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嗡渐渐停下,木轴在案上轻轻转了几圈,终于归于寂静。
云昭璃却仍呆立原地,指尖微微颤动,眼神落在案上,却似未看见任何物件。她心跳如擂,脑中一片空白,刚才那句「手要稳,心要静」竟在耳边回荡不去。
直到萧清和微微凑近,语气低柔地唤了一声:「昭璃?」
她猛地一震,像是被惊醒般弹起,脸颊瞬间染上红霞,语气慌乱:「那、那这个呢?这个怎么玩?」她手指乱指,正好指向案上的走马灯。
阿桃在旁看得好笑,忍不住低声提醒:「小姐……上年冬天少爷不是才买过一盏走马灯给您吗?」
云昭璃闻言,脸色更红,低头不语,只是盯着案面,像是想钻进灯里藏起来。
阿桃凑近简怀真,小声嘀咕:「看来你家主子的病都传染给我家小姐了。」
简怀真听罢,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地望了阿桃一眼,却没回话。
萧清和听得清楚,眼底笑意渐深,望着那低头脸红的少女,语气温柔:「这走马灯,要夜里点灯才好看。灯影转动,人物行走,才有趣味。」
他顿了顿,眼神含笑,语气轻轻一转:「昭璃……你这是愿意留到夜晚,与我一同点灯?」
云昭璃闻言,内心波动,却仍强作镇定,娇羞地轻推了萧清和一下,指尖触及他衣袖便迅速收回,语气傲然:「谁说要在你府上留到夜晚?」
她目光四下扫视,指着周遭陈设道:「这里布置与书院无异,这样我倒宁愿去书院坐坐。」
萧清和见她嘴硬心软,眼底笑意更深,语气试探:「那……昭璃是想?」
云昭璃皱了皱鼻尖,伸手取起案上的袖珍铜镜,轻声道:「这件我喜欢,其余的留给你吧,免得旁人说我仗势欺人,欺负五皇子。」
语罢,她提起裙摆,转身便唤道:「阿桃,走了!」
萧清和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摇头,唇角却挂着一抹宠溺的笑意,语气温和地问:「要我备马车送你一程吗?」
云昭璃摆手拒绝,语气轻快:「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她拉住阿桃,低声道:「阿桃,我想再去市集走走。」
阿桃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压低声音笑问:「小姐是想买回礼给五皇子?」
云昭璃脸颊微红,语气略显慌乱:「胡说什么,我只是……想看看香囊,新季节该换香味了。」
阿桃掩唇轻笑:「是是是,买香囊。顺便挑些适合男子的玩意也好。」
云昭璃脸红娇啧着扭了阿桃一把,二人便言笑离去,身影渐远。
萧清和立于原地,目送云昭璃离开,目光柔和,片刻后转向简怀真,语气低沉而笃定:「派人暗中护送,务必确保她安然返府。」
简怀真微微颔首:「是。」
市集人声鼎沸,香料与花果的气息交织成一片热闹氤氲。云昭璃挽着阿桃,裙摆轻曳,步履轻盈地穿梭于摊位之间。
她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香囊,忽见一只以青竹为底、绣有白梅的香囊,眼神微亮,低声道:「这个……阿和应该会喜欢。」
阿桃凑近一看,笑道:「白梅清雅,倒是与五皇子气质相衬。」
云昭璃轻咳一声,掩饰地转开话题:「我只是觉得香味清雅,与他无关。」
阿桃掩唇偷笑,却不再多言。
云昭璃目光又落在一旁的玉佩摊上,便顺势拉着阿桃过去。
云昭璃指着一枚雕成兰花的玉佩,眉眼微弯:「这玉色沉稳,雕工也精细……若配上那香囊,倒也不失雅致。」
她指尖轻触玉佩,心中忽然浮现萧清和静坐品茶的模样,竟觉这兰花与他神态相衬。
阿桃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小声问道:「小姐这是要送一整套了?」
云昭璃脸颊泛红,语气却仍倔强:「我只是……不想送得太寒酸。」
她挑好香囊与玉佩,又在一旁的纸铺买了张素雅的笺纸,亲手写下几句话,字迹秀丽,语气却刻意疏淡:「市集偶得,香囊玉佩,聊表心意。愿君安好。」
她将笺纸折好,与香囊玉佩一并交予阿桃:「你明日送去五皇子府上,别说是我特意挑的,就说我闲来无事,钱多手痒,随手买了。」
阿桃接过,捂嘴忍住笑意:「是,小姐。」
云昭璃望着市集远处的灯火,心中却泛起一丝莫名的悸动。她低声喃喃:「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阿桃听见,却装作未闻,只轻轻拉着她往回走,夕阳斜照,二人身影被拉得细长,融入市集的喧闹与温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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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璃回到云府,卸下外衣,吩咐阿桃退下后,便独自返房。夜色静谧,灯火微黄,她走至案前,拉开抽屉,取出《阿和观察志》。
她坐下,翻开册页,笔迹秀丽,记录着萧清和平日的言行细节。她提笔,略一思索,便在新页添上几笔:
补充内容:
阿和今天咳嗽又犯,手心冰冷,希望他早日康复。
他今天笑得更多了,希望他每日都快乐。
又从他那里拿到了礼物:袖珍铜镜。
他说要送我一程,我拒绝了。其实有点后悔。
她写完后轻轻吹干墨迹,合上册子,藏回抽屉底层。妆台上的袖珍铜镜映出她微红的脸颊,她望着镜中自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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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云府前院尚未喧闹,阿桃手捧锦盒,步履轻快地走出府门。
云昭璃站在廊下,轻声叮嘱:「千万不能说这是回礼,记得说是我随便买的。」
「知道啦,小姐。」阿桃窃笑着,心想着小姐跟五皇子还真是迂回,两人明明都对对方有情意,但却一个不言明,另一个又嘴硬。
云昭璃看到阿桃那不怀好意的样子,便羞红了脸:「看什么?快去。」
「好。奴婢一定一定不会说这是您昨日特地在市集挑的。」看着云昭璃举起手,假装要打她,阿桃便搁下这句,笑着转身跑往清和苑。
「真是……」云昭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失笑了几声,便前往书房,找自己的好哥哥——云庭翊打发时间了。
而此刻,云庭翊坐于书案前,翻阅书册,神色淡然。
云昭璃捧着画册走入,语气轻快:「兄长,你教我画鸟吧?我想画一只白羽小鸟,昨日见到一只,好可爱啊。」
云庭翊抬眼望她,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语气平稳:「画鸟要观神态,非只描形。你若真想学,便坐下静心。」
云昭璃乖乖坐下,托腮看着他提笔落墨,眼神闪闪。
「兄长画得真好……希望我有天也能画这么好,可以送人。」云昭璃托腮感叹道。
云庭翊闻言,笔势微顿,抬眼:「嗯?你要送谁?」
云昭璃一愣,语气含糊:「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云庭翊并未再追问,正欲续笔,门外忽传通报声。
「启禀云府,二皇子殿下求见。」
听后,云昭璃脸色一变,整个人僵住,眼神惊慌。
「他怎么会来?我做什么了?」她低声喃喃,然后又转身指着云庭翊:「兄长,切记,我早上就跟阿桃出门去了。我不在府里啊。」随即便起身,提着裙摆直奔入内室。
云庭翊不解地望着她仓皇藏匿的模样,眉头紧蹙。
不多时,萧晋衡步入云府,他身穿墨色锦袍,气度沉稳,有礼地向奔来接待的云修远拱手:「今日突然拜访,还望云公见谅。」
云修远愕然,随即拱手回礼,语气恭敬而不失沉稳:「殿下亲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臣未曾预闻,失迎之处,还望恕罪。不知殿下此行,所涉何事?莫非与朝政相关?」
萧晋衡淡然一笑:「非也,只是一些私事。早些日子在宫宴中有幸见过昭璃姑娘,所以有事想要问清楚昭璃姑娘罢了。」
「喔……是小女啊……」听后,云修远露出一脸了然,点点头,正欲指出云昭璃所在之处,云庭翊便已经走了出来,挡在云修远身前,向萧晋衡拱手:「二殿下,舍妹今晨与丫鬟小桃出门玩耍去了,她不在府中。」
听后,萧晋衡打量了眼云庭翊背后的云修远,见他眼中有疑惑之色,旋即一笑:「无碍。那我便与云公商讨下月祭祀之事。」然后绕过云庭翊便拉着云修远到不远处的亭下。
二人入座,谈及朝政,语气沉稳。
云庭翊见状,眉头微蹙,目光不时望向凉亭,心中疑惑难解。
待萧晋衡坐下后,他悄然溜到云昭璃的闺房。
一推门,便见云昭璃缩在屏风后,抱着枕头,探头探脑。
「昭儿,你可是招惹二皇子了?」他语气低沉:「他为何特意登门找你?」
云昭璃探出半个脑袋,语气低低:「我没有……我怕他还来不及呢,我怎会招惹他?」
云庭翊望着她,神色不解:「你确定?」
云昭璃点头如捣蒜:「我只有在几天前宫宴见过他一面,就没有了啊?」
她眼神湿润,语气越来越小,撒娇道:「阿兄,你也知道我不想跟皇子扯上关系,我真没招惹他。就只是……只是那日宴上跟五皇子共奏一曲,我真没招惹这尊大佛。」
云庭翊望着她那副委屈模样,心中一软,却仍沉声道:「你说的可是那位有名体弱的五皇子?」
虽然不满哥哥这样评论萧清和,但当下云昭璃也只能嘟嘴点点头。
见状,云庭翊陷入了沉思:「不应该啊?五皇子有名体弱不争……二皇子不会把他当成对手,他不该提防云家啊?除非……昭儿,你有招惹三皇子吗?」
云昭璃这才想起当日被太后跟萧墨渊做局,她短暂地坐在萧墨渊的旁边过,兴许就是因为这个小细节,所以萧晋衡才登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