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国庆节,林予、宋迎秋、陈越还有其他几位同学作为一班的学生代表坐上了公交车,前往广场参加国庆升旗仪式。江晚歌作为其他班的学生代表,也一同前往。
江晚歌的生日是十月一号,正好是国庆节当天。
陈越上了公交车瞟了几眼后发现了正坐在角落里望着窗外的江晚歌,便径直走到江晚歌身旁。
“喏,生日礼物。”陈越将手上拎着的粉红色礼品袋递到江晚歌面前。
江晚歌闻言转过头来,望着陈越手中的礼品袋。
礼品袋上面熟悉的logo是个轻奢饰品品牌,但是符合陈越审美的女性用品,江晚歌是始终有点放不下心的。
“你买了什么?”江晚歌望着陈越,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项链。”陈越的回答言简意赅。
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那……好看吗?”沉默片刻,江晚歌鼓起勇气继续开口。
“自己看。”
江晚歌:“……”
江晚歌长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后打开了礼盒,一瞬间,一条粗大无比的淡粉色爱心水晶项链映入眼帘。
江晚歌目瞪口呆,想张口说点什么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好看吗?”陈越淡淡开了口,声音飘进江晚歌的耳畔。
你还没有点自知之明吗?什么直男审美。
这不问还好,一问更是让人火冒三丈。
“陈越,你送给寿星大粗链啊?”江晚歌拿起项链晃动起来,眼睛瞪得浑圆,“这么粗,能拴狗了吧?要是换成金的,那我往那街上一站,大家都得猜我是哪来的一夜暴富的暴发户。”
面对江晚歌的反应,陈越已经见怪不怪。
毕竟,上一年某人还说自己送的八音盒像骨灰盒。
今年也算好上了,送出的是活物能用的东西了。
陈越随手插上了校服的口袋,想起之前在网上搜索到的关键词,挑起眉一脸认真地回复道:“这是芭比风。”
江晚歌:“……”
看陈越这样子,好像倒也不是没有做过功课,只是不知为何做出来的效果变成了无用功。
江晚歌认了栽,沉默良久,最终在嘴里艰难挤出一个“好”字,像是在说服自己。
又再次打败了江晚歌,陈越望着江晚歌,笑得恣意。
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在陈越身边走动。
陈越偏头望了一眼越来越少的座位,轻声道:“我走了。”
随即他便往后排宋迎秋旁边的位置走去。
江晚歌把项链放好,又转头望向窗外,在人群中努力寻找林予的身影。
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予予,这里!”江晚歌雀跃地朝林予招着手。
林予对上了江晚歌的眼眸,走到江晚歌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将生日礼物递给她,郑重其事道:“晚歌公主,17岁生日快乐!”
江晚歌望着袋子里可爱的小白兔玩偶喜上眉梢,语调都情不自禁上扬了几分:“予予,兔子真可爱!你最好了,谢谢你。”
“你眼光真好,不像陈越那家伙,送给我一条粉色的大闪水晶项链,显得我像暴发户。”
“十几年了,他的品味从来没有变过。”江晚歌瞧着手中拿着的粉红色礼品袋,嘟囔着。
“你知道吗?幼儿园的时候我生日,他送给了我一条红黄色的公主裙。为了不让他失望,于是我第二天就穿去了幼儿园。”
“你猜后来怎么着?”江晚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将问题抛给林予。
“绑带松了?”林予在脑袋里搜寻过很多种情况,最终只觉得这种情况最有可能发生。
江晚歌摇摇头否定道:“不是。”
林予也猜不出什么结果了,于是问道:“所以后来怎么了?”
“于是后来我就多了个外号,叫番茄炒蛋。我哭了好久,一星期都没搭理他。”
“这是一个悲催的故事。”江晚歌靠在林予的肩头,对陈越的审美观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予予,你说要是等一下陈越结婚,婚礼西服要是红配绿的款式咋整?”
“那就快成红绿灯了。”林予回答道。
在形象生动的比喻中,林予和江晚歌笑成一团。
—
晨光给广场镀上一层金边,公交车在梧桐枝丫间穿梭片刻便抵达了目的地。
林予和江晚歌贴着车窗望去,只见广场青灰色的地砖上早已人潮涌动,各色各样的校服点缀其间。除了江城一中熟悉的蓝白校服,还跳跃着三中橄榄绿、五中猴毛灰和实验中学酒红色的身影,在人群中形成一片片耀眼缤纷的色彩团,仿佛五彩的糖果四处散落。
晨风裹着糖葫芦的甜香与煎饼果子的焦香拂面而来,让人垂涎欲滴。小贩们支起的小摊前,糖画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鲜艳的红旗与熊猫玩偶在晨风中轻轻摇晃,荡出优美的弧度。
“嘭——”
随着一声声响,公交车刹了车稳稳停住,车门打开。
林予和江晚歌两眼放光,兴奋地跳下车到处张望着。
在人群涌动中,林予总会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挺拔如白杨的身影,这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林予故意放慢了脚步,直到看到后面下车的宋迎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她才安心下来。
“散什么步啊?”江晚歌眼见旁边没有林予的身影,赶忙转回身拉住她的手腕,焦急地说道:“予予,快点啊!不然等一下我们抢不到前排的绝佳位置怎么看升旗?”
林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匆匆加快脚步。
江晚歌看着有点迟疑的林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脸上带上考究的神色:“予予,你是不想站在前面吗?”
林予慌忙扯出个笑容,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想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搪塞道:“没有,我在想前面都已经有那么多人挤在那里了,那我们应该抢不到前排了。”
江晚歌转头望向熙攘的人群,眉头紧皱:“那么多人,那确实应该没有前排了。”
眼见江晚歌信以为真,林予劫后余生,悄悄松了一口气。
微凉的晨风掠过她发烫的耳垂,她极力掩饰住胸腔中怦然跳动着的秘密。
总不能,总不能告诉江晚歌,自己想跟在宋迎秋背后看他的背影吧?
—
一个月的日子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快到了校运会。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
林予本想着躺平度过这激情澎湃的几天,却没想到班级报名校运会运动项目的人不够多,体育委员康锡用班上的电脑随机抽人时抽选到了自己。
抽到就算了,偏偏还梅开二度抽到了两次。
当林予的座位号第二次在电子屏上闪烁时,附近看热闹的男同学都发出悲悯的唏嘘声。
林予望着屏幕上那两个偌大的数字心如死灰,怎么考试蒙选择题的时候又不见有这运气。
运动会上,有人命中带跑,被迫接受了命运苦命的安排,如林予。有人激情澎湃,踊跃报名了运动会的比赛项目,如宋迎秋。又有人喜爱打扮,这两天成为了自己光彩夺目的时尚秀场,如韦熙媛和李诗韵。
林予站在检录处附近,望着拼命奔跑的人影,听着此起彼伏的哨声和呐喊声,内心紧张不已。
下一场就到林予跑步了,林予感觉自己命苦得好比条苦瓜。
不过幸好是800米而不是要自己命的1200米,1200的话估计自己只能埋身半路或者身残意坚地爬回去了。
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一个体育生,那健硕的肌肉,那精心的装备,那势在必得的笑容。林予再低头看了看自己——从不锻炼的身体,一套日常的穿搭。
有的人天生跑步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但自己只是被随意丢进赛场里陪跑的一粒石头。
林予默默叹了口气。
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回到宿舍时还听到李诗韵说,宋迎秋之前花一万多报过健身房的私教课。
天空飘来五个字,个十百千万。
天空湛蓝得耀眼,飘动的白云好像汇聚成一沓沓钞票,风一吹,又散开。
唉,算是个事的,笑笑算了。有时候林予真觉得这个世界很莫名其妙,但是为什么自己又不能莫名其妙得到一笔钱呢?林予总感觉自己缺点一夜暴富的好运气。
比赛准备开始,林予不再胡思乱想。
她站到了跑道线上,整理好碎发,深吸一口气做好起跑的准备姿势。
听到巨大的枪声响起,她马上就越出了起跑线。
800米的跑道在林予的眼前铺展开来,像是一条无尽的隧道,她只能努力朝着尽头奔跑。
吸呼呼,吸呼呼……
林予努力把控着呼吸的节奏。
林予跑前面半程还觉得可以,排在第二。但是越跑到后面越感觉到慢慢的疲惫无力,喉咙火辣辣的刺感传来,呼吸的节奏越来越紊乱。
明明终点就在眼前,但她却感觉双腿像拖着铅块般沉重,心有余而力不足,速度身不由己地降了下来。
一不留神,后面的那个人赶超了到前面。林予咬咬牙,稍微提了点速度又超过了她,拼尽全力跑向终点。
好不容易终于迈过了终点线,裁判按下秒表,发出“咔嗒”的清脆一声,林予减速下来踉跄地走了几步。
第二,虽然不是第一,但是起码不是最后,那也还行。
江晚歌刚好准备参加跳高项目,由于时间冲突没能来搀扶林予,所以来搀扶林予的是林予的两位舍友林书渝和黄婷婷。
在舍友的搀扶下,林予走完一圈后觉得腿没那么麻木酸痛了,就让她们先回大本营,自己一个人走到附近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突然间,一股恶心的感觉翻江倒海地涌了上来。
林予感觉到浑身乏力,头晕犯恶心,鼻子不舒服,却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
几次虚晃一枪后强烈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喉咙,林予俯着身呕出了一口呕吐物。
坐了几秒后,又将刚刚吃的面包和喝的水都差不多呕完了出来。
酸腐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林予双手撑着草地,无力地盯着那一小滩淡黄色水状呕吐物一点点被土壤吸收。
笼罩着头顶的刺眼阳光突然被遮挡住,林予抬起头一看,只见宋迎秋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宋迎秋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她跟前。
林予自知狼狈,不自觉移开眼低头垂下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