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谷

    “林大小姐,你好了没啊,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吃了晚饭再走?”

    祝长卿喊破了音,嗓子也有些干,心底烦躁不已,只觉得林余八成是故意拖延时间。

    他喝茶润了润,正要再喊,就见林余一身素衣从里面出来。

    他皱起眉头,一股无名火腾地升起,脱口而出:“林余,你穿成这样什么意思?给谁找晦气呢!”

    在他看来,这女人就是故意用素净装束暗讽自己不知礼数。

    “世子穿得这般花枝招展,难道不知向灵谷寺请愿需清斋缟素焚香半月?”

    祝长卿一时语塞,慌乱间看向来福,生怕被当众戳穿自己的无知。

    听到来福确认衣物已备,他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谁说我不知道,我到地方了再换,不行么。”

    绝不能在这女人面前露怯。

    “磨叽什么,到底走不走了?”

    “要不乐意去,你干脆直接和父王母妃说一声,我们日后毕竟是一家人,我又不会笑话你。”

    林余这话看似调侃,实则句句带刺,祝长卿咬了咬牙,她分明在拿捏自己不敢违抗父母之命。

    正想着,祝长卿瞥见林晚晚走来,心猛地一紧。只见林余眉眼弯弯,提高音量:“世子是在等我,邀请我共乘一辆马车么?”

    他瞬间明白这是个陷阱,后背腾起一阵寒意,这女人居然当着林晚晚的面编排他!

    “你走过来做什么?”他条件反射地把来福来运往前推,又急忙转身查看林晚晚的表情,见她垂眸,急得额头冒汗:“晚晚,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怎么会和她同乘一辆呢,我哪怕是用爬,都不会和她同乘一辆的。”

    林晚晚垂眸不看他:“世子不必如此,南海灵谷路途遥远,还望路上珍重。”这疏离的态度让祝长卿心慌意乱,转头就朝林余吼道:“你闭嘴。”

    “哦。”林余却一把拽住他,祝长卿又惊又怒,听她威胁“莫让他担心”,气得浑身发抖——这女人竟拿林晚晚要挟自己!

    他被拽得踉跄时,面子里子全失,破口大骂:“你个泼妇,你放开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来福来运,还愣着做什么,上来帮我啊!”

    来福来运面面相觑,想起王妃“不要过多干扰”的嘱咐,只能尴尬地杵在原地。打闹就打闹吧,这大概也算“相处”?

    林晚晚快步跟了几步:“世子,我等你!”

    林余充耳不闻,狠狠一拽,祝长卿狼狈地跌了个趔趄。他恼羞成怒:“林余,你敢这么对我,你完了!”

    “我还要和世子纠缠折磨一辈子,劝世子不要这般咒自己。”

    “谁要和你过一辈子……”

    林晚晚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尽是阴鸷。

    林余,你蹦跶不了几天了。凌南世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

    三日后。

    了因:“二位诉求我已知悉,既是凌南王亲自吩咐,我等必全力配合。”

    “接下来,二位请分别于东西院厢房养心请休,十日后,我会带领灵谷寺上下为二位祈福问姻缘。”

    林余颔首:“多谢大师。”表面平静,心底却紧绷着弦——这场婚约闹剧背后,不知藏着多少算计。

    祝长卿挥手示意,来福来运搬上一个大箱子。

    金光乍现的瞬间,他故意抬高声调:“了因道长,这是王府捐的功德,还请收下。”

    既想显摆王府气派,又盼着赶紧结束这荒唐事,早日回去见林晚晚。

    了因正要寒暄,却见二人互瞪一眼,各自转身走向院落。十来岁的松童拽了拽师父衣袖,好奇道:“师父,二位贵人脸黑得和烧饭的锅底一样,他们要问的,是吉还是凶?”

    了因轻敲他脑袋,心里也犯嘀咕:这哪像求姻缘,倒像来斗法的。不过皇家私事,不便多问:“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多问。你调皮,这几日别靠近他们。”

    “好,今日是赶圩节,师父得闲陪我下山玩吗?”

    “今日不行,让你大师兄陪你去……”

    听雨院。

    “大小姐,来侍卫一直在院外盯着,世子这是把您当犯人防备呢!要不我去把人赶走?”素兰气得小脸通红,为林余鸣不平。

    林余头也不抬,指尖快速划过账簿:“不用管他们,把那几份账簿递给我。”林家生意遍布西南,哪怕深陷婚约纠葛,她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素兰,这份账目有问题。”林余的指尖重重按在墨蛇煤井的记录上,瞳孔微缩。连续三月的黑狗、豕血支出,绝非寻常。

    素兰凑近看了许久,摇头道:“大小姐,我看不出。”

    “赤鲤、青燕、墨蛇三大煤井分开记账,总供应却一同支出。墨蛇煤井连续三月出现狗血、猪血,其他煤区不可能毫无察觉。”

    林余嗓音冰冷,心底警铃大作。

    在这民风迷信的地方,如此反常的支出,要么是真有“脏东西”,要么……是有人想掩盖更可怕的真相。

    素兰脸色发白:“大小姐,你是说煤井里有…有不干净的东西?”

    林余眼神示意她噤声,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神鬼之说她不信,但若是有人命丧煤层,被有心人瞒天过海……

    “让墨蛇的炭头过来见我。”

    素兰应了一声,小跑着往外走,却被来运拦住。

    “让开,别挡道。”

    “你要去做什么?”

    “我家大小姐办事,还需要向你请示?”

    来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差事吃力不讨好。

    他林余就算当不成世子妃,也是林家掌事人,如此监视确实过分,但世子的命令又不能违抗:“不是我要管,是世子吩咐的。”

    “那你让世子自己来问。”

    “……行吧,你去哪我就去哪,省得挨骂。”

    素兰气得跺脚:“你这人怎么耍无赖!”

    “这不两全其美吗?”

    二人争执间,前方转角处一道人影迅速缩了回去。

    素兰厉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来运反应更快,冲上前揪住一个灰头土脸的布衣男子。

    那人惊恐地挣扎:“二位大人,行行好,我…我只是路过,迷路了……”

    来运冷笑:“灵谷寺戒备森严,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迷路’到后院,还正巧撞上我们?”

    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运正要带走审问,素兰却抬手制止:“等等,我有个主意。”

    她凑近男子,指尖蹭了蹭他衣襟上的黑渍——果然是煤灰。

    “你是煤区的人?”见男子眼神躲闪,她心中已有定论,“再不说实话,后果你担不起。你是来找林家大小姐的,对不对?”

    男子仍紧抿嘴唇。

    “来侍卫,既然他不肯说,那就好好‘审问’。”

    来运心领神会,押着男子往前走。刚到转角,男子突然疯狂挣扎:“我都说!求你们放过我!”

    素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绝境才能逼出真相。

    男子颤抖着掏出一封脏兮兮的信:“墨蛇出事了,求大小姐主持大局……”

    “方才为何不说?”

    “他们…他们拿我家人要挟,让我闭嘴……”男子满脸泪痕,“我本想偷偷送信,没想到……”

    来运追问:“出了什么事?”

    男子惊恐地摇头:“我不敢说!你们自己看,求你们放我走……”

    素兰接过信护在怀中:“这是我们林家的事。”

    来运叹了口气:“那我在外面守着,毕竟也算王府的事。”

    “随你。”

    屋内,林余正要添茶,见素兰这么快回来,不由挑眉。

    听她说明情况后,林余展开信的手微微收紧。煤区“闹鬼”、古怪人影、还有……眼睛?

    她抬眼,目光如炬:“人还在?”

    “在!”

    素兰带土旺进屋时,林余递上一杯酒。

    等他稍稍镇定,才轻声问:“土旺大哥,你认得我,对吗?”

    土旺一愣:“大小姐,你怎么……”

    “这不重要。”林余按住信纸,“信上的事太简略,你能详细说说吗?”

    土旺脸色煞白,拼命摇头。

    “有人威胁你?”

    “大小姐,我真的不敢……他们会杀了我全家……”土旺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余目光如刀:“他们是谁?是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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