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元青端着吃食到连今房内陪连今吃过,连今已经基本无碍,能正常到屋外走动了。
江泠将白澧安排到客房安置,随后在主屋厅内燃起百香准备对元诚施展移花术。
江泠母亲是曾经名动一时的丹衣圣手东方彤,这移花术为其师门独门绝学,退可收敛自身气海神魂隐藏内息,纵是修为比自身高三阶之人也难探得气息所在,进可夺取他人气海神魂功敌制胜。江泠此次欲通过此术与元诚互换气海,以期她的气海进入元诚体内后能催动灵力帮助他重新运转灵力系统,然后将两人气海置换归位。
白澧挪到客房后不久就醒了过来,元青照顾他吃了些东西后,连今也到白澧屋内,一起谈论起四方境之后的事。
“没想到那日之后还发生这么多事,祁兄考虑的不无道理,就怕那秘境不是偶然。”
“那罗盘近距离接触对白澧师兄的伤害竟这么大。”
“我想危险的是那罗盘正中的红色石头,最后那男子进秘境也是为了取回红石。”
“元青,按你的描述,那男子是不是应该是一种藤妖?”
“确实,藤应该不是他的武器,像是他的本命。”
“我们在西边历练,需得格外留意是否有类似这罗盘上石头之物还有那藤妖。”
“白师兄,你现在恢复得如何了?”
“江姑娘医术了得,我醒来时气海丹田已运转无碍。”
“白澧师兄,你好好休息。我们去看看江诚那边如何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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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主屋内。
江泠已成功置换气海,在元诚体内运转周身经络,但几次欲吸纳灵力元诚的灵力系统还是没有动静,元诚在四方境中多次直击罗盘,且还尽力护着田小然,气海已全然了无生气,江泠勉力支撑再次凝神聚气。
元青与连今从白澧房内出来后,看到主屋厅的竹门仍关闭着,想是江泠还在施展术法医治元诚。连今看到小然在厨房内忙东忙西便过去瞧瞧,元青不放心仍往主屋走去在屋外候着。
日暮西沉。
施展移花术本就极耗费精力和体力,况且还需长时间保持置换状态,此时江泠里衣已被汗水浸湿,几欲虚脱,再次尝试后终于成功在元诚体内吸纳灵力,她松了口气,再次运转心法,将各自气海归位。元诚自身气海开始运转后,眼皮微微张开,随即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香汗涔涔地正对着自己,屋内香烟袅袅,昏昏沉沉中仿若是去阴曹地府前的最后一场梦,他倾身向前,江泠有所察觉便睁开眼,浅笑着“元诚”,元诚嘟哝道:“梦吗?”又晕死过去。
江泠一打开主厅房门便看到站在屋外的元青。
“泠儿姐姐,怎么样?”
“气海恢复,已无碍,你进去照顾他吧。”
次日,元诚终于醒来,他本就有龙族血脉,天生灵力超凡,江泠助他气海运转后,恢复地极快。元诚醒时,江泠正站在桌边收拾银针并未留意,他此时不像昨日般意识模糊,桌边婀娜背影与故人的影子重叠起来,那个儿时他与元青总是跟在身后玩耍的背影。江泠本就比他年长几岁,谷中惊变时她已是十三岁的少女模样,因此她此时虽身量变长,但容貌气质让元诚看了几眼便脱口而出:“江泠。”
江泠转过身对着他诧异又惊喜眼眸,浅笑道:“以前总叫“泠儿姐姐”的。”
“你如何。。。?我如何在此?”
“前事以后慢慢细说,我先给你准备些吃食。”
夜里,元诚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欲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推开房门,月光铺撒在无垠的沙漠上散发出莹莹白光,而蓝月泉在夜晚的月色下果然如她的名字般透着悠悠蓝色。清风徐来,水波不惊,泉边廊下一抹浅黄色的身影正是江泠。
“果然是汤痕娘娘的孩子,恢复地比我想的还快。”
“在想什么?”
“在想你和元青竟然也还存活在世,当初必是汤痕娘娘付出极大的代价才保全了你们。当年谷内惊变,汤痕娘娘用神识拖住魔头,我爹娘用双鱼珮护住我后将我沉入小石潭底,最终从石潭底部游了出去才有了一线生机。”
“彤姨和江叔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欣慰。”
“这些元青她都不记得了?”
“当年母亲眼看支撑不住要被魔头擒住,元青突然身体异常,那样子就像是要被灵力冲散裂开般,魔头看到竟然转身要去掳她,母亲最后将元青体内那异常的力量封印住,娘无法只能自爆元神重创魔头,神魂散去身殒了,这才得以保全我们。元青自那日后有一段时日如痴呆小儿般,幸得临渊道长将她带到紫微宫中,悉心照料后才渐渐恢复灵智。”
“竟是如此,怪不得她气海有异。”
“临渊道长曾说,他也探不出元青真身到底是什么?娘当初也未曾提过妹妹到底如何而来。但是谷中突变时,魔头似乎是想夺走元青身体异常爆发出来的力量。”
“所以,你担心元青去找魔头报仇,才没将汤痕娘娘身殒的事告诉她。”
“她看似什么都淡然处之,实则事事比谁都记挂得深,敌人的力量深不可测,我担心她会贸然行事反而落入敌人之手。当年在谷中作恶之人,我一直在四处探查到底是谁。”
“你既然知道她执念太深,为何不明明白白告诉她,让她知道危险所在,才懂得如何避开。何况如今她已自行在外历练,有了自己的朋友同伴,既然敌人强大,相扶相帮才有可能对抗敌人,此次若非元青她们,你怕不能如此轻易脱困。”
元诚沉吟片刻叹道:“也许你是对的,那四方境域里的机关,一招不慎导致自已身陷险境,幸得青儿他们涉险解救。此次边廊之行,我隐约感觉当年谷中大难,现在皇城里的一些事,还有那四方境域似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的力量还太弱小,连对手是谁都未窥得一二。”
“当初,爹娘对我最后的嘱托是不要报仇,他们对我唯一所盼便是得一心安之处,安稳度过此生,多年来,我四处行医游历,常常在午夜梦回时惊醒,想忘也忘不了。刚才听你所言,当年谷中的魔头不是一时性起,看来背后势力所图不小,爹娘虽不想我去报仇,但我还是想遵从本心与你一起找出幕后之人。”
“江泠,你可知此事万分凶险。”
“我明白,我已下定决心。元诚,你知道吗,过去十年里,无论是回忆里的还是梦里的,只要脑海里一出现幼时山谷的画面,最终总是联想到那日惨痛的时刻,恐惧、仇恨、悲愤将它变成心口一处治不好的恶瘤,不敢去触碰,想要忘记却又常常刺痛身心。所以十年来,我不敢再回到谷中。”
江泠看着挂在幽幽夜空中朗朗的明月,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元诚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轻轻将手搭在她肩上。
“但是现在不同了,你和元青也还活着,刚刚我在回忆三人在谷中折花捉虫的日子,只有单纯的幸福和快乐。因为有你们一起,我才有勇气去面对,我不能一味逃避,我要和你们一起找到真凶,只有把恶瘤彻底剜去,才能治好。”
“既然已做好决定,我也不再相劝。”
“元诚,元青你打算如何告诉她?”
“容我再想想。”
“无论如何,我决意治好元青的失忆之症。”
次日,众人元气皆已恢复。便一同商议接下来的打算。
“看来这秘境背后果真不是那么简单,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该书信给师父禀告此事。”
“禀告掌门师叔,难道说此事背后会牵连到整个修仙门界?”连今讶异。
“不仅如此,我、元青还有江泠儿时生活的山谷,十年前突遭大难,可能也和此事有关。”
元青听到此处身体紧绷起来。
“当年魔头袭谷所用一法器蛊鼎似乎和那四方境域中罗盘功力相似,他们用那鼎肆意掠夺蚕食谷中生灵的气海神魂。但是,他们没想到谷中却隐居着一位灵力强大的应龙后裔。”
元诚定定地看着元青道:“也就是我们的娘亲汤痕娘娘,她神识出窍压制住魔头,其他生灵得以一线出逃的生机,奈何终是敌不过蛊鼎源源不断的吞噬力,娘亲本欲自爆元神与那魔头玉石俱焚,怎料魔头手下为他挡住一击,魔头重伤后见临渊道长赶到,便逃了。最终我们的娘亲生魂散去,身殒于此役。”
听到此处元青早已泪流满面。
“元青,你虽记忆有损,但是应该也有所察觉,娘亲其实早已不在。”
江泠缓缓拥住元青。
“元诚,依你所说,杀害你们母亲的仇人与那四方境域中的红石有关?”
“正是,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查探那伙入谷妖魔究竟是谁?可是魔头十年前被我母亲重伤后就销声匿迹,不见踪影,直到几天前,我听闻边廊有一秘境似乎能将寻宝者气海神魂吞噬,便想前往求证是否有所关联。果然那罗盘的压制力和当年蛊鼎的感觉一样。”
“最后,藤妖说我有霸道的原灵力?”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娘亲身殒的原因,娘是应龙后裔拥有极强的上古原灵之力,当年他们虽忌惮娘,但又不断渴望用蛊鼎吞噬她的灵力,娘被逼入绝境时你爆发了惊人的能量,那魔头看到之后便又想要掠走你。”
“你是担心元青被他们控制?”白澧看向元青。
“对。依你的性子,担心你冲动行事。”
“难道我要永远躲在紫微宫中吗?难道最后他们就不会像当年灭谷一样将紫微宫也倾覆?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所要做的不是躲起来,而是不断变强,然后站出来找到他们,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最后一句话元青盯着元诚一字字地道。
元诚没想到这个满脸泪痕还略显稚嫩的妹妹,会说出如此铿锵的话语,一时竟语塞,感叹自己从来都小看了她。
“元青,元诚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敌人势力深不可测,我们又还太过弱小,接下来在西边历练怕是要更谨慎些。既然有所图则必有行动,在我们还没有力量对抗之前再碰到敌人怕你会有危险。”
“白师兄,我明白。哥哥,我只想你们也明白。永远把我困在被保护的躯壳里,终有一天会壳会被掀开,那时我将如何面对?无能地任人宰割吗?既然他们想要我的力量,那我的力量必然也是他们所忌惮的!”
“青儿,你也长大了。但是你现在还是切忌鲁莽行事,我担心你身体里的原灵之力一旦爆发便难以控制,更容易被魔头发现受制。”
“哥哥,你放心。我想先恢复记忆,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我会帮你的。”江泠紧紧握住元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