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风软,裹着阵阵幽香,搅的人心神荡漾,如同被吹皱的一池春水。
在过去那些年,萧衍所结识的南朝士族女子要么幽闲贞静,要么娇蛮任性,可如柳蔓儿这般明媚天真又大胆妄为的实在见所未见。
一瞬间萧衍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居然低下头去亲她。
沈约目瞪口呆,慌忙背过身去,颤声问道:“二位……你们确定要这样幕天席地……还是在佛家清静之地……当着我的面……毫无顾忌的风流快活么?”
柳蔓儿的丁香软舌只与他纠缠片刻,便被迫分开,可显然有些意乱情迷,柔柔地贴在他怀里,搂紧脖颈不肯松开。
“闭嘴,你吵死了!”萧衍抬头怒吼一声,打断他不合时宜的问话,而后抱起柳蔓儿离开。
沈约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好放缓脚步远远跟在后面。
步行小半个时辰即到了先太子府门前,柳蔓儿直到此刻才从他怀里下来,跑上前去敲门。
先太子夫妇英年早逝,皇太孙常年住在宫中,是以这宅邸虽然富丽堂皇,可门庭冷落,许多年也不见访客登门。
柳蔓儿带着二人从正门进去,一直到了内院一处偏僻阁楼。
“锁情楼?”沈约看着匾额上的三个行书大字疑惑道:“名字取的似乎意味深长!”
“是么?我师父叫柳情,大概是照她名字取的吧!”柳蔓儿随口解释,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古怪之处。
萧衍皱眉问道:“不知尊师和先太子是何关系?”
住在先太子内宅里的女人,身份似乎不难猜测。
柳蔓儿摇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先太子给了我师父很多钱,只是那些钱师父一直没有动过,连每个月府上拨给我们的都花不完。师父以前总是对着那一大箱子金子发愁,生怕放的时间久了会发霉,还经常拿出去晒太阳,后来听管家说金子放再久都不会发霉,才放下心来。”
“噗……”沈约不厚道地笑出声,果然离谱的徒弟必定是有一个离谱的师父,只是这不谙世事的程度也太过莫测高深了些,实非常人所能想像。
闻得脚步声,楼内瞬间灯火通明。
柳蔓儿跑过去推开门娇声道:“师父,我回来了!”
“蔓儿——”一个美丽的倩影闪出来,把她抱在怀里问长问短,“这几天怎么样?师父担心死了!”
柳蔓儿很是娇气地蹭在她怀里,及其简洁明了地回复:“事情都办砸了,遇到坏人了,带了两个朋友回来了。”
见师父听的一头雾水,才详细解释道:“巫山狐道没抓住,萧公子采了一半没采完,不过我把他和沈公子一并带来了。”
柳情怜爱地道:“能把人带回来就不算办砸,反正入了这锁情楼,他也插翅难逃。只要功夫下的够深,就没有采不到的男人,今晚再努力!”
沈约瞠目结舌惊叹道:“这何止是离谱,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萧衍少见的与他意见一致,“真是一个敢学,一个敢教,两个一样乱七八糟!”
“喂……萧公子,什么叫采到一半没采完?我很好奇啊!”沈约一脸怪笑,“还有,她师父刚才要她今晚再努力……”
话音甫落,柳蔓儿跑来牵他的手,“衍哥哥,我师父耳力很好,你们就算声音再小一些,她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想说什么就随便吧,这个地方百无禁忌!”
沈萧二人尴尬地对视一眼,上前见礼,“拜见柳夫人!”
“二位公子好——”柳情很随意打着招呼,“蔓儿少不更事,一路上定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她言语温柔,三十出头的年纪,相貌亦是明媚秀雅,出尘脱俗,乍一看过去还很面善。
柳蔓儿又跑回师父身边,笑问道:“你们看我和师父长的是不是很像?”
“像——”二人异口同声道。
像到第一眼就能看出来应该是亲母女。
柳蔓儿满脸欢喜雀跃,“师父说因为我们两个都是从同一棵树上摘下来的,所以才长的很像。”
“是么?”萧衍胆战心惊,却不嫌蔓儿天真到近乎白痴,反而很心疼。
如果她是先太子和柳情的女儿,自己就是她叔叔,皇太孙是她兄长,那么之前他们差点发生的事情岂不是乱·伦?
柳情浑然不觉,捋着蔓儿的头发道:“看你衣服都破了,要不要先去沐浴更衣,我让人去厨房拿你最爱吃的点心过来?”
“好,我还要吃桃子。”柳蔓儿又回头道:“衍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吧!”说罢来牵他的手。
“不可——”萧衍像是被火烫了一样甩开她,后退几步。
柳蔓儿见他脸色很是难看,瞬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小声道:“我只是想带你去浴室,你又不认得路!”
“客随主便,那就麻烦柳姑娘了!”沈约微笑低低声道:“萧兄,先别乱猜,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柳情蹙眉,“蔓儿,你先去吧,这两位公子师父来招待!”
“哦!”柳蔓儿低着头离开,身上还披着萧衍的外袍。
眼见自己的一番心思可能错付,萧衍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直接问道:“柳夫人,萧某有事请教,前天晚上在广陵五亭桥,蔓儿给了云黛夫人一箱金子,似乎在托她办什么事情,敢问是否是受你指使?”
柳情毫不避讳地道:“自然是!”
萧衍针锋相对,“那么请问指示她到萧家陷害萧某的也是夫人你喽!”
“那倒不是!”柳情摇头,“你们在途中与巫山狐道交过手,可清楚她是谁?她就是云黛夫人!”
“什么?”萧衍难以置信,有些理不清头绪,一个朝廷的嫡长公主究竟有几重身份?她又究竟是做什么的,在为谁效命?
“我与巫山狐道是十几年的死对头,不管她换了什么身份都不可能瞒过我。”柳情很肯定地道:“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她练的是什么功夫,而且你大概不知道她早就盯上你了,只等你二十岁成年,男子精血最盛之时好为她补身。那天晚上她潜入你的寝室,本就是想要采补,我就把蔓儿派去,让她提前在你房里点了迷香,所以那天晚上云黛夫人才不曾得手,她应该也昏睡过去了吧!”
萧衍脊背一阵发凉,“那蔓儿为何不趁机……”
“杀了她?”柳情竟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人,杀便杀了,可她还有一个双修的恋人,杀了她只会激怒另一个人,我怕到时候你们可能全都要死!”
沈约朗声道:“那个人我们已经见过了,他不是萧兄的对手!”
柳情冷笑,“若单指武功,自然不足为惧,可巫山狐道的双修邪功不是随便一对男女就能修炼,她们之间定要有血缘关系才行。云黛夫人作为朝廷的嫡长公主,与她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会是什么人,二位不妨猜猜看!连先太子当年都是死于他们的暗算,现在萧公子还会认为只要杀了云黛夫人就能把事情解决,而非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沈萧二人登时面色大变,“难道今晚我们在鸡鸣寺附近碰见的那个鬼面人是某位皇亲国戚?”
“夫人可知那人是谁?”萧衍不明着说,心下却已有了猜测。
先太子骤逝,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便是竟陵王萧子良,甚至连皇上也在怀疑他,才把当时只有三岁的皇太孙萧昭业交由他抚养,倘若出了半点差池,他不死也会被废。
而另一个则是西昌侯萧鸾,作为宗室子,他在朝中权势滔天,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还不知道!”柳情叹息,“当年先太子救了我和蔓儿的性命,于我们有大恩,这些年我之所以还守在这里,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为他报仇。可我们势单力孤,终究难以成事。云黛夫人之前不认识蔓儿,所以我请府上的老管家和云黛夫人搭上线,然后再派蔓儿去和她做交易,要的就是把你们二位公子和皇太孙聚在一起,三个纯阳之体对她而言是极大的诱惑,她一定不会错过机会。当然对蔓儿而言亦是如此,她可以在你们三个中间选一个来医治体内的寒毒。看起来她好像挺中意萧公子的,不过萧公子的反应,似乎不大喜欢她?”
萧衍面红耳赤,这等事情承认抑或否认皆颇为尴尬。
柳情缓缓道:“巫山狐道非同一般,你被她盯上,她必会穷追不舍。你的纯阳之体若给她采补了去,凭她那一身邪功,你就算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可若和蔓儿在一起,非但不会伤身,而且对你大有增益。虽然她也需要你来救命,可你又何尝不需要她?眼下你只需和蔓儿一夜情欢,她要采补你,就没那那么容易得手了,为何不肯呢?”
萧衍愕然,“只是一夜情欢么?”
柳情肯定地点头,“对蔓儿而言,一夜情欢足以!我知道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娶妻纳妾皆看门第,不会要没有身份的女子进门,我们不求这个,只求活命,绝对不会给萧公子添一丝一毫麻烦。”
“……”萧衍颇感一言难尽,至少从未想过与蔓儿之间会是一夜露水之缘。
沐浴更衣毕,三个人在院子里喝酒吃点心,萧衍则执酒壶独自坐在一株花树下沉思。
不多时柳蔓儿拿着一颗桃子跑过来道:“师父说我是她从一棵桃树上摘下来的,所以我从小就爱吃桃子了,给你吃!”
“这么说你是颗桃子变的!”萧衍张嘴咬了一口,清甜多汁,还有一股馨香,和她的花唇一样,亲一下就上瘾。
柳蔓儿自然不知他在想什么,自己也咬了一口,又递到他嘴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食完同一颗桃子,萧衍只觉自己好似带上了几分醉意,一团火从丹田涌出来,烧的遍体灼热。
“衍哥哥,你怎么了?”柳蔓儿抬手擦他的额头,阵阵清甜如蜜的幽香萦绕鼻端。
开始以为是衣香,可很快分辨出来并不是熏香,而是少女温柔绵软的体香。
萧衍瞬间经受不住,低下头去吻她。
初时柳蔓儿不过有几分惊讶,可很快就闭上眼任由他亲自己。
不过片刻萧衍揽她入怀,摸着她的头和脸颊,一直亲了许久。
柳蔓儿也不知是何时被他抱入房中,只觉像是在梦中,迷迷糊糊被他强烈的男子息包裹。
低垂的罗帐经风飞舞,萧衍隔着中衣亲一下她娇嫩酥·胸,然后又亲了她肚脐以下的……
柳蔓儿霍然睁开眼,只觉自己好像一只落入网中的飞蛾,只能等着他来一点一点吞食掉,可却不想逃,而是情愿送给他。
萧衍脱下衣袍丢在地上,握着蔓儿的手,让她从自己的胸膛摸到腰腹,而后松开,去解她的衣裳,唯恐伤了她,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
他的身体很暖,即使分开一小会儿,柳蔓儿也觉不耐,双臂纠缠着他脖颈,忘情痴吻。
“蔓儿……”他在耳边轻呼,嗓音有些发颤,听得人益发筋软骨酥。
柳蔓儿的身体已在冒汗,只觉他甚至只用声音就能掌控自己,闭着眼突然间惊叫一声,身体有些抽痛,可晕眩无力,全然无法抗拒。
耳边是萧衍低沉的呼吸,他不说话,只是俯下身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