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意料之中的回复，彭戍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对时司司说：“你不用这么快地回答我。”
“彭先生，无论您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会是这个回复。你太高看我了，我和陈止只是同学关系罢了，我的话不会左右到他的决定。何况大家都是正常的成年人，他的任何选择一定有他的理由在。”说到这里，时司司觉得本次谈话可以结束了：“如果您找我来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咖啡剩得还有半杯，时司司不打算喝完了。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准备找借口走人。
彭戍蓦地开口：“你知道陈止有多热爱音乐吗？”
时司司动作一顿。
他轻呵了一声，说：“你也许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可是司司，如果陈止的才华和坚持不被大众所看到，那他的热爱还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
彭戍的那番话像手里的设计稿一样杂乱无序地萦绕在她心里，时司司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她想起上学时陈止说过想当歌手，站在舞台上唱歌是他的梦想。
他努力了，也成功了。
他当时那么光鲜亮丽，自信又张扬，所以当陈止的退圈新闻被爆出来后，时司司还以为是媒体撰写的假新闻。
直到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不见。
时司司一度想问彭戍，当年陈止放弃唱歌的原因是什么，这个问题如同一根鱼刺一直鲠在她的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但她问不出口。
自从和陈止重逢后，时司司下意识在心里把自己和他之间画上了一条“安全线”，她缩在线的这边，确保自己不会过界。
她想，陈止应该也是怀着同样的想法吧，否则那天早上，他怎么会落荒而逃地离开。
“学姐。”
“嗯？”时司司回神，付一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办公桌前。
时司司勉强一笑，说道：“怎么了？”
付一珩说：“刚才面料商和我联系，你前几天问的那批料子已经到货了。”
时司司点头：“我知道了。”
付一珩没有动，时司司疑惑地看向他：“还有别的事吗？”
“他……”
付一珩懊恼地止住了话头，他差一点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时司司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付一珩掩起眸中的情绪，说：“下午回来后你的脸色看起来一直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有吗？”被下属发现自己在工作时间不在状态，时司司脸上一热，有些羞愧地说：“谢谢，我没事的。去工作吧。”
“那就好。”付一珩深深看了她一眼。
几天后的早上，谢嘉刚进门就夸张地尖叫起来：“司司姐，你看今天的热搜榜了吗？彭戍的话题霸榜了！”
时司司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谢嘉激动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时司司面前：“我给你下载的App上有一个热搜榜，会把大家讨论的话题按照热度排名，彭戍在电影节的红毯造型排到了第一名诶！我在地铁上刷了半天评论，很多人都在夸他的礼服好看的。”
“是吗。”时司司点开照片，不得不承认彭戍确实挺帅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贵气与她设计的礼服完美契合。
她简短点评：“确实还不错。”
“司司姐，你这个评价有点低了，什么叫还不错，应该是非常不错，特别不错。”
谢嘉也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在夸礼服。
时司司笑道：“好好好，非常不错，特别不错，行了吗？”
谢嘉满意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舆论在几个小时后突然转变了风向。
在“彭戍 妆造”、“彭戍 电影节”等几个相关话题里，突然空降出一条热搜——“彭戍私下会见美女”。
谢嘉好奇地点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营销号发布的照片虽然模糊，可仔细辨认，还是能认出里面的人正是彭戍和时司司。
配文用词也极其暧昧，什么【举止亲昵】、【相谈甚欢】，乍一看到挺像那么回事，若不是她知道其中原委，这图片和文案一组合出现，她也会相信个几分。
谢嘉慌得声音变了形，“司司姐你看这条热搜了吗？”
“怎么了？”时司司说。
“你和彭戍，营销号在传你和彭戍的八卦！”
时司司觉得匪夷所思：“我和彭戍的八卦？”
谢嘉说：“对，司司姐你快看一下吧。”
没等时司司打开App，贾逸行的电话就过来了。
“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低声道。
时司司敲门进去时，贾逸行正在屋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到她，迫不及待地问道：“热搜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彭戍传上绯闻了？”
居然连贾逸行都知道了，看来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不好意思贾总。”时司司说：“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贾逸行目瞪口呆，当事人之一居然连今天发生了这件事都不清楚。
时司司快速看完了营销号发的新闻，认出这是她和彭戍在咖啡厅里被拍到的照片，便把事情大致和贾逸行讲了一下。
“我们只私下见过这一面，除此之外，我和他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时司司说。
“我知道了。”贾逸行沉思道：“彭戍和他的经济人团队都在国外，因为时差问题，我现在联系不上他。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到时候我们和彭戍那边一起发个联合声明，你怎么看？”
时司司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她没有处理经验。
“都听公司的。”
贾逸行点头，接着，他若有所思道：“明星这个行业非常特殊，他们自出道开始就失去了私生活，一言一行不知道被藏在哪里的眼睛监视着。除了狗仔，他们背后的粉丝群体也非常庞大，这几天你不要在网上看相关新闻了。”
时司司一开始还不明白贾逸行这话的意思，直到她的社交平台被冲了。
透明的网络时代，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扒出了时司司的身份信息，大家在社交平台上随便一搜，搜到了她前不久注册的社交账号，点进主页一看，虽然没有发布什么内容，可时司司唯二的关注里面，其中一个就是彭戍。
营销号沸腾了，这无疑给他们爆料的八卦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时司司上了今天的第二个热搜。
同时，有很多人找到她的社交平台发私信留言，有看热闹的，有问她恋情真假的，还有直接骂她的。
付一珩本要询问时司司工作上的事情，见她盯着手机皱眉，他眼睛一瞟，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
骂得不堪入目。
“不要看了。”付一珩一把从时司司手里夺过手机，退出程序，按了删除键。
“一珩……”
“彭戍那边还联系不上吗？”付一珩烦躁地说：“不是都说明星有紧急公关吗？他的公司干什么吃的。”
谢嘉过来安慰道：“先别着急，贾总不是说了他会和彭戍的经纪公司协商解决办法。”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付一珩一着急，话说得重了些：“如果不是你给她下载这个东西，学姐现在也不会被网上的喷子追着骂。”
“我……”谢嘉一愣，泪水迅速盈满眼眶，她哽咽着出声道：“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又不是故意的。”
谢嘉越说，泪水越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心里确实对时司司抱有愧疚感，事情虽然不是因她而起，可因为她的无心之举，又被恶意扩大化了。
“对不起司司姐。”谢嘉说完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付一珩！”时司司起身，严肃地看着付一珩说：“小嘉没做错什么，你不能这么说她。”
“……”
付一珩说完就后悔了，他在无形之中把怒气迁到了谢嘉的身上。
时司司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是在关心我，可我们是一个团队，最不应该的就是互相之间起内讧。我现在去找小嘉回来，你自己在这里冷静一下，想一下一会儿要怎么向她好好道歉。”
陈止看到这个八卦的时候额头青筋一跳，一个电话给彭戍打了过去。
彭戍没接。
陈止又打给了他的助理。
这回电话通了，“喂，哥，怎么了？”他的助理声音闷闷沉沉的，不知道陈止为什么半夜打电话过来。
可陈止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径直说道：“让彭戍五分钟内给我回个电话。”
“啊？”助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哥，我们这里是凌晨三点啊……”
陈止压着怒火，说道：“彭戍的绯闻已经传上天了，他还有心思睡觉。”
“绯闻？”助理困惑地打开娱乐热搜榜，看清内容后，他瞬间睡意全无，急忙撩起被子往门外冲：“哥，我现在去叫戍哥他们，先不给你说了。”
说是五分钟，可陈止却等不及这么长时间，他几乎是挂断电话的同时又给彭戍第二次打了过去。
彭戍接了。
“喂？”他大抵是刚被吵醒，声音里满是不耐烦：“陈止你有病吧，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我有病？”陈止气极反笑：“彭戍，我要你现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