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

    沉闷、微燥各种难以言喻的气味中忽地又飘进了一丝独特的气味,很淡很薄,却精准地透过了一人指尖缝隙钻入鼻腔。

    柳朗放下捂着鼻子的手,转而捂着肚子,忽然一脸疼痛难忍的模样溜了出去。

    阴郁的山林间,他额头上已然薄薄沁出了汗,他四处看看,动用嗅觉,一路跟着那股若有似无的特殊气味走。

    行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

    一圈树木围着的死潭上,远远便看见身玄色衣袂飘飘掩映在山林间,其个头其高,左腰配刀,身形结实面无表情。

    那人左手中还拿着个类似烟枪的东西,长长的杆,孔中还冒着烟气。一见他走近,略略抬起眼皮,将那东西口朝下摁入潭水中,那种淡薄又特殊味道霎时消散不见了。

    那人起身,微微一勾嘴角,眼中却冷漠,道:“十三号,来活了。”

    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柳朗与那人一般冷着脸,沉默一阵,点了点头。

    那人身形在潭边如同一堵墙,他往左挪开一步,道:“不问问主子让你干什么吗?”

    柳朗看了眼那湖中沉着的衣服与身形,在那凉风里抿紧唇线,示意那湖中浮尸,挑眉道:“这不显而易见吗?掩盖气味?”

    那人却道:“不全是。”

    “那说明有这一项,过来帮我。”柳朗说着走过去,看着那面容朝下,身形已然被泡得发涨的尸体,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包黄纸,与此同时,那人提了剑,熟练地配合他将那衣服割开了挑到一边。

    衣服一开,不知闷了多少天的腐臭味一涌而出,柳朗飞速打开黄纸,露出一堆黄色粉末,撒了一半上去,那尸体顿时如同烧着了一般冒起了轻烟,连同着周边一小圈的潭水都如同煮沸了般咕噜地冒起了大小不一的水泡。

    腐臭味如同被烧煮没了,随着这股烟一齐消散了。

    柳朗捏了捏鼻子,试图把方才那股深入肺腑的腐臭味驱赶出去。看着那后心已然腐烂的致命伤,道:“这既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不是近期死的吧?”

    那人也学着他挑眉道:“这不显而易见吗?”

    “这人居然需要世子……哦不,既然你来,那便是王爷,这人的死王爷为何要出手?与柳公子有关?”

    那人却不应了。

    “与衙门有关?”

    那人依旧不应。

    柳朗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道:“我发现公子踪迹上报后世子吩咐我跟着公子时我随口提的他身边多出个姑娘,难不成还跟那个姑娘有关?我觉这是小事,随口一提,世子好像也没纠着这个不放,可能也觉得没什么所以没跟王爷说吧,我还奇怪王爷怎么知道柳公子身边还有个女人的,难不成王爷发现这个柳公子身边有女人就是因为你或是其他王爷的人目睹这个人的死,而柳公子和那姑娘恰好在场?”

    柳朗朝那尸体努了努嘴,看他道:“啊?”

    那人脸冷如冰,许久漠然道:“你不是王爷的人?你的意思是世子先一步知道公子身边多出了个姑娘却没依言先跟王爷说?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们作为属下该猜测或是该问的。”

    “……”柳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还是道:“没必要拆我台子吧我就随口一说,怎么跟世子扯上关系了,你肯定知道原因,对吧?三号?”

    那人没理他,只道:“衙门呆的顺利吗?”

    柳朗啧一声,知道撬开他牙关简直难如上天,只能放弃,嗤道:“内里有人作保,外有世子王爷当靠山,如何不顺利?三号,我本以为与你交情最好,怎么也如他们一样。”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假笑道:“十三号,我没将你今日所说的话抖出去让你小命不保已是够大的恩德了。”他看了眼那潭中尸,从怀中拿出一枚用布裹着的铜钱:“任务来了。”

    “……”柳朗接过那铜钱,震惊端详道:“世子……?奖励我这……?”

    “……”那人黑着脸道:“只是让你闻闻气味。”

    柳朗果真嗅了嗅,顷刻,面色微沉,道:“血腥味。”

    他指了指那尸体,“他身上掏下来的吧?可是为什么血腥味又不太明显。”

    那人摇摇头,道:“只不过是新铜钱沾了他的血而已,用了法子让它无论怎么在衙门验都像是他死前带的只不过沾了他的血而已,既然你能闻见,那其他嗅觉灵敏的人也能闻见。”

    柳朗嗤一声,道:“除非专业检查尸体的仵作差不多能闻见,也不是人人都有好嗅觉,而且我的还是最顶尖的。”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道:“有什么用?”

    那人又闭口不言了。

    “……”柳朗道:“哎,不说就不说吧,我反正迟早能知道,不过你这次特地叫我大费周章地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嗅一嗅这铜钱吧?”

    那人终于侧头看向他,眼中深沉如黑:“当然不是。”

    ——

    鸳鸯楼内,红灯高悬,光影堆砌亮如白昼。

    嘈杂人声中,碗碟碰撞声炸成一片,楼上一帘之隔内,酒香四溢,一名弱柳扶风般的女子被搂了细软的腰,正给坐旁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剥着葡萄,白嫩的指尖沾了甜甜的汁水,将晶莹的果肉递到男人嘴边,他微微笑着,拍了把她的软腰,连她指尖上酸甜的汁水也一一不放过,那女子撒娇似地轻吟一声,如同指尖被吸痛了,不断往他怀里钻,钻的那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嚼着果肉,不由哎道:“苦哉!之前跟我这位贵人打听来的那头上的顶贵人要来查,害的我天天烦的要命,好久没来跟你舒服一把了,好不容易把一切安排妥了,累煞我也!”

    那女人嗔笑:“我还以为你不要奴家了。”

    “可能吗?啊?”

    飘飘欲仙中,他又一边揽着那软若无骨的美人,一边想给对面那人斟酒。

    对面那人一派正襟危坐,也不要女人过去服侍,男人也不要,他觉得着实是有些不解风情有些想不通,哪知这一斟酒,这人又用手封住杯口,毫无笑意、堪称是冷冰冰地道:“知县大人自己用便是。”

    “哈哈……”曹蕴有些尴尬,又唯恐露了怯,兀自喃喃道:“许是宫里管的严么,大官都不兴喝酒,我忘了、忘了,是我糊涂。”

    他说着又轻轻掩了怀中女子的那一双耳,压低了声音问道:“大人啊,多谢上次透漏消息,不知这次来,是因为又得了内部消息,确定是哪一日上头那人要来么?”

    那人眼都没抬,冷冷地抛了个字:“嗯。”

    曹蕴一声直呛到了酒,到底也不敢继续追问,默默揉了把胸口沉甸甸的钱袋,又有些心疼地自我安慰道:“这点钱算什么?过了这关,再也不要有求于人,日日自己来快活,何况这人虽说先前自己还不信他身份,但管他身份是真是假,消息倒经得起考验,真实灵通。”

    他想着一咬牙,将那钱袋揉的都要热了,才拿了出来,慢悠悠推过去,赔笑道:“大人收好,这是孝敬您的。”

    那人微微一勾嘴角,瞥他一眼:“这怎么行?”

    “哎呀,这也没多少,您帮我这么多,之前甚至我不认识大人大人您就透露消息提醒我,我简直觉得这是天上掉的福分,大人,您千万别客气,以后若有什么地方还得多需您提点提点啊,您既是王爷帐下的人,王爷是什么人?这点算什么?再多也不为过。”

    那人也不推辞,也不动那公菜,却道:“大人,吃饱再议事。”

    “诶,好好好……”曹蕴面上笑着,脸色却有些惶恐般地微变,一转头,一双光洁的手揽上来,再看到怀中女人含羞带怯的模样,闻着那股子脂粉香,再加上这阵子憋在府中,又霎时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女人娇笑道:“还要吃吗?”

    “吃吃吃!”

    不就是玩儿么!晚些谈事更好!还不用扰了兴致!

    ——

    轰隆!

    天边滚滚一声闷雷炸响。

    子衿脚步一顿,抬头,乌云密集,天气沉闷,鸟雀低飞。

    他轻蹙了下眉。

    不知为何,本若有似无的特殊气味在不久前忽地断了,人找不到,线索中断,他有些焦灼,却又在闷雷忽响这刻,顿住了脚步,干脆利落的返回。

    雷声震的窗子一阵阵微颤,颤的贺花白心慌,本趴在窗边,立马褪了鞋脱了外袍钻入床里埋过头,紧靠着墙,紧紧裹着。

    那股离地般地心慌又涌了上来。

    她忽然想起身,现在就想回家。

    正纠结着兀自抓被子抓的越来越紧,忽地外边传来个音:“怕雷吗?”

    贺花白抖了下,露出个头,确认是子衿后,一下子钻了出来,莫名又有些心虚,忙道:“当然不怕!我只是……”

    话未答完,忽然想起什么,又立马缩了回去。

    子衿敛眸,扫了眼那桌上端端正正放着的剑。

    贺花白察觉到他的目光,立马道:“你忘带这个了,我没动。”

    子衿突然道:“我教你用剑如何?”

    贺花白霎时抬起头来。

    他转过身,继续道:“会一招两招总归不差,不论是唬人还是真会,总有用处,没用处也当玩了?”

    贺花白复又钻出来,忽见中衣雪白,又立马钻了回去,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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