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后,日光斜斜映入清和苑,院中竹影摇曳,春风拂面,香气淡淡。
萧清和见云昭璃吃得满意,便提议:「昭璃,膳后宜行,不如随我在府中走走?」
云昭璃闻言,轻轻点头,笑道:「好啊,我也想看看五皇子的府邸长什么模样。」
萧清和微笑,伸手作请。二人并肩而行,步履不疾不徐,院中石径蜿蜒,花木扶疏,景致清雅。
云昭璃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忽然侧头看向萧清和,语气轻柔:「你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身体……真的没事吗?」
萧清和闻言,神色微顿,随即轻轻一笑,语气淡然:「我自幼体弱,太医皆言脉象虚浮,气血不调。曾遍寻名医,皆束手无策,后来也就渐渐放下了。」他顿了顿,语气轻缓如风:「如今已习惯,倒也不觉苦。只是偶有咳嗽,乏力,无碍。」
云昭璃眉头微蹙,语气略急:「可是你今天手心冰冷,气色也不佳,怎说能无碍?你这样隐忍,旁人怎么知道你难受?」
萧清和望着她,眼神柔和,语气低低:「旁人不知,昭璃知便够了。」
云昭璃眼光闪烁,垂眸不语,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启齿。
萧清和见她神色微动,语气轻柔:「昭璃莫要忧心,我并非病入膏肓之人。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就是些小病而已。」
云昭璃听罢,心中微酸,却也不再多言,只是轻轻伸手,将他衣袖拉了拉,语气轻柔:「那你以后不舒服的话,记得要告诉我。」
萧清和望着她,眼神深深,语气低沉而真挚:「好。我答应你。」
片刻后,她抬眼望着他,语气轻快地转开话题:「你小时候也住在这里吗?我总觉得这里不像皇子府邸,倒像书院里的静修之所。」
听后,萧清和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拉着云昭璃在亭中坐下,缓缓开口:「我幼时并不住在这里。那时我与母妃同居于宫中的涵素宫,宫人不多,环境清幽。母妃性情淡雅,不喜喧闹,涵素宫也远离诸殿,宛如宫中一隅净土,倒也与她相衬。她常教我读书、习琴,日子虽静,却不乏温暖。」
他记得母妃最爱在春日午后弹琴,梨花落时,音色最清,像是风中低语,轻轻绕在耳畔。
他顿了顿,眼神微垂,语气轻缓:「直到我六岁那年,母妃病重,太医束手,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
亭中风声轻动,竹影斜斜,云昭璃望着他,眼神微动,却未出声。
关于这一段,云昭璃还是知道的。她曾在原书中读过萧清和母妃的记载——性情淡泊,不争不抢,于萧清和幼年病逝,是皇帝萧煦宸心中的白月光。但书中描述仅此而已,及后再提,也只是说萧清和像极了他的母妃。
萧清和轻轻一笑,语气淡然:「母妃离世后,我便被送往怀德斋,与九弟珩之一同居住。那里虽在宫中,却离诸殿甚远,平日少有宫人探访,父皇偶尔召见,太后亦不常过问。日子……清静得很。」
他望向亭外石径,语气低低:「直到两年前,父皇赐我此府,说我年岁渐长,应有自处之所。这清和苑位于宫外,离书院不远,我便依书院格局设计,竹影疏疏,亭榭简素,不求华贵,只求安静。」
他转头看向云昭璃,眼神温柔:「你说这里像静修之所,倒也不错。我素来不喜喧闹,只愿有一隅清地,可静心读书、泡茶、弹琴……若能偶尔与人闲话几句,便是最好。」
他语气轻柔,眼神澄澈,像是说着一段过往,又像是在诉说一种渴望。
云昭璃听了,唇角微翘,眼神一转,语气轻快:「那可糟了。」
萧清和微怔,侧头看她:「嗯?」
她笑意盈盈,语气俏皮:「你既说只愿偶尔与人闲话几句,那我若日日来打扰你,可还容得下我?」
她语毕,眼神闪闪,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撒娇。
萧清和望着她,眼底笑意渐深,语气温柔:「若是你来,便不算打扰。」
云昭璃听了,心头微动,却故作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你这话说得好听,等我真来了,你可别后悔。」
萧清和轻笑,语气低低:「我从不后悔。」
云昭璃眨了眨眼,唇角微翘,语气狡黠:「既然你说我来不算打扰,那今天我可要踏遍这清和苑的每一处,看看你平日都躲在哪里静心读书、泡茶、弹琴。」
她话音刚落,便伸手拉住萧清和的手,语气俏皮:「你是主人,应该要带我走一圈才行吧?」
萧清和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任她牵着,语气温柔:「好,那我便陪你走一圈。」
两人沿着石径缓步而行,竹影摇曳,亭榭清雅,萧清和一边介绍苑中布局,一边说起设计初衷,云昭璃则不时插话,语气轻快,眼神灵动,整个清和苑似也因她的到来而多了几分生气。
走到偏厅时,萧清和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对了,前些日子,珩之送了几件市集上新奇的小玩意过来,说是挺有趣的。我还没仔细看过,不如拿出来给你看看。」
他转头吩咐简怀真:「怀真,去书房把珩之送的那几件玩意拿来,昭璃姑娘或许会喜欢。」
简怀真应声离去,云昭璃听后,眼睛一亮,语气带着调侃之意:「你原本是不是想藏着啊?如果不是我说要把你府里上下都摸透,你就不打算拿出来?」
萧清和看着她眼底的光彩,语气柔和:「没有,本就是打算拿给你看的。只是……一直没寻到时机罢了。」
云昭璃轻哼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目光已不自觉望向书房方向,满心期待。
不久,简怀真返回,将手中三件小物轻轻放在案上。铜镜微微映出烛光,走马灯尚未点燃,抖嗡则静静躺着,像在等待谁的召唤。
云昭璃眼尖,第一时间伸手拎起那枚袖珍铜镜,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笑道:「这个……不就是随身镜?」
萧清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语气温和:「这叫袖珍铜镜。」
云昭璃耸耸肩,语气懒洋洋:「不就一样嘛。」
她话音未落,目光已转向案上的抖嗡,指尖轻触木轴,眼神里透着好奇:「这个怎么玩?」
萧清和低头看了看那抖嗡,沉吟片刻,目光自然地落在简怀真身上。简怀真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俐落地将抖嗡提起,双绳一拉,木轴旋即飞转,发出悠长嗡鸣,声音清亮如鸣凤。
云昭璃看得眼睛发亮,雀跃地伸手要接过来试试。她模仿简怀真手势,却怎么也拉不出那声音,抖嗡在她手中只打了个旋便跌落案上。
「小姐……」阿桃在旁看得心急,刚欲上前,却被简怀真轻轻按住肩膀。简怀真摇了摇头,目光示意,抬下巴指向萧清和。
阿桃顺势望去,只见萧清和已悄然走近,站在云昭璃身后,伸手覆上她的手腕,语气低柔:「手要稳,心要静。」
云昭璃一怔,手中木轴尚未动,却先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清香,淡淡的,像是雪后梅影,不浓不烈,却叫人无法忽视。
她的思绪忽然乱了,耳边只听得他声音近在咫尺,指尖被他引导着拉动绳索,抖嗡终于发出一声清鸣。
她低头看着那旋转的木轴,却不知自己心跳已乱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