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板，新书到了，我看你店门关着，什么时候能回啊？”
拿完药出来的关灵一骑上停在门口的电瓶车朝回走，“就回去。”
医院离她上班的地方并不远，穿过一条十字街，拐进巷子，走到尽头就到了。
她并非电话里别人称呼的老板。
关灵一现在的工作是在一家书店当店长，主要负责进货、陈列、售卖、卫生之类的活。
听起来挺累的，实际上也还好，胜在清闲。
而且这份工作说好听点叫店长，实际上就是杂工。
当然，工资也没多少。
但对于关灵一这种不喜和外界产生过多接触，被迫社恐的人来说，这份工作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自成年从小姨家搬出来后，她就在这工作了，至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年头。
听书店门口小区的老人们说，店主应该是个中年女人，但让她有些奇怪的是，工作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老板本人。
大概是产业太多了？顾不上这边？
不过像是书店这种很难盈利的资产，老板不上心也是正常现象。
关灵一一路向南，过了街，又进了巷子后，便看到一群坐在小区楼下乘凉的老头老太太们。
见她回来了，也有人向她招呼了声。
“小关啊，刚才我看有货车来了，瞧着像是送书的。”
关灵一看也不看说话的老太太一眼，径直向店铺骑去。
“好的，我知道了，就去。”
说话的老太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瘪瘪嘴，有些不满地说道：“这小关人不错，就是礼貌方面差了点，跟人说话都不拿正眼瞧人……”
有人说：“听说小关无父无母的，哎呀，你跟个小年轻计较什么？她比你儿子还要小上十来岁嘞。”
还有人笑呵呵地道：“你也没少拿人家小关的书啊。”
“都是赠品，我不拿，她也扔了，我还帮她省了点事儿呢！”老太太扇了扇手中的蒲扇，“看刚才来的车，估计是进新书了，我去看看有没有能拿给我家小乐看的。”小乐是她的孙子，内向胆小，今年八岁。
说着，她就抛下正在打牌的一群老玩伴，向着关灵一的店去了。
电瓶车骑了一会儿后在挂着“争鸣书店”招牌的店门口停下，关灵一对着正在房檐底下抽烟的司机说道：“张叔，让你等久了。”
张志刚叼着烟把货车后门打开，不在意地说道：“一根烟的功夫，能有多久，你点点货对得上不？”
百来本书好清点，关灵一对着单子一会儿就点完了。
货单上签了字后，张志刚把单据收起，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些彩色图册道：“书商多给的赠品，你要的话就拿走。”
关灵一刚想说自己要了也没用，就听到一道声音越来越近。
“诶诶诶，送的啥哦，我来看看有没有我家小宝用得上的。”
张志刚眼熟这老太太，知道对方难缠，没搭理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关灵一。
关灵一无奈地笑道：“让田奶奶看看吧，有用得上的就给她。”
她刚搬来的时候电瓶车被偷了，老旧街区附近的监控设备老化，警察来了后也没查到有用的信息。
好在田奶奶有天突然告诉关灵一，她在离这不远的一个修车店门口好像见到了关灵一的车，热情地拉着关灵一去找。
虽说和店老板一番拉扯，但最后警察来了，确定了是关灵一的失物后，车也骑了回来。
田奶奶除了爱占点小便宜，其实人还挺热情。
“好，你看着处理。”
除了关灵一店里的货，张志刚后车厢里也没别的东西，他索性直接回主驾歇着去了。
“选完了把后门关了就行。”
关灵一在旁边等着田老太选，眼神却不敢看她。
田老太左翻翻，右看看，哪本都舍不得放下。
日上竿头，阳光也毒了起来，关灵一说：“田奶奶，看上哪些你都拿走吧，书店用不上。”
田老太大喜过望，拉住关灵一的手道：“哎呀，小岑，你真是个好孩子，有空我会让乐乐来谢谢你的。”
“不用了田奶奶，小事儿。”
关灵一被迫对上了她的正面。
只见田老太布松垮的，满是皱纹的脸上，除了人类都有的一双眼睛外，每个皱褶处都布满了一道道黑褐色的痕迹。
像是用刀片精准划出来的，人类眼缝长度的伤痕。
不仅如此，她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也是一样。
密密麻麻的黑褐色痕迹聚集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关灵一知道，田老太身上的痕迹并非得病或者疤痕。
这其实田老太身上的异象。
或许这跟田奶奶对别人隐私异常高的窥探欲有关。
想到之前在田奶奶身上见到的可怕又恶心的画面，关灵一连忙摆手，后退了几步，“没事，不用谢。”
她不怎么隐蔽的嫌弃态度让田老太有些不满，但是想着白拿这么多儿童画册，她也顾不上说教了。
将后箱的画册一拢抱在怀里，她喜笑颜开地说：“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田老太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一道道黑褐色痕迹像是被崩开了一样，露出了嵌在皮肤深处正在骨碌碌乱转的眼球。
田老太身上那密密麻麻的混浊眼球盯着车后箱，像是在探寻着什么似的。
关灵一把书店进的书迅速搬了下来后，将车后箱门重重地合上，“赠品没了，都给你了，这些是老板进的货。”
潜台词就是想拿其它的，就要给钱了。
田老太满身的眼珠子又转向了关灵一车篮里露出的那半截塑料袋。
“里面是药，没吃的，田奶奶，这些书够吗？”
田老太身上的眼睛这才齐齐合上，恢复一道道黑褐色痕迹。
见没别的便宜占了，她笑呵呵地道：“就这些，够了够了！”
一堆破书还想让她掏钱？没门！
田老太箭步如飞地抱着赠品画册走了。
关灵一长舒一口气。
终于不用看田奶奶那满身的眼珠子了，就算是近视，视线模糊，离近了看也有够恶心的。
书店门口恢复了宁静。
将书搬进书店，关灵一开始上货。
除了足够清闲外，这份工作让她喜欢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老板的进书的种类很多，包罗万象。
她因为认知疾病的问题，连手机都很少用，以免看到不该看的图片或者是视频。
平日里消遣的方式也就是看书了。
刚来这边工作的时候，关灵一最喜欢看的是儿童文学作品，看着那些纯真美好的故事，让她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但是几年过去了，她也看得审美疲劳了。
目前关灵一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娱乐方式——那就是听播客。
将‘播星球’APP打开，关灵一先是去看了自己老朋友赵倩的播客主页【赵姐讲故事】，不出意外地发现仍旧是没更新的状态。
主页下全是催更的留言。
还有三三两两猜测作者是不是太监，或者是出什么事了的言论。
关灵一退出赵倩的主页，随便选了一个讲述历史故事的节目开始播放。
“以前都是一星期一更，说着出去度假找灵感，不该更得更勤快些吗？这都消失大半个月了……”
新书陈列好后，心中还挂念着赵倩的关灵一给对方发了条消息过去。
关灵一：【赵姐，怎么停更了？你的粉丝都在催更】
从早上等到傍晚关门，关灵一都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直到关灵一洗完澡，躺在床上等待入睡之时，手机响起了“叮”的提示音。
眯着眼打开手机，等看到是赵倩的播客更新后，关灵一眼睛睁大了些。
【您关注的主播‘赵姐讲故事’更新啦~快来抢先看！】
之前的消息对方仍旧没有回复。
关灵一带着好奇点开了赵倩最新更新的节目。
《诡镜》
屋里没开灯，黑乎乎的一片，手机的屏幕显得格外刺眼。
关灵一索性把手机往枕头下面一塞，闭着眼睛听。
赵倩那有些诡异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今天赵姐要给大家讲的，是一个老朋友投稿的故事，讲述的是最近他身上发生的一些怪事……”
大概是为了节目效果，赵倩的声音和以前听起来有些不一样，显得格外阴森，不过关灵一却不怎么害怕。
她和赵倩刚认识的时候，赵倩还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家，但是当赵倩发现自己的确不是这块料后，在老公的建议和帮助下，转行去做灵异故事播客了。
关灵一是她的第一批听众。
从赵倩刚开始做节目追到现在，关灵一早就知道她的风格并非惊悚恐怖，而是偏搞笑。
独特的类型，也给赵倩积累了一批忠实的粉丝。
关灵一在赵倩刚转行的时候本来是碍于面子捧个场，没想到听了几个节目后，意外发现赵倩还挺有搞笑的天分，也就继续追了下去。
毕竟眼中的世界太恐怖，关灵一也需要一点东西让她偶尔开心放松一下。
“古语云：子时不照镜，夜深勿窥视，此言旨在告诫人们尤其在此时段要保持身心安静，避免无谓招惹阴煞。子时呢，就是夜里23点到1点的时间段。”
“老祖宗的话，有人信，有人不信，我的这位老朋友，就是属于不信的那个，暂且称呼我的这位老朋友为小金吧。”
“……”
“小金有入睡困难的毛病，多年来都是过了凌晨两三点才能勉强睡着，在看了很多医生，喝了很多药都没法改善后，小金改行做深夜主播去了。”
“前阵子，因为直播动静大，被邻居以扰民的原因举报后，小金换了个住处。但是就是这一换，怪事儿就来了。”
“这事儿还要从小金换的新房子说起。”
一番铺垫之后，赵倩切入正题。
“地段好，生活便利，左右没邻居，租金又低，小金起初还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因而对于房东要求他不能对房子格局做任何更改的要求，小金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但是呢，当搬进去了小金才发现一个让他有些烦恼的问题，在他卧室正对着床的位置，满满一面墙上都是镜子，小金几次睡得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都被吓了一跳。”
“……”
关灵一越听越熟悉。
她怎么感觉赵倩这期节目，参考了她租的这个房子的布局啊？
关灵一坐起身，一面试衣镜正对着她的床脚。
在黑暗的环境中，隐约能看到她自己模糊的样子。
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
23:03。
这不就是赵倩说的子时？
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关灵一提起了点兴趣，她倒要听听小金怎么了。
手机里的播客还在继续播放，“……半个月后，小金受不了了，跟房东说要把镜墙拆了，等到退租的时候再复原，但是房东很坚决地拒绝了他。小金没办法，只能在网上买了一桶可剥离的涂料给镜墙刷了一层颜色。”
“刷完镜墙后，小金可算是过了一阵子的安生日子，直到有一天……”
“小金那天下了直播已经是三点了，洗完澡，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但是他直播那会儿喝了太多饮料，刚睡着没多久，膀胱就憋的不行，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小金是舒坦了，他这会儿困得啊，又栽回床上睡着了。”
“等小金一觉醒来，又是下午了，等他点完外卖准备起床洗脸刷牙的时候，小金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他的床是在进门的左手边，可是现在他却发现，床挪到了右边，也就是正对着床的原本是镜墙的那面墙。”
“而镜墙——”
“小金发现镜墙竟然不见了。”
“就算是用涂料涂了一遍，其实还是能看出后面镜子凸起的厚度，可是现在小金找了又找，却发现墙就是墙，压根没什么镜子。”
“小金以为自己睡傻了，掐了自己一把后，发现眼前的画面，于是小金给房东和知道他住处的朋友都打了电话。”
“房东很确定地告诉他没有镜墙，又不是舞蹈室，卧室里怎么会有镜墙？”
“朋友也说：你的意思是我大半夜不睡觉，坐飞机去你家把你的镜子拆了床挪了就是为了恶作剧？”
“小金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脑子糊涂了。”
“小金照常直播，吃饭，睡觉，大半个月都没出门。”
“直到有一天朋友约他出去，对方是小金从初中就暗恋的一个女孩，小金喜欢她很多年了。”
“小金最喜欢的就是女孩右眼下面的一颗痣，笑起来特甜，把小金迷得七荤八素的。”
“等到小金去了吃饭的地儿，其他老同学都到齐了。”
“一群人互相劝酒，喝醉了，小金才敢跟女孩多聊两句。”
“可是聊着聊着，小金忽然发现，女孩右眼下面的痣不见了。她问女孩，是不是做激光烧掉了，多好看的痣啊。”
“女孩笑盈盈地听着他说完，忽然把脸扭过来，说：是这个吗？”
“小金指着痣说：我记得清清楚楚，痣在右边啊！”
“可女孩的痣，现在分明在左边！”
“小金一个激灵，酒意瞬间就醒了，他连忙问其他人自己是不是没记错，在场的人吃饭的不吃了，喝酒的也不喝了，都齐齐的看着小金。”
“小金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还是坚持自己记得没错。”
“安静了一会儿后，在场的人又笑开了，齐齐地看向女孩，又齐齐地转向小金。”
讲到这，赵倩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阴森得让关灵一第一次发现，赵倩或许还有些配音的天赋。
“这群人声音诡异地同步缓缓说：痣在右边……你怎么看反了？”
“小金这才注意到，在场的人，竟然都是用左手吃饭的，这些人也都是小金的老同学了，他记得，同学里并没有左撇子啊！”
“找了个借口，小金离开了酒店。”
“回到家里，小金把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产铲了个稀烂，终于在墙体后面听到了清脆的碎裂声。”
“小金将墙皮铲开，没有涂料覆盖的一面镜墙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也看着他。”
“就在小金还因刚才记忆出现混乱怀疑自己抱头发愁时，镜子里的小金忽然动了起来，他笑着拿起一桶涂料开始粉刷墙壁。”
“小金一抬头便骇然地看见镜子里的人正在刷墙，每刷一点，他眼前的镜墙就消失一块，无论他怎么阻挡，镜子里的人都不停下，直到镜墙彻底消失在小金的面前。”
“谁碰到这种事儿不吓得慌啊？小金也不例外。”
“当天，小金连夜搬离了这间诡异的房子。”
“后来小金去看了医生，确诊了是由作息紊乱和压力过大导致的急性精神疾病，喝了点药后就好转了。”
“不过就算这样，小金也没再回过那个有镜墙的房子。”
“哦，对了，小金跟我投稿的时候说，自己已经恢复用右手吃饭的习惯了。”
“观众朋友们，左就是左，右就是右，怎么可能认错呢？你们说，小金这个病，也太稀奇古怪了，是不是，呵呵呵……”
关灵一：“……”
果不其然，又是这种类型的故事。
前面听着还有点吓人，听到结局了，就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过这次是转变风格了吗？怎么感觉没有以前搞笑了。
以前的节目中，赵倩偶尔会加入一些冷笑话，效果不错。
“又换赛道了？果然，生命在于折腾啊……”
关灵一翻身，正想着关掉APP。
扬声器里赵倩“呵呵呵”的笑声却还在继续，阴恻恻的。
关灵一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赵倩一点建议。
关灵一：【最后的笑声是不是有点太久了，听久了有点抽象】
就在她以为赵倩不会回她的时候，赵倩却突然回了她消息。
手机忽然接连不断的震动起来，短短一段时间赵倩给她发来了几百条消息，内容都是同一条。
赵倩：【不要听！！！】
赵倩：【不要听！！！】
赵倩：【不要听！！！】
……
消息的提示震得关灵一差点没把手机甩出去。
片刻后，消息停下了。
关灵一：【？】
赵倩那边消失了。
过了会儿，赵倩才回复：【你觉得恐怖吗？我一直想写一个能让人身临其境感受恐惧的故事。】
关灵一感觉她今天有些奇怪。
说不上来的奇怪。
关灵一：【还可以】
赵倩那边又开始了发送信息的狂暴模式。
赵倩：【你不懂欣赏我的故事！！！】
赵倩：【你不懂欣赏我的故事！！！】
赵倩：【你不懂欣赏我的故事！！！】
……
电量告急，关灵一连忙去找插头。
插上充电器的同事，屏幕闪了闪，彻底没电了。
关灵一按了按灯的开关，才发现好巧不巧，竟然停电了。
靠！
被赵倩这一折腾，又碰上停电，这会儿夜深人静了，真有些脊背发毛。
关灵一鬼使神差地看向床脚摆着的那个落地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借着那一点月光，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笑了？
关灵一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笑了？
关灵一盯着镜子继续看着。
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太清楚，她懒得下床再去找眼镜戴，便把眼睛上方的眼皮向上扯住。
视线是清晰了一些，但是镜子中的自己却一直保持这个搞笑的形象没有任何异常。
“是我出现幻觉了？还是看错了？”
关灵一自己也分不清楚。
这会儿她的睡意已经无影无踪了，对着镜子发起了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觉窗外的都有些蒙蒙亮了，关灵一才终于来了些困意。
但是这微薄的困意实在不足以支撑她睡去。
想到明天还要守一天的店，关灵一视线转向了床头柜的抽屉处。
汤医生给她开的药，她都在里面放着。
两眼发直的关灵一说干就干，从柜子里翻出药，扣出一粒塞到了嘴里。
关灵一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视线从镜子移开的同时，镜子里的她，忽地动了。
当她去拿药的时候，镜子中的人影做出了和她截然相反的动作。
镜中人影的嘴角缓缓裂开一个诡异笑容，从床铺上起身，走到桌子旁，而后拿起了闪着银光的水果刀。
她拿着水果刀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像是在规划如何切割这具身体。
这一切，关灵一都没有看到。
当她喝了药之后，转头倒回了床上，并没有再去对镜发呆。
当镜中人影发现关灵一又去睡觉了的时候，诡异的笑容好像凝固了一瞬。
她拿起刀，对着镜子磕了上去。
关灵一的卧室中随之响起一道清脆的声响。
听到这响动，关灵一撑起眼皮张望了一圈。
高度近视让她什么也看不清，这会儿药效上来了困得不行，镜子里的诡异人影如同色斑马赛克，根本注意不到落地镜的异常。
就在此时。
镜中的‘关灵一’在看到床上的人坐起来时，狞笑着对自己的脖子上来一刀。
霎时间血液喷射，鲜血横流。
“嗬嗬……”
就在镜中人以为会听到床上的人发出恐惧的惨叫时，整个屋子却寂静无比，细听只能听到她自己脖子动脉处汩汩飙血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关灵一已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