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站在路边打车,天还飘着小雨,轻轻地落在头发上,身上。

    一个个小小地透明气泡带给人的感觉也是柔和的,不像大雨时一滴滴滑落地水珠给人低气压地紧迫感。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徐向初心里藏着一个算盘,眼球快速转动了几圈,“不然去保养个头发吧。”

    林悄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拿着伞,眼睛看向她时脑袋没动,像是翻了一个白眼。

    “还得回去放东西——”林悄又往上提了提重量,“我记得你半个月前就去做过保养了。”

    两人进了出租车,买的零七八碎地东西占满了放脚的地方,两人的坐姿不免有些奇怪。

    “我得在那天光鲜亮丽。”徐向初说着甩了甩头发

    ——

    那天徐向初联系了之前熟悉的造型师,因为地方离得较远,辗转一个小时才到,那时候差不多六点多了,天色露出淡淡地灰。

    雨停了。

    路上行人皆有目的地行走。

    “林悄,你什么买车啊?”徐向初在弄头发的间隙突然问一句,“你那买房的计划能不能先搁置先买车啊?”

    林悄一直想在樊城定居,这里曾是她翘首以盼的地方,这里有她所喜欢的一切。

    这里,有他的家。

    可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他已经找到属于他的另外一个家了。

    “驾校已经报了,”林悄说,“年底看看有没有机会买上。”

    徐向初露出惊愕地表情,在她眼里,林悄一向都是闷声干事的人。

    “怎么突然有这个决定了,不留着钱买房了?”徐向初问。

    “以后再说吧。”林悄坐在她旁边那把椅子上,面前那面镜子里的脸沉了沉,“总羡慕那些自驾游到处玩的人。”

    “别总想着自驾游啊,得先找个帮你开车一起走的人。”徐向初定定地看着她,“你这刚拿了驾照,这技术实在是……”

    “代驾吗?”林悄笑了一声。

    徐向初嗤她一眼,这人总是在这方面装傻。

    “你说我婚礼要不要来一点新鲜的?”徐向初思考着说,“驾校这个主题蛮不错的。”徐向初一边说着兀自想象起来。

    林悄沉默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你准备把交换戒指这个环节换成方向盘?”

    徐向初愕然失笑,连连摇头。

    徐向初在大四那年报了驾校,她与李易柏虽然之前通过表妹地介绍而认识,但两人真正产生交集确是因为驾校那段时间。

    徐向初那天出门不利,像是带着某些预兆。

    头磕在床架子上,在路上差点与自行车相撞。

    徐向初那天就因为把车开到了草坪上与教练争执起来。

    下午六点半的时候,李易柏本应该下班直接回家的,却在临走之前接到了一个任务,有一个公司的文件需要立马交到客户的手上,李易柏顺路,就接下了。

    “让你踩刹车,你转方向盘,让你转弯,你倒好去踩刹车。”教练露出头疼地表情,眉眼间的严肃多了几分怒气,“徐向初你是手脚不协调吗?”

    “学车当然不是一帆风顺了。”徐向初声音低低的,毫无底气。

    “那我白教了?”教练气不打出一气。

    “我这样的情况你们教练不挺常见的嘛。”徐向初说。

    “没见过你这样跟我唱反调的。”

    “哪里唱反调了,我至少在方向感上很强。”

    “你还有理了?”

    “那我总得找点儿优势增点信心才好啊!”

    “你能耐,等你考试的时候你就知道锅的好坏了。”

    李易柏本是路过那家驾校,却因为听见了熟悉地声音止住脚步,又恰好觉得那熟悉地声音像徐向初,他朝里望了望,看见了徐向初与教练到了剑拔弩张地地步。

    李易柏见状竟然靠在了驾校门口的铁门处笑了出来。

    那人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拿他当透明人,就连说了什么让她反感的话也不据理力争,反倒在这儿跟教练吵起来了。

    李易柏就这么撑着铁门看了好几分钟,看她又跟教练上车继续学习的模样。

    最后因为领导的电话催促她才暂时离开了驾校。

    送完了东西李易柏又返回到了驾校门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返回,总觉得徐向初没走,他们在那天能见面。

    有些人的遇见就是开始,有些人的开始就是缘分,有些人的缘分就是一生,有些人的一生,就是彼此。

    林悄与池然,差了一生。

    “你怎么在这儿?”徐向初跨出门的那一刻看到背靠在墙上抽烟的李易柏。

    李易柏手指夹着烟,他不过刚点开烟抽了一口,就等到徐向初出来了。

    他扔掉烟,随即用脚碾灭。忽地咳嗽几声,好似在借着空气让烟味散掉。

    “碰巧路过。”李易柏走近了些,“我刚看见你跟教练在争执——”李易柏那张脸看起来还算聪明,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欠揍。

    徐向初瞪他一眼,露出“干你屁事”的漠然。

    驾校对面那条街就是公交站,徐向初不理他,径直往那边走去。

    李易柏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话,“我送你吧,你坐公交车说不定会晕车。”

    徐向初走到了街对面,等在站台,李易柏追了上来,站在她旁边。“我不晕车。”

    徐向初无意间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车停在了这里,于是她看向李易柏,笑得有些玩味。

    “所以你车呢?”

    李易柏怔住。看向她时眼睛里带着不好意思,“我忘了车送去修了。”他尬笑地挠了挠头,像一个愣头青,傻模样。

    徐向初那天心情原本糟透了,却因为遇见了李易柏转了风向,吹开乌云的同时,也带来了晴天。

    公交车靠站了。天色渐晚,夜色隐去了徐向初淡淡地微笑。

    两人上了车,一左一右站在后门处抓着扶手。

    车里坐满了人,站着的人寥寥无几,车灯暗黄,给每个人的身上都添了新的颜色。

    下车后徐向初去了常去的那家面馆,离学校很近,所以经常去光顾,老板都认识她了,见她一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

    “今天想吃什么?”老板是一个光头,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声音尤其粗犷,说话间总使人心头一惊。

    “馄饨面。”徐向初看了一眼位置,找了一个没有人坐的空位。

    李易柏跟着她,两人一路上没说话,他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老板我也一样。”李易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好嘞,两碗馄饨面。”老板朝厨房吼了一句。

    徐向初手撑在桌上,等着面,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整个人软踏踏地,全靠一只手支撑着。

    很快,面上了桌。

    徐向初迫不及待嗦了一口面,面进了嘴的那一刻,即便还没经过咀嚼再到胃里,味觉上已经给了她极大地满足感。

    筷子夹着面在她嘴里停了一两秒,徐向初这才吞了第一口面。

    她吃得有些囫囵吞枣,略显狼狈。

    李易柏慢悠悠地搅了搅碗里的面,抬眸便看见了对面坐着一个狼吞虎咽像饿了很久的人。

    他拿筷子地手松了松,继而放下。

    徐向初迅速扫光一碗面,心满意足抹嘴。她瞥了一眼李易柏,他碗里的面还没动,“不合口味?”

    她很少会主动跟他说话,尤其是语气还这么柔和,虽谈不上温柔,但算得上自然。

    “留给你的,怕你不够,看你挺饿的。”李易柏说。

    不够可以再点,这人说话怎么神神叨叨的。

    “我饱了,你自己吃。”徐向初往后靠了靠。

    李易柏淡淡“哦”了一声,便像刚才徐向初吃面的模样大口往里叭。

    他只是不想让她等太久。

    “我……刚才吃面是像你这样的?”徐向初顿住。

    “没有没有没有。”李易柏嘴里含着面,摇摇头。

    一连再三地否定是他今晚说过的最中听的话。

    他们好像印证了一句话,两人的缘分不仅仅是靠天意,若是没有任一方的努力,或许他们也不会有以后。

    大四实习那年,林悄和徐向初从学校搬了出来。

    新家第一餐。

    这是林悄和徐向初发动态时相同的内容。

    林悄存着小心思,故意将家的定位变成了公司附近。

    发完后她将手机扔在了一旁,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味觉仿佛在此丧失,索然无味。

    渝山路。

    这是池然之前朋友圈里图片定位的位置,林悄也定了相同的位置,他们距离很近,却一次也没遇见,尽管中间只相差一个月的时间。

    她故意不看手机,一边失望于没有收到他的评论,一边沾沾自喜,若是他知道了他们多年以后会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会不会相信这就是缘分。

    洗碗,拖地,整理自己的东西,她将睡觉的时间逐渐缩短,将等他消息的时间拉得很长。

    “我去,池然也在渝山路这边工作。”徐向初的声音从厕所传来,带着回音。

    林悄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竖耳细听了起来。

    接着就听见了冲厕所地哗哗水流声。

    “林悄,林悄,”徐向初一边开着门一边连叫了她两声,声音带着迫切,“池然也给你评论了。”

    徐向初双手握着手机,看向林悄地时候眉宇间透露着八卦。

    林悄的耳根瞬间泛红,连血液也跟着潮热。

    皑皑白雪遇见暖阳,融化的时间不在一瞬,好似被撒下点点星光,那是光照进寒冷地地方。

    徐向初对着她挤眉弄眼,尤为做作,让人全身不自在,最后哼哼嘻嘻地回了房。

    林悄点开了手机,屏幕占据了整个眼球的位置。

    他还记得她的吧?

    四年没有联系,林悄竟有些担心池然会将她丢弃在时间里。

    池然:好巧,我也在。

    仅仅几个字,甚至在心里已经开始笔划出这几个字。

    以前从未觉得,字里行间被拆分开来竟也会牵动人的情绪。

    林悄点开了回复:

    【是啊,好巧。】

    【怎么你也在?】

    【你在渝山路的哪儿?】

    【你一直在樊城吗?】

    林悄输入了好多字又一个个删掉,在狭窄地文字框中承载了林悄小心翼翼,她从没有哪一刻像这样完完整整地表达自己想说的。

    犹犹豫豫,徘徊在删除和输入之间。

    四季轮回更替,冬地荒凉和压抑总会被暖春驱散。可林悄,好似一直没有等来春地盎然。

    最后她按下了电源键,屏幕一片黑,她背靠着灯,逆着光,仿佛失了颜色。

    他给徐向初回复地是相同的文字,连标点符号都一样。

    复制,粘贴。

    或许他从未真正记得她,记得的只是高一同班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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