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余清和兢兢业业拍戏时,闻姝瑛已经抵达了北海道。

    郝蓝搬完家后,就回老家了。闻姝瑛刚送她到机场,南霜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娇娇,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家?”南霜乔知道她家门锁的密码,知道余清和不在,就直接上门了。

    “在机场,怎么了?”同郝蓝挥手告别,闻姝瑛启动了车子。

    电话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吵闹声。

    “娇娇!去北海道!去滑雪!”有人在兴奋地喊叫着。

    “不要吵,安静一点,我耳朵都要被你们震聋了。”南霜乔额头青筋暴跳,手指像戳柔软的面包一样,一个挨一个地戳过去。

    等所有人都捂上嘴巴,安静下来后,她才接着对电话那头的闻姝瑛说道,“听到了吧,大家来找你一起去滑雪的,既然你在机场,就不用回来了,我给你收行李,你在那等着我们就行。”

    闻姝瑛哭笑不得,只好答应了,“好。”掉头开去了停车场。

    阳光漫过北海道的雪山,细如粉末的雪粒覆盖了山峦,人一跳,就会被蓬松的糖霜掩埋,成了憨态可掬的雪人。冷风穿过树林,席卷而来,鼻尖朦朦胧脓似乎嗅到了雪松清冽的气息。

    在雪道上穿梭的人们,拥有不同颜色的头发,不同款式的服饰,将这白茫茫的天地间点缀得缤纷绚烂。

    闻姝瑛站在一旁平复着呼吸,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剧烈的运动了,大脑皮层处在愉悦、兴奋的状态。

    南霜乔在她后面滑了下来,一个帅气的摆尾后,招手示意闻姝瑛跟她走。

    身后有声音问道,“娇娇,乔乔,你们去哪儿啊?不玩了嘛?”

    南霜乔回头,指了指缆车的方向,示意她们俩去坐缆车。

    系上安全带,望着下方苍茫的景色,闻姝瑛开口问道,“怎么了?”

    她与南霜乔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她的性子,如果不是有事,在这种集体活动的时候,她不会避开人群把自己拉到一边。

    南霜乔凑近,抱住她胳膊,嘴角含笑说道,“临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雾隐过来,她说你交代的事已经办好了。你让她去做什么了呀娇娇?是你之前提起的事?同余清和有关?”

    听到雾隐已经来过了,闻姝瑛眼尾蔓延出一抹柔和的笑意,被南霜乔捕捉到了。

    她有些讶异,“是什么好事吗?”

    闻姝瑛点头,“嗯,顺利的话他会恢复前世的记忆。”

    南霜乔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轻轻开口,“娇娇,你知道的吧,大师……没有多少时间了。”

    南霜乔元旦当天见到了尘大师,望着他衰老了许多的面容,变得佝偻而不再挺直的的脊背,她就意识到不太好了。

    果然,浅浅诊过脉后,肯定了她的猜测。

    闻姝瑛正要开口,却在此时看见徐檀知和宋承光在雪地里接吻,她拿出手机来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幕,才同南霜乔说道。

    “嗯,在那之前,我会让他想起来的。”

    缆车到站,两人走下站台,闻姝瑛去调侃弟弟妹妹了,注视着她的背影,南霜乔突然感到有些难过。

    在这绵绵无期的岁月里,究竟要经历多少次生离死别才会结束,才会不再为此感到伤心。

    娇娇的母亲是句芒的后人,她只半继承了母族的血脉,却也拥有了如天际星河般漫长的生命。

    然而她的父亲却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所以她父族的亲人会经历生老病死。

    祖父祖母相继过世后,娇娇送走了寿终正寝的叔祖,送走了各位堂伯堂叔、伯母婶娘,也送走了比她年纪还小的堂弟堂妹们。

    现在,也要送走祖父还在世的最后一位好友了嘛……还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南霜乔越想越不得劲,朝另一个方向找人去了。

    江朝阳调设着相机的参数,姑娘们还等着他拍照,谁让专业的宋大摄影师约会去了呢。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抽走了他手里的相机,丢给了最大的一个,“桐桐,你们先自己拍着,朝阳我先带走了,有事要说。”

    童桐歪头,“什么事我们不能听呀?”

    旁边的谢君若、唐果和时笙也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有什么秘密我们不能知道嘛,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乖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自己玩去吧,哥哥姐姐有正事。”南霜乔敷衍了一句,无视“都说不是小孩子啦!”的争辩声,拉着江朝阳走了。

    江朝阳有些莫名,但看见她脸上少有的严肃,还是乖乖跟着走了。

    直到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南霜乔才松开手,江朝阳理了理帽子,茫然问道,“到底怎么了?”

    南霜乔神色凝重,反过来问他,“我问你,小银有没有说过了尘大师的命数?”

    江朝阳的动作顿了顿,“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件事?”

    “你先回答我,到底有没有说过?”

    见她是真的要发火了,江朝阳只好点点头,“说过,就是你想的那样,就在今年了。”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两人都很清楚。

    良久,南霜乔才开口,“娇娇也知道,对吗?”她指具体的时限。

    江朝阳颔首,“知道。”

    “所以她才会那么着急啊……”南霜乔轻叹一声,看向江朝阳,“你有办法吗?”

    江朝阳才要说话,“我……”

    南霜乔又打断了他,“男人不能说不行噢。”

    “……”江朝阳无语,“公司投资了一个关于和尚的电影项目,预计第三季度开拍。不过……能不能拿到角色就是他的问题了,我只提供试镜机会。”

    南霜乔瞄了他一眼,“若是试镜没过呢?”

    江朝阳哼笑出声,“那就说明他没这个天分呗,趁早回家得了。”

    南霜乔气得要去掐他,“那大师怎么办?娇娇怎么办?”

    “想其它办法啊,他要那么没用,还等他回来干嘛。”江朝阳艰难躲避着魔爪,也不敢还手,被他亲爱的母亲大人知道了,还得挨揍。

    远在剧组的余清和连打了三个喷嚏,惊得杨令百米冲刺拿了条厚毛毯给他披上,又倒了热水递给他。

    南霜乔完全被这小子气到了,扭头就走,不想理他。

    江朝阳屁颠屁颠地跟上,为自己辩解道,“我这不是相信他嘛,娇娇看上的人哪会这么不中用,否则他也配不上娇娇啊,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见乔乔面色有所缓和,他又说道,“你也先别操心她俩了,我那天似乎看见曜渊了,他是不是来找你了?”

    南霜乔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道,“没有,他来不来关我屁事。”

    江朝阳摸摸鼻子,不敢说话了。

    走了一段路,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南霜乔,“你还记得祖父临走前同娇娇说的话吗?”

    一瞬间,南霜乔仿佛回到了那个凌晨,她们一起守了几个日夜,没人想去休息,就盼着祖父能好起来。

    但是那天天刚蒙蒙亮,祖父就已经不行了。

    临终前,老人曾对闻姝瑛说,“娇娇,生离死别乃是常态,世人都要经历这一遭,不必为一朝之别泪洒沾襟,为一时之痛肝肠寸断,纵往何方,娇娇若记得祖父,祖父便会常伴你左右。”

    可是祖父,娇娇做不到,不管看过多少次生死,她都释怀不了,心里麻木而痛苦。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在闪烁,闻姝瑛想起了送走最后一位堂妹的场景。

    那是同辈中最小的一个妹妹,排行第九,家里人都唤她阿玖。

    阿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子孙们瞒着长姐。

    她的长姐啊,本该是无忧无虑、逍遥洒脱的林中精灵,却要屡屡忍受分别的悲痛。阿玖明白,闻氏的族人都有离她而去的时候,但是至少……别让长姐亲眼目睹她的离开。

    只是在她弥留之际,长姐还是来了。阿玖的双眼已经看不清人了,那双温暖柔软的手握住她苍老褶皱的手时,她就知道是长姐来了。

    这双手带着她走过了这一生,蹒跚学步之时牢牢牵着她,豆蔻年华之时教她写字弹琴,嫁人之时握着她,让她安心。

    “阿姐……”泪水霎时流了出来,阿玖哽咽开口,“怎么……还是让阿姐知道了,明明……我不想让您来的。”

    闻姝瑛轻抚她的白发,柔声问道,“为何不让阿姐送你最后一程?小玖不喜欢阿姐了嘛?”

    “小玖最喜欢……阿姐了……不想让……阿姐难过……是小玖……不好……不能……再陪着……阿姐了……阿姐……您要……顺遂……安康……忘了……我们吧……”

    阿玖的手无力地垂落,双眼悄然闭上,嘴角是释然的笑。

    她的孩子们悲恸大哭,一声声地唤着她,恳求她再睁眼看看。

    闻姝瑛绕过人群,悄无声息退了出来,天边的乌云被召唤一样,迅速向这边聚拢,利刃般的闪电划破天空,雷声震耳欲聋,雨珠开始砸落进地面。

    耳边回荡着的连连呼唤被雨声淹没了,脑海里一张张青涩稚嫩的脸庞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倘若见不到最后一面,那该有多遗憾后悔啊。所以即便知道小玖的心愿,她也还是来了,所以……她也不会让余清和面临这样的情况。

    时机很快就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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