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吻

    岐无合不能违背秦远岫的意愿,尽管岐无合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实在是说不上体面,简直有碍观瞻。

    果然,秦远岫强硬地扭过来岐无合的脸,这才发现岐无合的眼睛红彤彤的,眉目间尽是水意,烧得眼睛都红了。

    秦远岫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才收了自己的坏心眼,凑上去亲了亲岐无合的眼睛,“阿岐,怎么了?”

    岐无合说不出话,秦远岫见了岐无合乖乖闭眼的这幅模样,心软得成了一团,又成了一摊水,可岐无合委屈巴巴又任由秦远岫动作,让秦远岫的坏心眼总是忍不住冒出了头。

    秦远岫捧着岐无合的脸,逗他,“阿岐,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夫君?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开心?”

    岐无合猛然睁开了眼睛,烧红的一双眼定定地盯着秦远岫看 ,像是某种困兽似的,“喜欢。”

    秦远岫闻言,便又捧着岐无合的脸,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岐无合的薄唇。

    秦远岫的酒意退下去了,此时看着两人,反倒是岐无合从耳尖一路红到了双眼眼眶,看着像是醉了。

    秦远岫轻声道:“好,夫君。我以后常常这样唤你,好不好。”

    岐无合像是被放出了铁笼的困兽,猛然靠近了秦远岫,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岐无合还是不满足于这样的距离,一抬手把秦远岫抱起来,整个人都放在了岐无合身上。

    秦远岫也是习惯了岐无合,总是爱把她抱在身上,这回连惊呼都没发出来一声,十分冷静地感受了一瞬间的悬空。

    秦远岫跌坐在岐无合身上,双手撑着岐无合的肩膀,居高临下地和岐无合对视,看得岐无合心口发烫。

    岐无合双手揽着秦远岫,这下是一瞬都不想松开。

    秦远岫已经稳住了身形,感受着岐无合像是要把她藏进怀里的力道,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岐无合的手臂,哄他道:“夫君。”

    岐无合声音低哑,真像是喝多了酒似的:“嗯。”

    感受到了手臂上的力道,岐无合这才像是回神了,略微松了松手上的力道,还是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把秦远岫困在怀中。

    “茸茸,茸茸……”

    岐无合连声喊道,像是着急了,又像是找不到方向四处乱撞似的。

    秦远岫极有耐心,捧着岐无合的脸,一心一意都是岐无合,满心满眼都是岐无合的渴求,秦远岫温声道:“我在这呢,我在你怀里呢。”

    半晌,岐无合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猛地闭上了眼睛,像是不敢看秦远岫的表情。

    秦远岫就眼见着岐无合在她的手心里,不安地动来动去,像一只要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岐无合微微侧脸,扭头,好像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令岐无合觉得难为情似的,想要把脸藏进了秦远岫的掌心。

    岐无合闷声道:“茸茸,别不要我。”

    秦远岫猛然听了岐无合说出的这句话,像是被人紧紧地捏住了心脏,痛得秦远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感同身受了岐无合的局蹐不安,惶惧忧悒。

    秦远岫一时间竟然开不了口,该如何才能抚平岐无合的痛意和忧虑,秦远岫便立刻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岐无合。

    秦远岫用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像是要和岐无合合二为一,也像是要将岐无合抱进怀里,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

    秦远岫的手一遍遍地摸着岐无合的后背,“当然,谁都比不上岐无合。沈腰潘鬓,当世才度,举世无双。除了岐无合,我谁都不要。阿岐信我的,是不是?”

    岐无合此刻像个虔诚的信众,秦远岫说出的每一个字,岐无合都铭肌镂骨,念念不释。

    也许这是岐无合一生中第一次说出这般求乞示弱的话,他唯一生出了贪婪无厌的觊觎,欲壑难填,痴梦冥迷。

    求解,求告。

    而秦远岫,也是唯一回应岐无合的云霓之望的人。

    岐无合望眼欲穿了二十多年,终于径情直遂。

    秦远岫稍微往后退了退,岐无合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秦远岫的衣角,秦远岫如有所感,摸了摸岐无合的眼睛,轻声道:“岐无合,我不是你强求来的,你知不知道?”

    秦远岫有和秦理一样的脊梁和骨气,只要她们不愿意,这世间,没人能摧折她们的心意。

    玉碎情断,破镜难圆,强求不得,秦丞相便是前车之鉴。

    岐无合像是学堂上被点名了的学子,因为心中没有底气,便胆怯心虚,勃然奋励之后,却不敢再揭盅。

    秦远岫从岐无合的额角、眉心、鼻尖、侧脸乃至唇角,一一啄吻过后,才重新理清了思绪,伸手顺了顺岐无合刚刚被秦远岫的怀抱弄得乱糟糟的额发。

    秦远岫轻声哄道:“阿岐不能毫无顾虑也没关系,百年携手,同舟共命,我们还有一辈子呢,是不是?”

    白发苍颜,齐眉不负。

    岐无合的眼睛骤然亮了许多倍,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岐无合凑上去,吻住了秦远岫。

    秦远岫顺从着岐无合的心意,唇舌都轻柔地抚慰着岐无合焦虑不安的一颗心。

    岐无合的吻不似往日一般,岐无合早先像是饿虎扑食,也好似狂风骤雨,此刻的岐无合,落下的吻却如同和风细雨,与秦远岫抵死纠缠。

    细细密密的吻,也让秦远岫失控一般抓紧了岐无合的衣裳,秦远岫一时间没注意,手上扯痛了岐无合的发丝,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意,却让岐无合更加肆意妄为。

    岐无合舔吻着秦远岫的唇瓣,岐无合的大手在秦远岫的后背,牢牢地控制住了秦远岫的动作,仿佛是担忧秦远岫的脊背能生出一双羽翼来,红粉青蛾,害怕秦远岫的脊骨生出一双翼翅,化蝶脱逃。

    秦远岫不躲,反而止住了岐无合的动作,秦远岫轻轻咬了岐无合一下 ,刺激得岐无合的眼睛更红了。

    秦远岫不害怕,反而还像是没忍住似的,轻笑了一声。

    岐无合此时的神情,好像已经被一把燎原的野火烧得神志不清了似的,不住地啄吻秦远岫,唤道:“茸茸,茸茸。”

    秦远岫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反而耐心极了,岐无合唤了她一声,秦远岫便极有耐心地应了一声。

    岐无合显然是仍旧不满足于这般的细雨绵绵的吻,可秦远岫只是微微伸手,推了推岐无合,岐无合便立即顺从地退开了稍许。

    岐无合眼巴巴地眼神,可怜极了,像是被拿走了心爱宝物的大型犬,却能乖顺地原地等待,仿佛只要一心等待,随时准备接收主人的指令。

    只要秦远岫再次开口允许,允诺他能够亲吻秦远岫的资格。

    秦远岫的手撑着岐无合的肩膀,凑近了,和岐无合面对面,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处。

    岐无合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明明是烈犬、凶兽,可岐无合在秦远岫面前,却是亲自咬着镣铐和口笼的乖顺,从身体下意识的动作到眼神,无处不是在透露出对秦远岫的依恋和信任。

    蜂缠蝶恋,燕侣莺俦。

    秦远岫的眼睛里尽是岐无合的影子,这一个发现让岐无合更是心口发烫,定定地望向秦远岫的眼底。

    只听秦远岫柔声喊道:“阿岐,夫君,宝宝。”

    岐无合的脸,就因为这一声“宝宝”,一下子就红透了,他总算知道秦远岫为什么不让岐无合这样喊她了,这实在是太难为情了,羞赧已经不是岐无合自己的主意能够控制的了。

    秦远岫显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岐无合不应声,秦远岫也不放弃,说不上是坏心眼,还是一腔偏疼在里头。

    秦远岫接着喊道:“宝宝。”

    岐无合像是受不住,认输一般,默不作声地把脑袋抵在了秦远岫颈侧,像是示弱,也像是无处发泄此刻的情意。

    岐无合的胸腔中的一颗心难以控制地狂跳,心跳轰鸣,岐无合简直都要怀疑,秦远岫是否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秦远岫眼看着岐无合不做声,还躲了起来,却并没有因此便好心眼地绕过这一茬。

    秦远岫拉着岐无合的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心口,“秦远岫心爱岐无合,秦远岫此时的一颗心,和岐无合的是一模一样的。”

    岐无合的手指纤长有力,骨节停匀,秦远岫的手指细长,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处,紧贴着秦远岫的心跳。

    秦远岫的一颗心欣喜雀跃,心跳如擂鼓。

    岐无合隔着躯壳,仿佛触碰到了秦远岫的一颗心,恍惚间,烫得他甚至忍不住想缩回手,却被秦远岫牢牢地摁住了,不许他退。

    心跳声做不了假,与岐无合一般无二,秦远岫也是同样心动神驰。

    秦远岫没有一刻不知道岐无合心中持续不停的忐忑不安,秦远岫早就知晓。

    岐无合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信。”

    岐无合永远都会信任秦远岫。

    就算秦远岫推翻天圆地方,否认圣贤旧说,抗命人间至理,驳回君权父权,抗辩天地经纬,岐无合也只会奉命唯谨,唯唯听命。

    岐无合在险巇的宫墙里只学会了爱博而情不专,欲得而甘心,而秦远岫向他伸出一只手来,手心上是秦远岫捧出的偏疼与中意,这样举世无双的人间至宝,岐无合竟然不曾索尽枯肠,便反手可得。

    际会风云,天随人愿。

    秦远岫最喜欢捧着岐无合的脸,岐无合乖顺地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远岫看,猛兽的脖颈,这样脆弱的要害,全都暴露在秦远岫手心中。

    岐无合的全数衷曲和一应情愫都在秦远岫手心中。

    秦远岫决不杳如黄鹤,岐无合才有着落和依恃,秦远岫的灼灼眼想心思不会如流光瞬息,岐无合的一颗心才会裕如。

    岐无合盘石定心,不再羡余,再不萎落,永不无着穷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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