关重大,本王才允你前来朝参,你莫忘了自己还是带罪之身。"

    这个檀某人,必须除掉。只不过猫抓老鼠,在他受死之前,要将他耍玩一番,更要折了他的风骨,断了他的脊梁,令他痛不欲生地离开。

    誉王的双眸透出刀剑般的冷厉:"总之,陛下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必治你死罪!"

    闻言,许多重臣缩了缩脑袋,暂且静默。

    檀昭抬眸,默了一忽儿,沉声回道:"臣甘愿殉身,一生追随陛下。"

    誉王好看的唇瓣发出一道冰冷的哼声。

    正中下怀。众人都听见了,檀昭啊檀昭,这回你必死无疑!

    .

    朝后,誉王回到自己的原宫殿。

    去天子的寝宫福宁殿之前,他需沐浴洗身,置换衣裳。宫女们忙得不可开交,昨夜清扫至今,恭迎主子。

    这座誉王府建在皇宫以北的景龙门外,属诸王所居中最为宽敞奢华,曾经远胜于太子秦旭的东宫。后来秦旭登基,便将府邸纳入皇宫别院,誉王也被削权逼出京城。

    如今,誉王府归还旧主,很快,整个京城,乃至大周天下也将属于他。

    誉王心情大悦。蛰伏多年,他终于等来机会,计划比设想的顺利。但,离成功还有最后几步,绝不可掉以轻心。

    准备妥当后,誉王走向马车,看向随在身旁的百里逍遥。

    "瑶指挥使,我有些重要的话,你随我上车。"

    百里逍遥随誉王上了车,坐于身侧。

    誉王揉了揉眉心:"我先去福宁殿,探望陛下,长公主应该也在那儿,听说,她自昨夜寸步不离。" 话罢,誉王侧头看向百里逍遥,"我最信任的便是你,待本王登基后,定将遵守承诺,命你为枢密使,太傅,到时候,掌握了整个军权,你便助我统治大周天下,你可别让我失望喽。"

    百里逍遥对上誉王的视线:"臣必当尽心尽力。" 多日难眠,他脸庞轮廓更似刀削般的锐利,双眸依旧冷若冰川。

    俩人面面相视,誉王看似信任,眸底却透出一缕欲盖弥彰的怀疑之情。他本想在冬狩之日,趁乱射死长公主瑞安,哪知瑶指挥使替她挡了一箭,坏了他的好事!

    "长公主那一箭,你为何要挡?" 誉王盯着他。

    百里逍遥微微低首,掩住眸光里的一丝犹豫:"臣当时未曾多想,还请殿下恕罪。"

    誉王一边打量他,一边抿唇略带嘲笑:"只因你假戏真做,钟情于她?"

    百里逍遥的喉结滚了滚,沉默。

    誉王美如冠玉的脸庞露出阴鸷之情:"我们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可偏生出了些意外,如今,皇后恰巧刚有身孕,长公主必会拼命维护,阻碍我们的大事。"

    百里逍遥颌首:"属下明白。"

    "你明白就好。" 誉王言辞斩钉截铁,"长公主必须死! 今夜你就行动,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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