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老妇人后，我们分开行动，莫道按照老妇人给的地址去找那个“程家小子”确认晶核的来源，我则和池半夏重新回到了欣瑶的房间——那堆肉山的所在之处。
“你对比看看能不能认出来。”我把相册给了池半夏。
“这怎么看得出来？”池半夏蹙眉翻着手里的相册，视线在照片和那个头颅间来回移动，语气透着一丝少有的烦躁，“我又不是学医的，更何况他骨头都被打扭了，最多也是年龄上……”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凑过去看。
池半夏翻到的那一页上恰好是一张初中的入学照，是李牧知和他奶奶在校门口拍的一张合影，照片中他们的笑容非常灿烂，我注意到他们背后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上写着“晴水一中2032届新生入学”，看来这张照片就是在去年9月拍的。
“你看这里。”池半夏指了指照片中的李牧知。
我发现他手指着的位置是李牧知的嘴……牙套？
“难道是铁丝？”
我当即想起了之前那条断了的线索，那个头颅中铁丝的来源或许不是因为丧尸啃食过铁丝网，而是它本身嘴里有牙套，当他疯狂啃食时，牙套的铁丝发生了弯折，插入到颊肉中。
想到这里，我忍着恶心再度把头颅的嘴扯开。
池半夏把相册移到很近的位置，对比了铁丝的状态弧度和牙齿的形状，然后对我点了点头：“是他。”
虽然早有猜测在前，但对比的残酷还是让我们两个都有些沉默。
“你们确定了？”莫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放下头颅，站起来：“基本上就是了，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晶核是对的，颜色也没有问题，那个程家小子是附近丧尸淘晶团的一员，他们昨天的挖掘晶核全程都有拍摄视频，”莫道摩挲着下巴道，“而且，他好像还不知道李家出了这些事，还以为我是来质问他高价售卖晶核的事情，一直重复强调晶核买卖自由，说最多给我补几千的差价，没有撒谎迹象。”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李牧知吃了晶核会发烧变成丧尸，而之前的飒流星还有徐天宇都没事？
尤其是徐天宇，我们都是亲眼看着他把晶核挖出来的，莫道和池半夏更是亲眼目睹着他吃下去的。
如果晶核都是一样的，那么难道是因为李牧知是个孩子的缘故？
既然李牧知会转化为丧尸，那么其他吃了晶核的成人，是不是一旦某一些特定的条件无意间符合了也有转化为丧尸的可能性。
冷汗顺着我的额间滑落，我第一次感受到那么深刻的恐惧，比直面融合丧尸时更甚。
现在，这座城市里吃下晶核的人有多少了？
那些研究者，到底做的是什么实验？
超能力者，还是，超能力丧尸？
顾明希已经把我删除了，这些问题的答案现在似乎只能去S大当面和程涛对峙了，但说实话，我不怎么想去问他，程涛这个人非常老奸巨猾，我看不太透，而且就算去问了他未必会告诉我真相。
“万有有。”池半夏扯了一下我的手肘。
我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差点要把脏兮兮的手放进嘴里去啃了。
幸好还没有……我努力把心底的不安压了下去，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由于这次牵扯到的受害者太多了，我们没办法给他们一一安葬，于是我们查到了遇难者官网，在上面填报了这里的地址信息，还把融合丧尸的视频和照片整理成邮件发给了官方的研究处和其他几个民间调查组织，尽管不期待会得到什么回复。
“李家的老妇人那边呢，不用给她什么交代吗？”莫道问我。
我知道他是在说要帮老妇人寻找李牧知的这件事。
“不用。”
“但如果是我的话，还是觉得知道真相会比较好，哪怕真相残酷……”莫道皱着眉追问，是他一贯的风格。
我沉默了片刻：“那个老妇人其实早就知道了，她只是不愿意说破罢了。”
“怎么可能？”莫道吃了一惊，“那她还让你找？”
“你想过为什么她自己不找吗？早上才走丢的孙子，过了这么几个小时就不找了，然后一个人直接躺在床上等死？”我轻轻叹了口气，“她一直开着门，其实是在等着徐牧知回去吃她。我猜测徐牧知在濒死的时候或许还留有一些神智，所以才会远远地离开家，离开自己深爱的奶奶，强撑着走过自行车库来到这里，他是一个很好孩子哦。”
我感到手背有些湿润，才发现水滴是竟然是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
“万有有，你真的很可怕，”莫道突然开口道，“在你身上，情绪和理智，有时候好像是完完全全分开的两个东西，怎么说呢，有种非人感，包括之前在老婆婆家里说你失去孩子的时候……那种情绪的抽离，让人非常毛骨悚然。”
“你看，不止我一个人说你冷血吧。”池半夏在一旁附和道。
“冷血这个词只有你才那么说吧？”这小子又开始欠了！
“他就是那个意思，只是说的字比我多。”他朝我龇牙一笑，像只很贱的猫。
“我，我没那个意思！”莫道有些无措地看着我俩，这时他的手机刚好响了，他像遇到了救星一般快速接起，但随着听到电话的内容，他的脸色逐渐严肃了起来“喂，你好……嗯，好的我去，我问问他们。”
挂断电话后，莫道正色地看着我们：“你们还记得飒流星吗？那个财迷大网红，他邀请我们一起去派对玩。”
我略带诧异得看着他，莫道可不像是爱去派对玩的那种人，怎么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莫道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这次的派对，飒流星还请了很多其他主播，全都是吃过晶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