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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吴界早早起床做好早饭,掐着白羽醒来的点儿出门了,不想见她。

    白羽一夜好睡,早晨啁啾的鸟鸣将她从睡梦中唤醒,遂神清气爽地穿衣洗漱。出来看到桌上用棉布盖着的早饭,走近了伸手一探,略烫。

    她又去吴界房里找了一圈,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像没睡过一样,今天出门这么早?

    吃完早饭,她就自己关门去了王夫子家。

    王夫子目前就收了两个学生,一个是白羽,另一个就是小胜,两个孩子年龄都小,讲课进度却不同,小胜还在启蒙阶段,白羽都已经能和他辩“当朝大儒为母寻亲,其母系幼时走失,至亲寻得获知非其母自行走失,而是其父母见其为女身,与人伢合谋发卖,其母半路出逃,磕破额头意识混乱,自以为贪玩迷路走失,不辨家在何方,后该儒以血脉亲缘不易断绝为由,劝和其母与新得外祖一家相认”此行为是否为真“孝”?

    师生各执一词,白羽以为寻亲是否为真孝另说,劝说相认则是维护自己的面子,不顾母亲心意。王夫子不以为然,他认为过去的是非对错都已过去,人生如白驹过隙,又能有多少时日用来争个对错,况其母已是耳顺之年,外祖父母又为耄耋老人,千里寻亲不易,不如珍惜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

    谁也说服不了谁,王夫子把白羽赶去写大字了。

    白羽边写边趁机提出另一辩题。

    “老师,为人子女,孝道当先。凡事应以母父之忧为忧,以母父之喜为喜,想父母之所想,忧父母之所忧,此合乎子女之道也?”

    王夫子捋着一把花白的美髯连连点头:“然也!”

    “倘若有一父鳏居多年,其子女不忍父亲孤苦,为其相看续弦,此人伦之道否?”白羽又问。

    王夫子点头:“倒也合乎孝道,此前亦有典故佐证,皆传为后世美谈。”

    白羽满意地笑了笑,抓起自己刚练的一张大字给王夫子看,“老师看我写得怎么样?”

    白羽再怎么展示自己年少聪慧、一点就通,可她身体就是个两岁多的孩童,腕力不足、五指抓握有限,写出来的字就是歪歪扭扭、走线不直、轻重不分的。

    王夫子看得连连摇头,“还是得练啊!”

    白羽把大字拿回去,听话的练字去了。

    再说吴界,他比往常早半刻来到武馆,老师傅正在擦洗兵器架,他平常就睡在武馆后院,年纪大了觉又少,都是早早起来忙活等着学武的孩子上门,听见门口有动静,回头一看竟是吴界,纳闷道:“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吴界心不在焉的,看见程老又想起了他昨天跟念儿提起要辞工的事,话至嘴边又吞了回去,换一种说法:“程老,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看他口风,程老心头一紧,把抹布扔回水桶里,站稳了才道:“你说吧。”

    “您也知道我的情况,我还有个才两岁的女儿,她小时候就跟着我在武馆跑,我能照看到她也算心安,如今拜了老师念书去了,我每日回家太阳落山,我们父女才能做饭吃饭,很少有时间能陪她。”吴界说:“我想我能否缩短待在武馆的时间,半下午就走,这样既不耽误武馆授课也能多留出点时间陪闺女,当然工钱给我减半就行,您看如何?”

    他说完程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抚着心脏道:“当然可以,干半天也行,你突然说起这个吓得老朽以为你要走。你女儿确实还小,当初也是老朽厚着脸皮非拉你来武馆的,以你的能力确实没必要埋没在这里。”

    吴界闭眼一笑,摆摆手客气道:“程老说这个做什么,您一个人撑着这偌大的武馆也是不容易,我既有这能力吃这碗饭,能来也是天意。”

    事情谈妥后,没过多久,来武馆上课的孩子就到了,两人开始教习动作,指挥练习,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中午吴界要回家给白羽做饭,按照一般的时间,他饭菜做好白羽就回来了,今天饭菜都已端上桌却还不见她人。吴界心道,不会又去阿香家蹭饭了吧?

    他用棉布盖好杯盘碗碟,保温防蚊虫,就准备出门去找她,刚拴好门,一转身就看见白羽站在他身后,脸上还有一道墨痕,一脸不解地蹙眉问他:“你要出门吗?”

    吴界又把拴好的门打开,叹口气道:“我是要出门找你,今天怎么晚了一点?”

    “夫子训我写的字难看,多骂了几句。”白羽进了门,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王夫子也真是的,不看看念儿才多大,两岁的孩子能认字就不错了,他还想让她写一手多漂亮的字啊!吴界在心里骂道。

    嘴上却说:“王夫子毕竟是师长,他说你你就听听,别往心里去。你还小呢,字慢慢练就是了。”

    白羽敷衍地点点头,她本来就是一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人,也不用担心她会因为别人说两句就发愤图强、“头悬梁锥刺股”,然后一鸣惊人,好血洗前耻。她就不是那样的人。

    洗手后,父女俩坐下吃饭。

    吴界之前做饭手艺不好,他只会一锅炖,什么土豆、番薯、白菜、豆角炖河蟹、炖海虾、炖鱼、炖猪肉、炖鸡、炖排骨,也不能说这些没营养,但就是卖相不好看,味道也难吃。

    白羽已经算是不挑食、不重口欲的孩子了,吃他做的饭也是迫不得已勉强维持生计,根本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吴界心疼女儿,一门心思钻研厨艺,还真让他学出师了,如今两个人,简简单单四菜一汤,八宝红烧肉、蒜蓉虾、清炒笋片、凉拌木耳、海菜豆腐鱼丸汤,色鲜味美,堪称一绝。

    他们家没有饭桌上谈事情的规矩,贺六一边给白羽剥虾,一边照顾她吃饭给她夹菜,虾剥完了他才开始自己吃饭。

    等两人都吃差不多了,他才正色道:“念儿啊,爹先跟你道个歉。”

    白羽本来都准备下桌了,听闻此言动作一顿,心道:他道哪门子歉?我俩有矛盾吗?

    “爹不能因为你懂事独立就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先出门,你才两岁而已,是爹气昏了头,以后不会了,你原谅爹。”吴界诚恳反省自己。

    “这没关系。”白羽大度地说,她话音一转:“可是就算你在家也是我自己去夫子家上课啊,你先出门还是我先出门没什么分别吧?”

    吴界:……

    这个不提,他又说起武馆的事,“爹今天早上跟程老师傅谈过了,说好以后半下午就能提前走,你不用散学后还要等爹回家才能吃上饭,爹就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你说好不好?”

    白羽点头,也是好事,他不用那么忙了,找宣兰的事也能提上日程了。

    吴界欣喜,他就知道念儿还是希望他能多陪陪她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吃过午饭,略微小睡一会儿,两人带着各自的心思去上课授课。

    下午快散学时,白羽问小胜:“你娘在家吗?”

    “在呢。”小胜不明所以,问道:“你要去找我娘吗?”

    “嗯。”白羽点头,“等会我跟你一起回家。”

    她那个计策要实施少不了阿香姑姑的帮忙,提前去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才是明智选择。

    散学后,白羽跟小胜来到他家,小胜他爹和他奶奶不在家,阿香姑姑在灶房忙活,小胜在他娘面前冒了个头就被白羽赶出去了,白羽留在厨房开门见山道:“阿香姑姑,我想给我爹找个伴儿,你有合适人选吗?”

    阿香擦萝卜丝儿的手往前一滑,差点把手擦了,回神后把萝卜扔进盆里,难以置信问道:“你,你听谁说的?”

    “你们昨天晚上不就在说这个事吗?”白羽很直白,“我爹不愿意,多半是因为我,现在我愿意了他肯定就愿意了啊。”

    他们昨晚说这些话的时候把两孩子都支出去了,念儿肯定不是偷听墙角的人,那就是她家那个小孽障了,阿香暗自咬牙,发誓等会儿要把小胜的屁股打开花。

    白羽不管谁的屁股会开花,仍旧问道:“阿香姑姑,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阿香抿了一把滑下来的头发,半信半疑道:“你果真愿意啊?”

    “那当然了,我爹这么多年一个人也不容易,我如今还小能陪他好些年,但我到时候嫁人了,他孤苦伶仃一个人,那时候再找就不好找了,还不如现在就找一个能过得长长久久的,你说是不是?”

    “真是好孩子!”阿香看着白羽欣慰得很,这孩子打小她就喜欢,现在是越看越爱,她听白羽说‘自己到时候嫁人了’眼神闪烁不定,心道你到时候嫁给谁还不一定呢!她肯定要替自家小胜求一求吴大哥的,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跟吴大哥和大嫂一样是青梅竹马,能成的可能性肯定很大。

    扯远了的阿香自行拉回神思,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说:“倒是有几个托我给你爹说亲的,但是有的人我还没见过,这一时也说不清楚。”

    几个?

    那不行,捞到人的概率太低了。

    白羽思忖后,大胆提议:“海选吧,阿香姑姑你这几天就在附近几个镇子上也散播消息,我找人给我爹画一副画像,咱们就等着人上门,再从里面选合适的,怎么样?”

    “这,这么大阵仗的吗?”阿香有点怀疑自己。

    白羽:“阵仗越大越好,大了来的人多,才能优中择优。”

    也有些道理。阿香默默点头。

    “好,那我们就先各自忙起来,准备好了就开始。”白羽交代完准备回家,跟阿香告别:“那就这样定好了,我先回家了,阿香姑姑。”

    “留下吃饭吧,念儿,我马上就做好了。”阿香挽留。

    “不了,我爹最近下值早,估计都已经做好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白羽回家的时候,吴界果然已经做好了饭在等她,见她人影出现在院子里,追出来问:“怎么又回来晚了?”

    白羽一边舀水洗手,一边胡诌了一个理由:“夫子拖堂了,他嫌小胜几个常用字分不清,多说了几句。”

    吴界给她递擦手巾,低声抱怨道:“你们这个夫子怎么回事儿,他就收了两个学生,早上嫌你字写不好,下午嫌小胜认不清字,你们俩才几岁,他自己又是什么天才!整天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他了,我都饿了,吃饭吧。”白让夫子背了锅,眼看吴界越说越生气,白羽连忙哄着他先吃饭。

    接下来几天,阿香有空了就跟镇上几个大娘阿婆说道,她又把吴界要找续弦的事跟吴阿姐说了,吴阿姐人脉更广,这一下子十里八乡的人家都知道了。

    白羽则是求着她老师给她画一幅吴界年轻时候的画像,王夫子自诩文雅人士,又精研过“君子六艺”,于画技上更是炉火纯青,小学生有事相求的时候嘴甜得不行,王夫子半推半就就给画了。

    画像一传出去,有意向的人更多了。

    白羽一看时机合适,打算收网,她明天休沐不上课,就把相看时间定在了明天一早。

    白羽这几天十分乖觉,吴界人逢喜事,自认为他早回去半天是很有效的,父女感情更加好了,武馆的师生看他这么高兴,都以为是盛传“相看续弦”的事,也没人提起来触他霉头。

    是以,全镇包括附近几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他要取续弦了,就他不知道。

    当他知道的时候,镇东头已经排起了长龙,来“相看”的适龄女子、看热闹的大爷大娘、不知道干什么但哪儿人多往哪儿凑的无业人士已经塞满了整条街。

    吴界着急忙慌从武馆赶回来,左拥右挤才从人群里挤回他家门口,看到院子里摆了一条长桌,白羽坐在长桌后面,一边询问一边提笔记录,阿香和吴阿姐像两个大护法一样守卫在她左右,桌旁还有一杆旗帜,上面挂着一张年轻男子的画像,细看下,那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吴界站在门口,看着一群女子排队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往后面一看,几乎看不到队伍尾在哪里,竟然还很有秩序?

    他按了按暴突的太阳穴,深呼吸几口,防止自己气过头了,经脉倒转,气血上涌,爆体而亡,避开门口来往的人群,往院子里边走边低吼:“沈念!你在干什么?”

    白羽抬头看到脸色铁青的吴界,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她还有耐心为面前的女人介绍:“你看,这就是我爹,跟画像上比虽然老了一点,但还是很俊俏的,是不是?”

    吴界黑着脸,阿香和吴阿姐都察觉气氛不太对劲,战战兢兢地从长桌后站起来,唯独白羽天不怕地不怕,依旧镇定自若诶接着刚才的问题询问。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名字吗?”

    ……

    “有没有跟兰花相关的名字,乳名或者外号都行?”

    ……

    “噢,没有啊……那平常话多吗?”

    桌前的女人也感觉到氛围不太对,谨慎地回答问题时,不忘擦擦额角沁出的汗,又听面前这小姑娘问她“平常话多不多”,她连忙摆手:“不多不多,话不多,就喜欢低头干活。”

    哦,没一个符合的。

    白羽失望地在纸上做下标记,让她出去了。

    在下一个人进来之前,已经等了好一阵的吴界插队站在白羽面前,火山爆发前一般沉怒道:“沈念,你在做什么?给我个解释。”

    找不到人,白羽正烦着呢,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没有查问,保不齐宣兰就在里面埋没着,哪有心情应付吴界,皱眉看着他:“我这里还有事情,你先让开。”

    吴界看向身后,下一个人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的气没消,父女两人对视,都不肯退让,最终还是吴界让步,他退至一旁,打算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下一个人坐定后,白羽继续老生常谈地问那些问题。

    没有。

    再下一个。

    下一个……

    终于有一个三十岁的女子名叫“雪兰”,白羽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神亮晶晶地瞧着人家,问到话多不多时,那女子红着脸看了杵在一旁的吴界一眼,小声道:“话不多。”

    白羽不死心,又问:“那胆子小吗?”

    那女子诧异地收回眼神,思索一会儿,得出结论,这姑娘给她爹找老婆,肯定是希望找能照顾他们父女俩的,话不能太多,胆子要大,她立刻道:“胆子挺大的,我们家有一次进来一条蛇,家里人都怕,就我不怕,我一手就捏住它的七寸,最后拿出去扔远了。”

    白羽:……

    够了够了,实在是够了!

    宣兰是个被一条小虫子吓到都要钻到叶启怀里“嘤嘤”哭的胆小的姑娘,徒手抓蛇,这能是吗?

    白羽低头记下,面有菜色地让她出去了。

    陆续有人进来,白羽不厌其烦地问那几个问题,记录、询问、记录、询问,循环往复。听的多了吴界心里的怒火逐渐平息下来,他开始思考猜测白羽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越听越觉得是,总结下来,她在找一个名字跟兰花有关,年龄不确定,性格比较胆小,但又比较热情率真,同时话很多的女子。

    这个人是谁?

    她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吴界在自己所认识的人中一一检索,最后发现沈言晴最符合白羽要找的人的形貌,她除了名字里不带兰,不胆小,其他都很符合。

    沈念,她怎么会知道沈言晴的性格的?

    她出生的时候沈言晴就死了,她甚至没见过沈言晴就被他抱走了,难道这世上真有所谓母子连心?还是沈言晴给她托梦了?

    吴界阴晴不定地站在一边听白羽车轱辘那些问话,从早到晚,终于把所有人都过了一遍,白羽写了长长一卷记录人名信息的卷轴,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阿香和吴阿姐家里都有事,没办法一天都陪她耗在这里,到了做饭时间就回去了,吴界后半天就没去武馆,中午给白羽做了顿饭,下午看她继续折腾。

    这会人都散了,他也该去做晚饭了。

    晚饭后,父女俩坐在桌前准备谈话,白羽一边听吴界训话,一边翻看手中卷轴核对。

    吴界按住她的卷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沉闷的声音问道:“你在找人?你找她做什么?”

    白羽问话时目的性很强,她不觉得吴界猜不出来,听他这么问也没有诧异,很痛快地承认了,“对,我在找你的妻子。”

    “不,”吴界摇头,“你在找一个很具体的人,你找她做什么?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人的?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她?”

    “你认识这样一个人?”

    “我不认识。”

    今天已经是最大规模的摸排遴选了,宣兰不在这些人里面,要么是年龄不对,要么是地域不对,人还是太少了,如果可以召集全国所有年龄段的女子,是不是更有可能找到宣兰?

    谁有这么大权力?

    有这么大权力的人,在皇室或者官场中,掌管人口户籍的官署机构。

    吴界锲而不舍地追问:“念儿,你找这个人究竟做什么?”

    “都说了我是为你找的,找来给你做续弦。”白羽不耐烦道。

    吴界也很崩溃,“你为什么非得强迫我找一个,我说了我不需要,我一个人能把你好好养大,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会照顾不好你,究竟为什么非要这样?”

    “可是我也没有理由要求你为我早亡的母亲守节。”何况你还不是我亲爹。这句话白羽没说出口。

    吴界扶住白羽双肩,看着她那张十分稚嫩的脸颊,坚定不移道:“你可以!念儿,你可以要求我,你有权利要求我不为你找第二个母亲,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父亲,我们两个才是彼此相依为命的人,你是这个家里最重要的成员,你可以拒绝任何人加入我们的家,不为你早逝的母亲,只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你就可以!”

    白羽愣愣地看着吴界过于坚毅的五官神态,他们很少谈到她的母亲,白羽甚至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也不知道她外祖家还有什么人?

    所有自己不是吴界的亲生女儿,她亲生父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母亲才把她托付给吴界照顾,这一切都是白羽自己的猜想,吴界从来没有出口证实过。

    她突然回想起,从她睁眼后第一眼看到他,再到那个破落低矮的屋子里每天能喝到温热新鲜的羊奶,再然后是临安城外镇子上安宁祥和的家,他拿出很高昂的报酬为她找乳母,他学着给她缝衣服、梳头发,因为饭做的难吃,就开始下功夫学厨艺,因为她喜欢追着王夫子问东问西,他就拿出所有积蓄去找王夫子说情,让他收下她这个学生……

    如此一桩桩一件件,吴界这个父亲真的对她很好很好。

    有没有血缘关系,似乎没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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