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那年的十一月迎来了连续两周的雨天,使得这座城市日日阴沉,带着灰色。雨下得时大时小增加了烦闷,地面总是湿湿的,树叶褪成了深绿色,挂在阳台上的衣服散发着一股难闻地味道,是空气太过湿润地缘故。好不容易迎来了晴天晃着点阳光,没坚持住一天又开始绵延不断地下雨。

    仿佛林悄也迎来了情绪上的“雨季”,她总是会借着雨势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

    大家中午都去吃饭了,从家里带饭来的也都在公司茶水间吃。林悄突然间胃疼,就放弃了吃午饭,同事程晓芜走前说给她带一份粥。

    林悄趴在桌上,病殃殃地模样被她藏到了胳膊肘里,痛得面目狰狞,可不想让别人看见。

    “我给你买了胃药。”周城东轻声说道,将药放在了她桌子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挪动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他一系列地动作都放得很慢很轻,像是怕吵醒一个刚睡着地人。

    “不用,谢谢。”林悄扯着嗓子,说话间尤为艰难。她动了动,头发散落下来,将她藏得更深了。

    “别逞能,”周城东语气听着像是哄,“药给你放桌上了,好一点就吃,撑不下去立马吃。”

    “真的不用,我让程晓芜给我带了。”林悄没了力气,声音都变得微弱。

    “她没去买,回来的时候我碰见她了。”周城东说。

    “那我好一点了自己去买。”

    “买都买了,你就当不浪费这些药好了。”

    “你留着备用。”

    “我从来没有胃疼过。”

    “……”

    两人没再说话,周城东安静坐在她旁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林悄的发色很淡,看着就像是染了一个发色,初中读书的时候,还被班主任怀疑她是不是偷偷去染发了,一问就说不是。

    窗外灰蒙蒙地,像是初秋地傍晚,带给人悲凉。周城东一手撑着脑袋看得有些入迷,她的头发中藏着一根白发。

    林悄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睡得不是很沉,清醒的时候疼痛缓解了一些。程晓芜吃完午饭已经回办公室了,周城东坐着她的位置,正主回来他默默让位。

    “好点儿了吗?”程晓芜问。

    林悄听见是程晓芜的声音缓缓抬起头,视线正好与周城东对上。

    他站在她对面,还没走,眼里依旧带着关切。

    “没事。”林悄地唇角拉出一个弧度,看起来有些勉强。

    桌上那盒胃药还在。

    “先吃点儿吧。”程晓芜细心地替她打开包装。

    热腾腾地粥氤氲着淡淡地雾气,却将面前那个人模糊到看不清。

    不知周城东是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岗位,想必他是失望于林悄的冷淡吧。

    下班前徐向初就说来接她,非得让她去附近医院看看才肯放心,林悄拧不过她,就在办公室等她。

    程晓芜先走了。办公室零零星星几个人,林悄看了看时间,办公室也快要关门,她不想耽搁别人的下班时间,准备收拾东西在楼下等徐向初。

    “我送你,”周城东说,“你没吃药吗?怎么看起来脸色还这么不好。”

    “好多了就没吃,你拿回去吧。”林悄离开了办公室。

    周城东带上药跟着她出了办公室。

    林悄并没有直接到电梯间,而是走到了走廊尽头,望着对面那栋楼发呆,像是有什么在吸引她一样。

    周城东靠在白色墙上,单腿曲着,忽地眼沉了下来,眉间带着凝重,手指晃着药袋子,触碰到墙上发出轻微地响动。

    “我喜欢你——”周城东说完隐约听见他轻笑了一声,声音透着微微地喑哑,“你……能感觉到吗?”他突然站直了身体,崩得有些僵硬,就这么站在她身后。

    他温热地呼吸仿佛穿过距离让林悄有些发凉地脊背感受到一丝温度,她略微动了动,侧过一点脸庞,窗外地风吹斜了雨地方向,滴滴飘落在窗沿,乱了地上树叶地轨迹,乱了披散地发丝,却似乎吹不进林悄的心里。

    “你有时候挺逞强的,明明工作忙到焦头烂额,我想帮你一点都不肯,明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刚好能解决你也拒绝,明明生了病就是不肯接受我作为同事的关心……”周城东声音淡淡,越说越小声,“林悄,你好像在刻意避开我。”

    或许并不是刻意,她很敏感,怎么会没有看出周城东的心思。

    “你看见对面那栋楼了吗?”林悄往一边挪了点位置,让他能看得仔细些,她忽地深吸一口气,又将它哽在喉咙,“我喜欢的人……在对面那栋楼里。”

    关于池然在这座城市地消息她都是从徐向初那儿听来的。

    周城东并未露出过多惊讶地表情,或许他知道她心里藏着一个人,只是不知道碰巧就在对面那栋楼里。

    雨在此时下得大了些,像是在隐藏某些声音,亦或许是在提醒,该走了,不然会被淋湿的。

    林悄转过身,面对着他。她莞尔一笑,像这雨季难能出现地晴,她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会喜欢这样的我,我自认缺点无数地我。

    林悄那一刻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周城东可不像她这么懦弱,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周城东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中间刚好是一个人的位置。那距离就好像隔了千山万水,即使跋山涉水也跨越不了,他的嘴角动了动,没持续几秒,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悄,”徐向初大喘着气,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徐向初走近,上下打量了周城东好几圈,又露出狐疑地目光转而看向林悄。

    “这位是?”徐向初问。

    林悄准备简单介绍,却被周城东打断,他用了简短地两个字“同事”,之后都是一些礼貌的客套话,没几句话就离开了,手里还拿着那盒胃药。

    一路上林悄借着胃部那一点点地不舒服让自己去避开徐向初地满脸疑虑,那张脸活脱脱地写着一行字“我有事问你”。

    在医院医生询问了症状,开了一些药。

    “这下放心了吧。”林悄说。

    “你到现在脸色还不太好,不应该输个液打个针什么的吗?”徐向初仔细盯着那袋药,仍旧觉得哪里不妥,她忽地凑近了些,“你说是不是这医生不行?”

    她可真是。

    林悄回头看向那间诊所,两人并未走远,远远看着那个医生朝她看了一眼,让林悄有些心虚。

    “本就不严重,”林悄拉着她脚步加快了些,唯恐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好了放心吧,你看我现在哪像什么生病的人。”

    徐向初思索,觉得她确实跟平常不无差别,也就没再纠结下去。

    办公室对面那栋楼几乎成了林悄每天日常的一部分。喝水地间隙,发呆地时间,甚至午睡地时候她都要看上一两眼才睡得着。

    周城东每每望向她的时候,尤其她的视线在对面那栋楼里,他就会强制性地让自己转过头不去看。

    关于池然发来的消息,那一刻,她地复杂情绪又涌了上来,惊喜,紧张,害怕……

    雨过天晴,暖烘烘地太阳终于升上了空。

    办公室吹着的空调温度被调得很高,虽然冬天直让人冷得发抖,但这空调地暖风总给人闷闷地透不过气地窒息感。

    有些闲散地同事开始聊天谈八卦,那日的清闲总是难得的,领导们大多都出去了,剩下的也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林悄被暖气吹得有些反胃,她紧皱着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线,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池然:【你在几楼?忘问你了,我刚好过来办事,本想着来找你的,又不知道你在几楼。】

    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的,林悄查看地时候池然正好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池然:【我公司有事就先回了,下次有机会再见。】

    ……林悄震惊地点进去却又被失望占据了整个身心。她漠然地看着那个时间,半个小时前,她有些懊恼,为什么中途不点开手机,哪怕是看看小视频亦或是随便看看。

    下次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还是他主动来找她的。

    林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一句“下次见”在她眼里有很大分量,带着她更多地期许。

    她退出了与他地聊天界面,又锁上了屏幕。

    一整个下午办公室比平常要吵闹许多,林悄就这么呆坐了一下午,望着那栋楼,想着他发给她地消息,当时,池然在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是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呢?

    晚上回家的时候,徐向初提前告知林悄她会回得晚,因为李易柏约她吃饭。

    一个人总是很好张罗,随便吃点什么就能填饱肚子了。

    后来的有段时间,林悄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一个人吃饭吃得有多简单,尤其是下班后。

    速冻食品和面条成了她每日作为简单地一餐。

    一个人,不管你怎么把控分量,在最后它都会变量。

    林悄总想回点儿什么,每当看到池然对话框的时候,心里总归产生一丝心虚。

    她确是看到了消息故意不回他,但又不是不想回。

    犹豫了很久她才终于又重新点开那个对话框,在此之前,有着数不清地点开关闭。被无数遍迂回推敲,林悄心里很多时候都带着细微地勇气,只是相较于他在他心里的分量达不到平衡,他占据了太多,勇气就那么一点点,怎么能很容易地说出口。

    十二月,林悄尤为记得深刻。并不是因为是年底,池然的生日是阴历十一月二十六,阳历是在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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