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宝贝？”
见白棠盯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陆羽卓不由地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白棠回了神，就近在吧台落座，边翻菜单边问自己的男朋友，“你那朋友什么来头？”
“医生，大学读的脑精神还是心理来着，反正是国内最好的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去国外进修了三年，他……”
白棠打断他，“我是问，你了解他的情感史吗？他谈过几个女朋友，家里什么情况，有没有车有没有房。”一边说着，一边点完单，白棠合上菜单，偏头看向旁边的男人，“以及，他耐不耐揍。”
她没往别处想，陆羽卓暗暗松了口气。但也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他犹豫了片刻说，“他家里现在好像没人了，房车都有，女朋友……倒是没见他身边有固定女伴。”
听到前面，白棠很满意，但后面却有些犹疑，“没固定女伴是什么意思？”
“其实吧，我们俩平时工作都忙，见面的机会不多。”陆羽卓解释道，“但每次见他，没听他提过什么女朋友，也没见他身边有女生。”
“不可能吧。”白棠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严肃地问道，“他是不是gay？”
“……哈？”
“你那个朋友，长得那么帅，不可能没谈过女朋友，如果没有，那只能说明取向有问题。”
“额，应该不会……”
“应该什么应该，你快去打听！”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白棠有点急了，“可别让我朋友做了同妻了！”
陆羽卓摇摇头，“你这小脑瓜，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晗白就是工作忙，顾不上谈恋爱罢了。”
“你当然帮你朋友说话了。”白棠不满的嘟囔。
陆羽卓却笑了，“你还问我他耐不耐揍呢，难道不是因为你朋友有暴力倾向？”
“别乱说，阿清可没有。”
“有没有的……”陆羽卓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意味深长道，“晗白清楚就行。”
……
快步离开面馆，一口气走到马路对面的停车场，闻丛清才松开手，不由自主地顺了下胸口。
“和我吃饭很没面子吗？怎么这么心虚？”陈晗白对她落荒而逃的表现很不满意。
“跟你有什么关系？”闻丛清却说，“不是你那朋友心虚，怕白棠看出端倪？我只是配合你们。”
她一出来，就恢复了平时的淡泊。
真后悔刚才没把她的表情拍下来。
陈晗白后悔的捶胸顿足，叹气道，“有些机会啊，错过就不再有喽。”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接起来应了几句后，他说道，“我得走了。”
他表情严肃，略微的凝重。
出于某些戏谑的心理，闻丛清眉头一挑，笑着问道，“怎么，你是灰姑娘吗，午夜前必须回家？”
女生微微侧着头，融融的路灯落在她略弯的眉眼上，映出了一种暧昧不明色调。
她的神情一贯是淡漠自如的，但五官本就柔和，这么一笑，高深莫测又掺着点玩味，吸引人极了。
第一次见她这副表情，陈晗白眼睛都看直了，好半天才讷讷道，“诊，诊所有点事，我要坐我的南瓜车回去了。”
他忽然虚了，闻丛清却没往别处想，只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她忍俊不禁地笑了两声，便洒然挥手道，“行吧，那就明天医院见。”
陈晗白在原地傻傻站了好一阵子，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像泡在蜜罐里悄悄打转的感觉。
风吹过他耳畔，他忽然惊醒，才懊恼地意识到自己没有提出送她回去。
【你跟那个相亲男怎么回事！还真谈上了？】
【我跟你说，我刚刚问了路易斯，他说你那个相亲对象身边就没出现过女生，我严重怀疑他取向有问题！】
【阿清，你千万不能被他的外表蒙蔽了，你想想当初他跟你相亲的时候，多做作多小气啊！这人肯定有问题！】
【我让路易斯打听他的背景去了，有结果第一时间跟你说！】
回到基地，闻丛清才发现白棠给她发了很多信息。
无非是误会了她和陈晗白之间的关系，以为她隐瞒恋爱，又对陈晗白不放心，所以格外在意这件事。
闻丛清打了很多字，想解释，却最终一一删除，以一个“嗯”字回复。
算了，有什么可说的，随他们误会去吧。
第二天一早，闻丛清直奔医院。
给她做检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留着一头时髦的黄卷发，本地人，说话时带着不紧不慢的腔调。
一系列繁琐的检查做下来，女医生仔细看了看，对她说，“结果好的。这几项也都正常。”她边圈数据，边问道，“陈医生给我看了你之前的报告，最近有在好好吃药？恢复得很不错。”
闻丛清一愣，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之前检查错了？”
虽然她不是医生，但这几天她上网查了很多资料，清楚精神疾病这种东西不治疗是很难自愈的。
除非就像她一开始所想，是机器出了问题。
女医生却笑了，“检查错了就属于医疗事故了，我们不会犯这种失误的。”
闻丛清却不信，拿着报告单，风风火火地去找了陈晗白。
看到报告，陈晗白也很惊奇，认真看了很久，又认真打量了她很久，一脸的若有所思。
见他久久不说话，闻丛清心里逐渐有了底，故意问道，“陈医生，双相还能不药而愈啊？”
陈晗白犹豫了一下，“一般不能。”
“那就是误诊了？”
“也不是。”陈晗白推了推眼镜，缓声道，“精神病是我们大脑神经细胞受抑制损伤，有些患者可以通过自我调整和心理疏导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症状，但大脑很神奇，有些时候，在你个人处于长期平和状态时有自愈可能。”
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态度，闻丛清偏想唱反调，“可是陈医生，我压力一直很大啊。”
“但你会宣泄压力，比如转移到别人身上什么的……”他摸了摸手脚，意有所指。
她假装不知，“……是吗，我好像天生感觉不到快乐和幸福，难道不是抑郁症？”
他却说，“如果是别人，有疑难杂症的可能。但你的话，可能是自尊感太低，跟抑郁没关系。”
“……陈晗白！”闻丛清难得绷不住了，气急败坏道，“你骂谁呢？”
女生微微涨红着脸，睁大眼，眼底满是不悦。
男人却没敢看她，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了好一阵子，又表格上签了几个名字，便淡着脸说，“去敲章就行了。一周后来复查。”
然后不等她回应，按下了叫铃。
下一位看病的便敲门进来了。
他的态度异常冷淡，一点没有昨晚的热忱关切。
闻丛清感觉他怪怪的，犹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终究没问，拿着东西就走了。
不管怎样，精神鉴定“正常”的结果符合预期。
闻丛清回到基地，第一件事就是把报告拍给了老板。
老板很快回电，话里话外都是对联盟的不满。
“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一点谣言就大动干戈，这不神经病吗！”
“还有那个举报你的，我已经查清楚了，对方居然没成年，才17岁，好像是Kiki的粉丝，对你一直很不满意，微博小号都有七八号，都是diss你的……”
“我已经让人发律师函了，不给她个教训，真拿互联网当法外之地了！”
老板言辞激动，显然也是忍了好几天了。
闻丛清按了按眉心，措辞道，“没成年的话，算了吧，让她公开道歉就行。”
“那不行，杀鸡儆猴！不然以后岂不是随便编点什么就能让别人骂我们？”老板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闻丛清不由耸了耸肩，有人维护她，傻子才当圣母。
晚些时候，老板用自己的微博号发了她的医生报告，然后一通长篇大论，维护她的同时谴责造谣者。
老板一开口，韩岳也憋不住了，解释了闻丛清出现在精神科的原因——带他去复查。
只是，哪怕他把前因后果都详细解释了一通，仍有声音质疑——哪有复查去精神科的？这件事还要再观望观望，等待联盟最终的调查结果。
对于舆论的纷纷扰扰，闻丛清一概不知。
因为她前脚刚挂掉电话，后脚就赶去了医院——徐子诚高架上追尾，出车祸了。
鲁诗换着号码，连打了她三十几通电话。
闻丛清得知这个消息时，还以为有多严重，等赶去医院，看到的却是躺在VIP病房里挂着点滴，右腿上绑着石膏却十分清醒的男人，以及坐在床边啜泣擦泪满脸忧虑的女人。
原来没事啊。
大惊小怪。
闻丛清漠然地想道。
见女儿两手空空的来，脸色还特别难看，鲁诗顿时红着眼斥道，“你这孩子，呆站着干嘛，快来看看你子诚叔叔。”
不知为何，闻丛清心里蹭地冒出了一股无名火，淡淡道，“断了条腿啊，我还以为成植物人了呢。”
气氛瞬间凝滞。
“闻丛清！”鲁诗哗啦一声起身，生气地把她拽出了病房，“你怎么说话呢？！你的教养呢？”
“我没教养。”闻丛清揉了揉被拽得生疼的胳膊，语气依然淡淡的，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毕竟，小时候没人教过我这些。”
听到这话，鲁诗想发脾气，却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张脸憋得通红。
所幸这时，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鲁诗姐？”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休闲装，浓眉大眼的男人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我哥在哪？”
——然后他注意到了鲁诗跟前的人，眉眼稍稍一愣。
“……闻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