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我记住你了!”西塔塔丽放下狠话。
文瑾心心中好笑,你记住什么,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西塔塔丽,西格格,这两个人的名字太像了,西塔塔丽能登上那座山巅,这样的实力,已经让文瑾心将她的身份猜了大半。
她一定来自加亚国的王庭。
西塔塔丽当时以唯一的解药作为要挟,文瑾心不得不割肉喂鹰,她又不是真的佛祖,怎么能忍得下这份痛。
可对方至少是个王女,最解气的办法,就是利用她对她的兴趣,让她意气用事,让她自己动手。
但西塔塔丽未免太单纯了些,竟然就这么大张旗鼓地进入泽京。
不过泽京会有加亚国的内应,她会得救的,代价是损失那些部下的性命。
还有那只鹰,也跑不了。
文瑾心跃上高台,劈晕了一名守卫,她拉开弓,瞄准了鹰的身体。
鹰的速度快,但她的箭,比它更快。
“咻——”
天上的老鹰发出了凄厉的长鸣,它扇动翅膀的速度逐渐减弱,直到它失去平衡失去力气。
它的眼无力看向西塔塔丽的位置,翅膀彻底停摆,跌落高空。
西塔塔丽,是因为你擅自来到了这里,你的不顾一切,你的迟疑,都是你的错,让它失去了生命,你的部下也是如此。
文瑾心在暗处看着西塔塔丽崩溃地离开,她理了下袖口,带着些冰冷的请柬贴着她的伤口处。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谁也无法抓住她的痕迹。
文瑾心看着天,回忆了一下路线。
全力行进,可在明日日出前,从京城到丘潭山。
现在是下午,午后的阳光意外地让文瑾心有些眼晕。
她晃了下脑袋,无视这种身体上的反抗。
-
丘潭山。
文瑾心走后,文渊更加勤地教言景剑法了。
他此一生,剑道走至巅峰,天下几乎没有对手,又因剑道,害惨了妻子,失去了儿子、儿媳,他的家人皆因他而死。
所以,当林敬雪牵着文瑾心的手走到他面前时,他便在心中立下毒誓,他绝不会教文瑾心学剑,绝不会让文瑾心像他一样,沾上任何一个仇人。
所有的恶事由他来替文瑾心做。所以江湖中有文渊的大名,而少有人知道文瑾心。
可剑在文渊心中终究有一席之地,他没有砍断自己的手脚,那毒便深入他的肺腑,或许再过两天,他就要与世长辞。
两天,让他的剑道传承下去一半也不错。
“剑......咳咳咳咳咳!!”言景将剑舞了一遍,文渊刚想说两句,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来不及用手遮挡,文渊口中咳出了黑血。
文渊只觉得肺腑剧痛,眼前一片昏暗,张口便是咳,半天说不出第二句话。
他抬起手,准备给自己的胸口来一掌,拍散其中的毒,那毒怕是已浸满他的肺腑要侵入他的心脏。
该说遗言了。
文瑾心刚刚赶到,就看到了这一幕。
“文渊!!”
说时迟那时快,文渊恍惚中听到了文瑾心的声音。
文瑾心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卸下了文渊的下颚,将手上的药硬生生给他塞了下去。
她提起整个文渊,哗啦一声将文渊放在石桌上,十多根针就刺上了文渊的穴位。
文瑾心的声音有些虚,文渊中毒很深,没有听仔细。
“七十多岁,当着徒弟的面就这么躺着,为老不尊......”
她手上运起内力,文渊体内的毒液被吸出银针,又接着往外渗,不让它们突破心脏的最后一道门。
直到文瑾心运行了第八个周天,那颗解药才开始发挥作用,清澈的气顺着文瑾心的内力,霸道地在文渊的经脉中游走,荡清瘴气。
文瑾心赶回来是天刚亮,等到毒完全解开,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终于.....将毒解了。
文瑾心心上的石头掉了下来,砸得她脚都站不稳,摇晃了几下。
这一路,实在是太累。
“下次你再中毒,我会在那些刺客之前先手刃了你。”
文瑾心收了针,在一旁灰狼的呜叫声中倒在了地上。
她的内力消耗殆尽,不食不寝多天,在一朝放松下来后,昏睡了过去。
那日袭击的黑衣人,死了三个,还有两个被玄四和玄六生擒,带去审问。
那两个黑衣人意志坚定,不管面对怎样的刑讯都对背后的主子闭口不言。
但就是他们的这份坚定意志,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习惯。
不同来处的人,应对折磨痛苦和审问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还有皮肤、身型、声音、面孔特征......玄四和玄六最终找到了这两个黑衣人的来处。
好歹也跟文瑾心有关,他们也跟文瑾心是旧相识,玄四玄六本想将消息告诉文瑾心,却发现文瑾心昏迷了。
只能跟文渊提一嘴,就回到了京城复命。
“殿下,那两个人依照特征是来自洛蜀的兵营,洛蜀的都尉是段柱良。”
“皇兄的封地?段柱良的行踪呢?”
陆云弘支着脑袋,洛蜀是他的另一位皇兄,端王陆云霆的封地。
“已传信问过那边的暗探,段柱良并无离开过洛蜀,但有一名军官,行踪有异。”
“哦?”
“非职务在身,也并非是回乡探望亲人,那名军官去过两次栖州,无登记在册,在栖州分别购买了一次绿豆糕、一次桂花饼。”
陆云弘的情报网遍布整个大晏并非虚言,朝廷上下官员皆有暗探将他们的言行记录在册,等待陆云弘翻阅的一天。
不过在陆云弘看来,这是找不到段柱良的异处,找另外一个免罚来了。
他近来有些心烦气躁的,不吃这一套太极。
于是便盯着玄四,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解释。
眼神压迫下,玄四的话说得飞快。
“您之前让我们去查月潮村的村民,月潮村有一名书生在官府登记的文书中,他在栖州的书院教书,距离那名军官买糕点的地方仅有一条街巷。”
“已让孔九去确认那名书生的踪迹了,他还活着,确实在同样的时间地点,传递过信息。那名书生有看过信,这是他记得的信上内容。”
玄四呈上一张纸,上面的字连起来语句不通,看起来没有丝毫关联,但正是这样,这走私,才有几分可信。
这密信是通过暗号写的,需要翻译。
“阿瑾没有杀你,是因为你这番机灵吗?”陆云弘说。
玄四的头埋地,他帮文瑾心,拖延回泽京复命,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善心。
而是因为这是既不得罪文瑾心,也能在王爷面前免除责罚的做法。
他找对了靠山,也找对了理由。
“下去吧。”
“属下告退。”
玄四离开,陆云弘看着这密信,笑,“翠鸟,我怎么看着这暗号,不像我那皇兄的,倒是像我的大侄子的呢。”
“说来,我与承昭说过,陆承翊不是简单的,他倒还是跟他亲近着,翠鸟,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呢?”
“太子殿下或许是有自己的想法,奴婢不敢妄议。”
“我说的他,是九皇子殿下。既然他要讨好太子,我就顺水推舟,帮他一把。”
-
文瑾心将解药送回丘潭山后就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饭吃了也会吐出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她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好几天。
直到第七天,言景来给她送饭时,她突然说道:“我要出门。”
言景看了她一眼,“你的病还没好。”
“唉,我知道,言景,我与你说,我这病啊......是心病,我整日郁郁,此次体力耗空,才显露出来。”
“......所以?”
“出门找些痛快。”文瑾心又叹了一声气坐起,“就是要劳烦你,帮我打点一下,给我衣服里,装些盘缠、暗器,带个路引,背我下山,再帮我租辆马车,我要最贵的......”
“文瑾心。”
言景叫了一声文瑾心的全名,她这是把他当爹使了,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文渊现是他的师傅,那岂不是......
停。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是被这爷孙俩教坏了吗。
言景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心里却已经说了好些不着边际的话。
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不仅能猜到他的想法,且比他更不着边际。
文瑾心倚靠着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这样吧,我吃点亏,认你做我的义父,义父可愿施以援手啊?”
她说完,又慢慢滑了下去,躺回床铺,她不说些打趣的话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虚弱。
言景答应了下来,“要租去哪里的马车?”
文瑾心要离开,文渊也不拦着,只是,他强硬地把自己的剑塞给了文瑾心。
曾经谁欺负了文瑾心,文渊就提着剑上门。
但五年前的事后,文瑾心就不再让文渊替她出手了,也逐渐地独来独往。
“拿着,我早都不需要剑了,这把剑你留着防身。”
文瑾心从马车的帘后抬头出来,晃晃悠悠地挥手,“我过几天就回来,到时候带你们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