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路司遥睡了一晚上,也没有等到惠安皇后入梦,倒是迷迷糊糊的,又梦见了楼廓。

    等她醒来时,具体梦了什么已经记不清,唯有最后一个画面烙在心头。

    她穿着火红嫁衣,发了疯地逃跑,却在自己以为逃离追杀之时,转头遇上了马背上的楼廓。

    男人眼神森冷,看她犹如看一个死物。

    好巧不巧,他也一席红衣,

    噩梦惊醒,吓得她冷汗直冒,坐在床头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听到动静的金喜和银顺连忙推门进来服侍,一看路司遥熟悉的神色,二人便猜到殿下这是又梦魇了。

    二人心照不宣,路司遥却突然问了一句:“楼廓呢?”

    忙活的二人动作一顿,还是金喜先开口:“楼将军一早就下山了。”

    路司遥低眉疑惑:“我还以为他昨晚就会走呢。”

    “那是因为,时展将楼将军的马匹弄丢了。”银顺在一边小心翼翼道。

    路司遥一听,笑了:“难怪。”

    覆盖的床幔已经被完全掀开,外面清亮的雪色照了进来。

    路司遥有些茫然。

    她倒是忘记了,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昨晚来寺庙途中看到的场景。此刻的京城内,是不是又有了冻死的尸骨了。

    楼廓是先回的楼府,打算换完衣裳用一口早膳再入朝。他人前脚刚一踏入楼府,一个盯着他离去背影的丫鬟就悄然离去。

    昨日他离去以后,虞婉卿一夜没睡好,叫丫鬟留意了楼廓回来的时间。

    丫鬟在知道楼廓脚步踏入楼府的那一瞬间,就回身禀报,所以虞婉卿在楼廓收拾完,用早膳的时候,她就已经收拾妥帖。

    高鬓红腮,美丽大方,叫人见了,不由感叹一句,好一位妙龄女子。

    她早一步侯在了厅堂,看见楼廓的身影以后,故意巧合上前打招呼。

    “见过表哥。”声音婉转,体态婀娜,甚至连一娉一笑都是对着镜子练习过上千遍的,可是男人却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绕过她进里屋落座了。

    甚至,都没有问她为何出现在此,更没有邀请她一同落座用早膳。

    虞婉卿站在原地愣住了好久,总感觉自己这个表哥,和普通男子不一样,缺了根筋。

    也确实和普通男子不一样,若是一样,自己早就不搭理了,这世间想娶她的男子多了去了,若他楼廓家世普通,她才不会多看一眼呢。

    丫鬟们鱼贯而入,给楼廓端来了热粥和配菜。

    虞婉卿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主动一些,于是转过身,朝着楼廓走去,正巧,楼廓的目光也向她扫来。

    倒是虞婉卿先一步开口:“表哥昨晚是去哪了,叫婉卿好生担心啊。”

    楼廓先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看见她故作扭捏的神态,没用多少多余的眼神,收回目光,道:“昨日巧遇好友,夜里贪饮了几杯,便在外面留宿了,有劳表妹记挂了。今日时辰尚早,我用完还要进宫上朝,便不留表妹了。天冷,表妹回去休息吧。”

    他不假辞色的模样,属实叫虞婉卿难堪。她泛着楚楚可怜的目光,希望楼廓能再回头看她一眼,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了他空荡荡的脖子处,有一条明显又新鲜的抓痕。

    如果没有记错,昨日还是没有的,此刻忽然出现,那肯定是昨晚留下的。那样细长的痕迹,又是那样的位置,她身为过来人,又怎会不知。原本还一腔热忱的心,此刻坠入冰窟。

    他对自己如此冷漠,该不会在外面养了女人了吧。

    此刻的虞婉卿,已经完全被愤怒吞噬,她不假思索,行礼离开。楼廓见人离开了,便自顾自地低头吃饭。

    睡饱了一晚,路司遥感觉自己依旧精神满满,昨晚的烦心事,似乎烟消云散了,有时候真感觉,酒虽然口感不好,但确实是个好东西。

    天寒地冻,昨晚看见的一切在她脑海里回荡,或许,她想做的事情,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回宫的路上,她特别留意了路边的情况,发现路上行人虽少,但是没有看见挨冻的人,更未看见被冻死的尸骨,想来无家可归的人是知道外面冷,所以找地方躲起来了,这样冷的天,若没有食物支持,不知道能撑多久。

    当然,除了自己想行善施粥以外,还有一件事她需要去做,时展不小心将楼廓的良驹给弄丢了,据说还是跟他上过战场的汗血宝马,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害他丢了坐骑,怎么说都得赔给人家。

    京城汗血宝马不缺,但是就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到时候召集京城养马的师傅,亲自挑选几匹,让他自己当面选。

    如此打定主意以后,她才安心回宫。

    楼廓进宫上朝后,到了辰时初,楼老太太一起身,虞婉卿就迫不及待去面见了,并将自己的猜想,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老太太听。

    虞婉卿哭得梨花带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可楼廓和她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楼老夫人心里虽然觉得虞婉卿小题大做,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的,抚着虞婉卿的后背好生安慰:“婉卿啊,祖母知道你难过,但现在哭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等那小子回来以后,祖母亲自出面,我倒是要问个清楚,哪个狐媚子胆敢勾.引我孙儿。”

    得到楼老夫人的再三保证以后,虞婉卿才泪眼朦胧地离去。

    等虞婉卿一走,楼老夫人再也掩盖不住自己的笑意,忍不住开心地跺起了拐杖:“这小子,终于是开窍了。”

    伺候在一边的良妈妈也忍不住打趣:“少爷能开窍,想必老夫人您,也快抱上曾孙子了。”

    没有哪个老人,不喜欢子孙满堂了,更何况还是子嗣凋敝的楼家,可是一回想起刚刚虞婉卿一副泣涕涟涟的模样,楼老夫人又泛起了难。

    这个女人是她亲自为孙儿挑选的,她自然不希望她如此善妒,现在那女子还没现身呢,她便哭得死去活来的,若是以后楼廓想纳妾,她还不得将楼府的天给掀了。

    “去将二夫人叫来。”

    老太太突然吩咐,身边的良妈妈领命退下。

    不一会,二夫人徐雅清便来了。老太太和她说了事情的经过,徐夫人却只是笑道:“儿女婚事,应当看他们自己的心意,廓儿既然说了中意虞小姐,这事就应该交给他们自己处理,虞小姐即将事情闹到母亲你这里,可见是个没主心骨的人,也可以看出,廓儿对她并不那么上心。儿大不由娘,这事,母亲应该交由廓儿自己做主。”

    这番话,倒是点醒了楼老夫人,自己一直想着楼廓快点为楼家开枝散叶,但是却没有考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虞婉卿,虞婉卿在她眼中虽好,可在楼廓眼中却不一定合意,或许他当初答应和虞婉卿处处,也是看到她这个老太太的面上。

    其实,她也是看虞婉卿自小在她身边长大,所以动了这方面的心思,这丫头虽然才情斐然,但心胸却不那么豁达,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可其他世家女……

    她一把老骨头了,许久没出去赴宴了,心里又早早的定下了虞婉卿,对其他女子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倒是进退两难了。

    虞婉卿如此心性,做主母确实不合适。罢了,若是廓儿不喜,以后留着做个妾室也可。

    楼廓浑然不知,自己脖子上的那道抓痕,已经让人浮想联翩了,甚至上朝时的同僚,也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最后还是一位武将,因五大三粗,和楼廓开起了玩笑。

    “我说楼大将军啊,这刚一回京就寻逍遥窟啦,当真年轻力壮啊。”说完,拍着楼廓的肩膀离开了。

    看他意味深长的往自己脖子扫,楼廓便明白今早同僚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了。

    他摸了一下脖子,感觉到了一点可有可无的疼痛,随后无奈笑了一下,出城门回府了。

    这边人刚一回府,安柳便来禀报,说须云已经自己找回来了。

    须云便是昨晚在时展手下丢失的马。

    老马识途,所以须云走丢以后,楼廓是一点也不担心,和个没事人一样。

    可惜路司遥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因为给楼廓找汗血宝马闹得满城皆知。

    去马厩看了一下须云,楼廓便吩咐安柳:“好生照看须云,以后入宫这等小事,便不用他了,换其他的马匹吧。”

    安柳自然不会怀疑楼廓的吩咐,下去安排了。

    刚到自己屋子没一会,楼老夫人就派人来请。

    虽不知道何事,但楼廓还是简单收拾一下去了。

    刚下朝,褪去一身朝服,穿得一身鸦青色窄袖长袍,修长如竹的身姿清贵逼人,就这样踏着雪色漫步而来。

    看着这样的孙儿,楼老夫人觉得,就算是天仙也能配得上他。

    楼廓一进门,发现楼老夫人和二夫人都在,静坐着直勾勾地看着他。

    遂弯腰行礼:“不知祖母叫孙儿来,是有何要紧之事。”

    二夫人和楼老夫人相视一笑,然后楼老夫人开口:“先坐。”

    楼廓应声坐在了楼老夫人下首的圈椅上,下人们见状,给他上茶。

    下人们退下以后,楼老夫人才有意盯着他的脖子处开口:“廓儿,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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