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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花府的朱漆大门被轻轻叩响,沉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花清正倚在窗边翻看账册,闻声头也不抬地吩咐道:"阿莲,去看看是谁。"

    "是,小姐。"阿莲放下手中的绣活,快步穿过回廊。

    院中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着她的脚步簌簌飘落。

    拉开沉重的门闩,阿莲抬眼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云渺一袭月白纱裙站在石阶上,发间只簪着一支素银步摇,在阳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原来是云渺姑娘。"阿莲惊喜地福了福身。

    云渺抿嘴一笑,眼角漾起浅浅的梨涡:"我带了新制的香囊来,里头添了安神的药材。"说着从袖中取出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这个给你,上次听花小姐说你夜里睡不安稳。"

    阿莲接过荷包,清雅的药香扑面而来。

    她正要道谢,忽听身后传来花清的声音:"我当是谁,原来是云渺姑娘。"

    云渺刚踏入花府的门槛,脚还未站稳,突然一阵急促的犬吠声从院角炸响。

    "汪汪汪!"十五像道黄白相间的闪电般冲了过来,龇着牙狂吠不止,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啊!"云渺惊得后退半步,手中的锦帕飘落在地。

    她下意识按住心口,脸色微微发白。

    十五却反常地继续狂吠,前爪焦躁地刨着青石板,叫声里透着说不出的躁动。

    "阿莲!"花清快步从回廊走来,蹙眉喝道:"把十五带下去!"

    "是,小姐。"阿莲急忙上前,拽住十五颈间的红绳。

    那狗儿却反常地挣扎着,仍冲着云渺的方向呜呜低吼,被硬拖着退下时还在不停回头。

    花清拾起地上的锦帕,歉然道:"十五平时最是温顺,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她担忧地打量着云渺,"姑娘没被吓着吧?"

    云渺轻轻摇头,接过帕子时指尖有些发凉:"无碍。"

    她望向十五被拖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院中忽然刮过一阵穿堂风,吹得她月白的裙裾猎猎作响,像片不安的云。

    花清将云渺迎进内屋,窗外的桃花影斜斜地投在青砖地上。

    她执起青瓷茶壶为云渺斟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云渺姑娘今日怎么突然前来?"

    云渺将一直小心护在怀中的食盒放在案几上,掀开盖子时,一股混合着蜂蜜与芝麻的甜香顿时盈满室内。

    她指尖还沾着些许面粉,显然是刚忙完就赶过来了:"今早上特地做了一些酥饼,想着拿来和你一起吃。"

    只见食盒里整齐码着金黄油亮的酥饼,每一块都捏成精巧的莲花形状,边缘烤得微微焦黄。

    最上面那块还特意用糖霜点出了花蕊,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多谢云渺姑娘..."花清忽然掩口。

    她拈起一块,酥皮簌簌落下碎屑,咬下去时眼里泛起温柔的光:"还是热的呢。"

    云渺低头抿了口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想着刚出炉的最香,一路小跑来的。"

    微风掠过庭院,卷起一阵粉色的花瓣雨。

    云渺倚在雕花窗边,目光追随着一片打着旋儿落下的桃花瓣,忽然轻声问道:"花小姐喜欢桃花?"

    花清正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闻言指尖微微一顿。

    她抬头望向窗外那株百年桃树,枝头残存的几朵花儿在风中颤巍巍地摇晃。

    "小时候总嫌它花期太短,"花清走到云渺身侧,一片花瓣正好落在她云鬓间,"如今倒觉得,正是这转瞬即逝的美才最动人。"

    云渺不自觉地伸手,却在即将触到那片花瓣时蓦地收回。

    她转而捧起案上的青瓷盏,茶汤里倒映着漫天飞花:"我家乡的桃树能结出蜜甜的果子,可惜..."

    话音渐渐隐在茶烟里。

    花清忽然解下腰间绣着折枝桃的香囊,轻轻放在云渺手边:"这香囊里装着去年收的桃花,虽不及鲜妍,倒也留得住几分春色。"

    云渺望着手中的香囊:“多谢花小姐。”

    窗外又一阵风过,更多的花瓣扑簌簌地敲在窗纸上,像下着一场温柔的雨。

    云渺忽然轻声问道:"花小姐可有琴?"

    花清闻言抬眸:"有。"

    她唇角微微扬起:"是把桐木古琴,就收在书房里。"

    "可否借来一弹?"云渺的声音比飘落的桃花还轻,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勾勒着无形的弦。

    花清朝门外唤道:"阿莲,去把书房那床'松风'琴搬来。"

    阿莲应声而去,裙角扫过门槛时带起几片花瓣。

    不多时,阿莲小心翼翼抬着琴案来到院中。

    那琴身泛着温润的桐木光泽,十三枚玉徽在暮色中莹莹生亮。

    "麻烦了。"云渺欠身道谢,手指已情不自禁抚上冰弦。

    当她指尖拨动第一声泛音时,恰好一阵穿堂风过,将满树桃花吹得纷扬如雪。

    暮色渐沉,最后一缕斜阳穿过桃树枝桠,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渺端坐在落英缤纷的桃树下,纤指轻拢慢捻,一曲《梅花三弄》从冰弦间流淌而出。

    琴音清泠,与簌簌落花声交织成一片。

    花清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手中团扇不知何时已滑落在地。

    她半阖着眼睫,目光朦胧地追随着云渺被晚风吹起的衣带。

    琴声如潺潺春水,将她的疲惫渐渐抚平。

    阿莲原本捧着茶盘侍立廊下,此刻也不由倚着朱漆圆柱,眼皮一点点垂落。

    茶盘中的青瓷盏映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随着她放松的手指微微倾斜。

    琴音渐转柔和,似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心头。

    花清终于支撑不住,歪在绣枕上沉沉睡去,一片桃花恰巧落在她微启的唇边。

    阿莲也滑坐在回廊转角,抱着膝盖蜷成了小小一团。

    唯有云渺依旧挺直背脊,指尖在弦上轻勾慢挑。

    夜风忽起,卷起满地残红围绕着她翩跹起舞。

    她望着熟睡的二人,唇角浮起温柔的笑意,将最后一个泛音弹得极轻极轻,仿佛怕惊扰了这场桃花梦境。

    云渺踮着脚尖穿过垂着纱帐的月洞门,花清的闺房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

    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小心翼翼地翻找着——先是梳妆台上的鎏金首饰盒,珠钗玉簪在指尖下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接着是床榻边的紫檀木柜,每一层抽屉拉开时都屏住呼吸,生怕惊醒睡在外间的丫鬟。

    她的手指忽然触到个绣着桃花的锦囊,心头一跳,解开却发现只是些晒干的桃花。

    窗外传来打更声,她急得鼻尖沁出细汗,又去翻博古架上的红木匣子,里头却只有些泛黄的诗笺。

    "到底收在哪儿了..."她咬着唇喃喃,忽然瞥见多宝格最上层摆着个陌生的螺钿盒子。

    刚踮脚去够,却不慎碰倒了案上的青瓷花瓶。

    电光火石间,她广袖一拂,竟稳稳接住了下坠的花瓶,连里头的水都没洒出半滴。

    将花瓶放回原位时,她望着水中晃动的月影,终于轻叹一声:"时间要到了,只能等下次了。"

    云渺轻轻合上花清闺房的雕花木柜,指尖还残留着檀木的幽香。

    裙裾扫过青砖地面,她像一缕月光般悄无声息地退回庭院。

    桃树下,古琴的漆面映着最后一抹晚霞。

    云渺刚拨动第三根冰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响。

    花清揉着惺忪睡眼从竹榻上坐起,唇畔那片桃花随着她的动作飘落:"我竟睡着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廊下的阿莲也猛然惊醒,茶盏从膝头滚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声响。

    她慌忙去捡,却见盏中不知何时盛了半盏桃花,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刚过酉时。"云渺指尖悬在弦上,笑意比琴音更柔和,"你们睡得正香,我便没忍心停弦。"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那花瓣在她掌心化作淡淡的胭脂色。

    云渺起身拂去裙裾上的落花,琴弦犹自微微颤动。

    她轻声道:"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

    花清闻言,急忙从竹榻上起身,衣袖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也浑然不觉:"留下来吃晚饭吧?"

    云渺望着花清被晚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

    她垂下眼帘,唇角却浮起温柔的笑意:"多谢花小姐,不必麻烦了。"

    月光已经爬上她的裙角,为月白的衣衫镀上一层银辉。

    花清还想再留,却见阿莲提着灯笼匆匆赶来。

    暖黄的光晕里,云渺的身影在满地落花中显得格外单薄。

    她忽然解下自己的黛色披风,不由分说地裹在云渺肩上:"那让轿子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云渺刚要推辞,一阵夜风突然卷起满树桃花。

    纷纷扬扬的花雨中,花清固执地攥着披风系带的手指顿了顿,终究只是轻轻打了个结。

    云渺的身影在花府朱门外渐行渐远,月白的裙裾扫过青石板,像一抹将散的雾。

    花清忽然轻笑出声:"倒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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