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情

    暮春三月的北固山下江山如画,渚清沙白。

    萧衍在风里叹息,低声问道:“从来没有人教过你男女有别么?”

    “唔……好像是长的不一样,我身上都是软的。”柳蔓儿直言不讳,“师父说男人应该长的都不太好看,所以才专挑晚上黑漆漆的时候下手,她也从来没看清楚过,而且……反正也是闭着眼,不用看的。”

    “尊师可真是博学多才,什么都教不清楚,还什么都敢教,你能平安无事长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萧衍无奈,只得谆谆告诫道:“男人的身体不能乱摸的,摸了很容易就会……”

    一时想不到怎么解释,遂暂时闭嘴。

    “很容易就会什么?”柳蔓儿眨眨眼,非常想弄清楚。

    萧衍斟酌着道:“如果没有人教过你这些,有机会我慢慢告诉你!不过你摸了我以后就不能再摸别的男人,不然要么他死,要么我死!”最后那一句,话音已带着明显的威胁。

    柳蔓儿更懵了,“我只摸你们又不杀你们,你们为什么会死!”

    “这是道上的规矩,不能与人分享所爱,所以要么他被我打死,要么我被他打死!”萧衍把握时机,特意强调,“皇太孙也不例外!他武功那么稀松,岂是我的对手?你若是摸了他,那死的一定是他,这么解释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柳蔓儿颤抖几下狠狠点头,“明白了,我不摸他就是了!”

    萧衍偷笑,“皇太孙的命攥在你的手里,你摸他或者他摸你都是禁忌,可一定记清楚了!”

    吓唬一通之后才策马回建康,中途依旧在广陵歇脚。

    食肆里的炸葱油鸡蛋面衣香飘数丈,柳蔓儿闻见了就走不动道。

    萧衍买来让她拿在手上吃,又由着她在闹市独自玩耍,自己则和沈约坐在道旁茶寮闲聊。

    柳蔓儿跑到一个卖胭脂钗环的摊子面前看来看去,双眼滴溜溜地转,还一边小口咬着炸葱油鸡蛋面衣。

    这时来了一个身穿绮罗红装的骄矜女子,拿起一支兰花珠钗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话音甫落柳蔓儿突然抱住她闪开来去,对路过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吼道:“你怎么能随便摸人家姑娘,难道你是个采花贼?”

    那男子怔住,骂道:“谁摸她了?神经——”甩袖扬长而去。

    柳蔓儿不想招惹是非,松开那女子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谁知那女子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炸葱油鸡蛋面衣,竟然一脸嫌恶,推开她怒吼:“哪里来的野丫头,把我衣服都弄脏了,知不知道这云锦的料子有多贵?京城卖到一百两银钱一匹,我今天第一次穿就被你弄成这个样子,你找死么?”

    柳蔓儿惊诧,正不知如何应付,萧衍突然上前一杯茶泼到她脸上。

    这下别说弄脏衣服,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也不能看了,气的发抖,可看到对方一身门阀公子的气势,登时不敢造次,怔愣不语。

    萧衍冷冷道:“刚才那个小偷伸手偷你香囊,这位姑娘帮了你,你非但不感谢,还仗势欺人!云锦是吧,你是当我们赔不起么?”话音落,丢了一块金子在脂粉摊上,牵着柳蔓儿的手堂而皇之离开。

    旁观者沈约轻皱眉,二人自幼相识,他很清楚萧衍是那种从来不爱多管闲事的主,对待女子也一直谦逊有礼,像今日这样直接冲人泼冷水之事听都没听说过,不由道:“萧兄,你刚才是不是过头了?万一对方是王谢家族那样的门阀千金,以后碰上岂不麻烦?”

    萧衍淡淡道:“你没听她刚才口气多猖狂么?因为一件衣裳就想要人性命,定是瞧着蔓儿衣着普通,也没戴什么首饰,便认定她出身寻常,好欺负。也幸好是蔓儿,若换成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儿,说不定真会被她逼死,一杯冷水便宜她了!”

    三人上马继续启程,这次柳蔓儿坐在前面,几乎整个人被萧衍环抱。

    路上禁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怕我摸脏了你的衣裳,才让我坐前面?”

    萧衍啼笑皆非,“衣裳不值什么,是怕你又到处乱摸!”

    “可你摸起来真的很奇怪啊!”柳蔓儿一脸好奇,“要不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萧衍冷漠地吐出两个字,“无礼!”

    黄昏时分回到建康,经东府城入台城,商贾都在慢慢收摊,已没什么热闹,不过依旧有不少行人。

    柳蔓儿甚少出门,又不着急回去,遂负着手东游西逛。

    她不戴面纱了,一张俏脸虽未有任何妆容,可天生丽质,宛若清水芙蓉,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在京城这种地方,到处都是势力庞大的士族门阀,貌美女子若生于寻常百姓之家,还敢大摇大摆在街上逛,会碰到色胆包天的恶徒,半点也不稀奇。

    不多时,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胖子就被人“推搡”着撞向柳蔓儿,被她轻巧躲开。

    胖子扑了个空依旧不死心,笑道:“姑娘,一个人逛街啊!”

    “不……”柳蔓儿正要实话实说,突然灵机一动放慢了语速:“是……一个人!”

    胖子大喜,笑的更欢,“那要不要本公子陪你呀?”

    “陪?怎么陪?”柳蔓儿不懂就问,“脱光衣服陪么?”

    周围一片哄笑,胖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大喜过望道:“姑娘上道啊,那就跟本公子走吧!”

    “好,那先脱衣服吧!”柳蔓儿二话不说冲上去扯开他的腰带,于众目睽睽之下瞬间扒光他的上衣。

    周围立时人仰马翻,胖子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他虽然面相显老,可其实不过二十来岁,多少还要点脸面,哪里能想到会被一个妙龄少女当街扒成这副模样。

    柳蔓儿前后左右打量他一通,直摇头道:“难怪师父说男人长的不好看,你这从正面看着像块五花肉,背后看像猪板油,侧着看像一个发起来的大馒头——”一脚又把他踢倒,“趴着就更难看了,像个挺着肚皮的癞蛤蟆——还有我不是一个人,有两位公子陪着我呢!”说罢一溜烟跑回茶寮,开心地和沈萧二人打招呼。

    却见沈约慌忙拿一个空盘子遮住脸,“姑娘,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

    再看向萧衍,他则迅速放了一把银钱在桌子上,“老板结账!”而后慌忙逃窜,生怕跑慢了也被她当街来个君子坦荡荡,着实可怕。

    入夜,台城,鸡鸣寺前,纤月初上,山寺寂无喧。

    萧衍不由止步,以往这个时辰僧人都在做晚课,木鱼声和念经声响彻山巅,今日是出了什么意外么?

    沈约上前问道:“怎么不走了?”

    “等等她!”萧衍漫不经心地答话,方才二人在街市上落荒而逃,可皆放心不下一个女子夜间独行,虽然那女子的武功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沈约笑道:“哈——那个柳姑娘可真的是不同凡响,敢当街扒男人衣服,她大概从来都没听说过礼义廉耻这些东西吧!”

    萧衍冷冷道:“沈兄的意思是礼义廉耻男人就不用讲了么?女子若在街上受了调戏,只能哭着大喊救命,如若反杀对方就不是淑女了?”

    沈约慌忙解释:“萧兄误会了,我这可不是批判,是赞许……”

    可没听他说完,来时路上即传来一阵女子惊恐的尖叫声。

    “是蔓儿——”萧衍甚至没空去想一个能把柳蔓儿这等绝世高手惊吓成这般模样之人是何等恐怖,迅速冲回去。

    只见距离鸡鸣寺不足一里的空旷之地,在皎洁的月影下,一个带着耐重鬼面具的魁梧男子将柳蔓儿的右臂反剪,迫使她跪在地上,而后伸手撕烂她的衣裳,显然欲行不轨。

    萧衍惊怒之下,力道出了十成,那鬼面人竟被他一掌拍飞,鲜血狂吐,落荒而逃。

    虽然有些意外,可他也顾不上去追那鬼面人,而是半跪在地去扶柳蔓儿,“蔓儿,你有没有受伤……”

    柳蔓儿立时投入他怀中大哭不止,“衍哥哥,刚才……吓死我了……”

    萧衍一颗心悸动不已,抱住她柔声哄道:“没事了——已经跑了——”

    沈约上前道:“萧兄,你刚才用的是‘十步清风掌’么?果然厉害!”

    “别过来——”萧衍厉声喝止,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给柳蔓儿穿好,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天这么黑,就算柳蔓儿衣不蔽体他也看不清楚,沈约怔愣片刻道:“我其实只是觉得奇怪,柳姑娘的武功比你高那么多,怎会被一个你一招就能打败的鬼面人制住,这没道理呀!”

    却听柳蔓儿幽幽道:“巫山狐道——他是那个男人,我打不过——”

    “你的意思是说巫山狐道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一男一女,雌雄双煞?”萧衍很快理清思路,“我的纯阳之体会被女妖道克制,而你的纯阴之体则受制于那个男人,难道他刚才是想……”

    如果女妖道想采他的纯阳之体,男妖道大约也想采蔓儿。

    想到此只觉头皮发麻,叹息一声将她抱紧。

    沈约俨然也想明白了这一节,缓缓道:“如果这对雌雄双煞的目标是你和柳姑娘,而你们恰好又能相互保护,是不是你们暂时最好不要分开,才能保证彼此的安全?”

    “还有一个快的法子,”柳蔓儿仰头看他,“让我把你采了,或者你把我采了,这样我们两个的功力都会提升,就不用怕他们了,一劳永逸,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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