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过

    辽阔的北方草地之上,奔腾的马蹄声后,一抹鲜丽的红色,先浮出了草面,她一身亮丽的红锦袍,挂耳的长鱼骨辫,飘荡在胸前,额间的宝珠在日光下,映得她格外的璀璨。

    随她身后而来的,是大批穿着褐色衣衫带着兵甲的落回人。

    秦泰识得这衣服,这是落回骑兵特有的服饰,很好辨认。

    落回与奚丹相邻,难不成他们联手了?

    为首的女子,秦泰从未见过,只见她身下的的烈马踏过漫山的野火,朝着奚丹人而来,她一声令下,大规模的黄沙从他们身上洒下。

    不多几时,那火竟被扑灭了。

    容念勒着马,并没有踏入北地的境内,而是挡在了奚丹人的面前,“图辛格,你胆敢在向前一步,我容念便先取了你的狗头,来祭我落回的旗。”

    图辛格眼睛微咪,笑道,“我当是谁啊,原是平鸾公主啊。”

    他挤动着双眼,脸上的横肉说不出的油腻,软声回道,“公主发话我自是要听的,毕竟你我二人之间,何须那么见外,你说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恶心的笑声回荡在草原之上,容念懒得与他周旋,未动分毫,示意自己的立场。

    图辛格轻蔑一笑,没趣味的道,“兄弟们,回了!”

    奚丹人吹着口哨,驾着马返了回去。

    秦泰心有余悸,下了马道,“多谢平鸾公主相救,只是不是公主如此这般是何意?”

    容念还未说话,便听见了自北地营帐那个方向来的声音,不用说,她便知。

    她微微一笑,看着那远来的身影,“自是为了惊雪将军。”

    秦惊辞得了那从前线的支援线报,便骑着马赶来了,奚丹人明摆了是要拖延时间,越是如此,并州的战况便越是紧张。

    可还未到边境,她倒是先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那一抹红色,给整个大地添上了鲜活的色彩。

    “阿念?”秦惊辞些许的惊讶。

    “惊辞,好久不见。”容念坦荡笑道。

    不等两人叙旧,容念先道,“惊辞,我有十日的期限,你去并州,这儿我替你守着。”

    “有我容念在一日,任何人都踏不上大祁的土地。”

    秦惊辞眼光闪烁,还未言谢,便听她掷地有声的补充道,“包括落回。”

    包括落回,容念的诺言有千万重,秦惊辞知道她是不希望黎民百姓饱受战火,被迫妻离子散,她是不希望,载有他们回忆的这片土地,布满疮痍,她是不希望,奋勇的将士有家无归,青山埋骨。

    秦惊辞什么也没有说,立即调转了马头,“秦泰听令,我不在的期间,听从容将军号令,携北地军民,固守边境。”

    “秦泰领命。”

    两人无需言语,秦惊辞回头挥了挥手,便勒起缰绳。

    ***

    胥州,刺史府内,叶先明在府中来回踱步,等候着城外的消息,叶夫人端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出声道,“老爷,别来回走了,你转的我心慌。”

    叶先明愤恨道,“夫人,我也心慌的紧,这一城百姓可如何是好?”

    堂屋外的脚步声,急急匆匆,叶先明先两步迈了出去,门外来的是守城的将领杜清远。

    “杜将军,并州情况可属实?”没等他进门,叶先明便先问出了口。

    杜清远穿着的还是一身铠甲,匆忙之际来不及更衣,便道,“起兵的是囚于皇陵的太后萧润,她自立润王,扬言要立新主。”

    话落到了心底,叶先明倒是没了原先的焦急,沉下来道,“杜将军,胥州的兵力部署还劳烦将军了,城中的百姓我会负责疏散。

    他退了两步,年迈的身姿恭谨的弯下,道下一声郑重的嘱托,“胥州拜托将军了。”

    这些话在杜清远的意料之中,只是此次前来并非为了这事,杜清远拱手道,“刺史,陛下已入胥州城,此刻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叶先明对于陛下微服并州的事情多有耳闻,但大多为传言,当不得真,可如今,方才有了实感,顿觉压力倍增。

    胥州不过守兵三千,如何抵挡的住这叛军的进攻。

    惆怅之时,刺史府的门槛,便已踏入了贵客。

    祁允业穿过前院,直奔堂前,那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叶先明面前时,他愣了一瞬,杜清远先行道,“参见陛下。”

    祁允业轻抬手,示意他起来,转身看着叶先明,推手道,“舅父,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若不是身旁叶夫人的提醒,叶先明差点便要忘了行礼,只是微微俯身,祁允业便抬手将两人扶了起来,“舅父,叛军即将兵临城下,叙旧的话晚些再说,先告知我胥州的兵力的情况。”

    叶先明吩咐道,“清远,快将情况与陛下说说。”

    杜清远一声令下,下人们将这巨大的兵防图铺在了桌上,这胥州地势崎岖,易守难攻,周身绵延两座险要的山头,虽说叛军兵力强盛,可一时半会儿怕是攻不下来的。

    杜清远解释道,“城中有三千兵力,已经按照臣的吩咐巡防在了城门四周,只是城中的余粮不剩多少,敌方势力过强,只怕最多守上五日。”

    “五日,足够了,五日内,援军一定会到。”祁允业道

    将士死在战场上,天经地义,在祁允业没来之前,杜清远便已做好了与胥州城共进退的准备,可祁允业坚定的眼神,却又给了他些能活下去的信念。

    若是能活,谁会想死呢。

    杜清远有了这念头,便忍不住问道,“斗胆问陛下,这援军从何处而来,我等好早做准备。”

    祁允业看着那地图上最北之处,指向那个地方,说道,“北地。”

    北地的骑兵,杜清远是知道的,对于惊雪将军的威名,凡是在大祁从武之人,也是如雷贯耳,只是另一桩秘闻,在这四海也是众说纷纭,都说这惊雪将军入宫做了雪妃。

    那现下北地的援军会是惊雪将军吗。

    杜清远自是没有问出口,但陛下说能到,他便信了。

    只是,杜清远指着地图上那处写着“青门关”的地方,面露难色,这胥州的地势确实方便了城中守卫。

    可偏偏这援军自北地而来,那便意味着要跨过青门关,才可到达胥州。

    “陛下,叛军定会在青门关设下埋伏,若是换条路,便是高山险峻,这援军真能如约抵达吗?”

    祁允业垂下的眼睫,从另个方向看,带着些冷气,他轻轻的抬眼,看着前方,笃定道,“我相信她,请将军也信她。”

    祁允业的声音很轻,没有九五至尊的威严,彷佛只是一声很重的嘱托,可杜清远没由来的被震慑住了。

    他单膝下跪,拱手道,“陛下放心,臣等誓死守卫胥州。”

    祁允业眼神随着那响亮的誓言逐渐飘远,随着那天空中一闪而过的青翅飞鸟,飘去了北方。

    ***

    青翅飞鸟向北飞去,掠过重重高山和平原,与一支向南而来的铁骑撞上了。

    为首的女将军,身穿银质履金铠甲,传说刀枪不入,可抵一人相抵万军,闪着银光的月支剑挂在腰间,一抹亮丽的剑穗飘荡在空中。

    身后浩浩荡荡,望不到尽头的北地铁骑紧随其后。

    那飞鸟掠过了秦惊辞的肩膀,她从怀中摸出些赤豆,盛在手上,不一会儿便被它衔去了。

    她搓了搓手,继续驾着马向前走去。

    身后的马蹄声越发的明显,秦惊辞回头一看,归珩快马加鞭的赶了上来,“将军,北地有秦副将,将军的身边应有我。”

    秦惊辞握着拳头,将手伸了出去,“愿做三五将,马革寄平生。”

    归珩将自己的拳头重重的碰了上去,“愿做三五将,马革、寄平生。”

    这是他们三人幼时便许下的约定,从未更改,也不会更改。

    大军已快马行了一个时辰,很快便是并州的地界了,要想到达胥州,便必须先过了并州这个坎。

    只是如今,并州沦陷,五万大军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跨国并州,抵达胥州。

    秦惊辞看着手中的地形图。

    “幸而胥州的地势,他们应是可以撑上一会儿,最多五日,我们必须想办法到胥州。”

    说话间,秦惊辞纵观着那地形图的方位,忽而,一个不经意的地方,闪进了她的视野。

    “枫桦山。”

    归珩也看到了那地方,只是,这枫桦山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她道,“将军,枫桦山怕是不易通过。”

    枫桦山匪患频发,且地处无人管辖的三角地带,各处州府你推我攘,不肯出力,便成了个三不管的地带。

    念着这帮土匪也并未行什么大恶之事,朝廷多年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惊辞边想边道,“从枫桦山走,确实是个好办法,我们能想到,对方定然也能。”

    “那我们便从这儿走,也不从这儿走。”

    归珩眉上挂云,脸色不好,一旦秦惊辞说了这话,就没有简单的时候。

    果然,下一句,她便道,“今夜休整,明日午夜,我带一精锐小队,从枫桦山走,引开大部分兵力,届时,你带着大军从南面过去,速度一定要快,若遇小范围叛军,不要恋战。”

    “将军,还是我来吧。”归珩不放心道

    秦惊辞摇了摇头,“只有我去,他们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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