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

    沈棣复又蹲下来查看丝萝的脚伤,直到确认没有哪个地方还在渗脓水了,才换了干净的布条,一层层给她包扎。

    丝萝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动作,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更是愧疚难当,道:“阿兄,对不起,因为我才弄成这样。”

    沈棣替她把鞋袜穿好,语重心长道:“你呢,回去以后是要好好锻炼了,不求你武艺超凡,强身健体和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要有的吧,再过几年我肯定是要出去行军打仗的,你这样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丝萝扬起脸抿着嘴笑:“那有什么关系,我肯定时时都要跟你在一起的,你去行军打仗,我就在后方给你铸器,排兵布阵我也学过啊,给你当个军师也不赖吧。”

    沈棣捏了捏她粉嫩的腮帮子,无奈道:“还军师,狗头军师吧,你以为带兵打仗就书本上那点东西?想要做军师,你还差得远了。”

    丝萝不气馁,道:“那我就安安心心造兵器吧,这个我擅长。”

    沈棣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呀,就老老实实待在京都等我回来,不许乱跑。”

    “啊,那我跟着你去戎机,学这一身本事干什么?我不要跟你分开。”丝萝抗议。

    “好好好,到时候再说吧,还有好几年呢。”沈棣背对着她弯下身:“上来吧,我背着你走。”

    丝萝心疼他连日辛劳,不动:“再等会儿我就能自己走了,你这几日都很累,身上肯定也有伤,我都顾不上照顾你,现在还要加重你的负担。”

    沈棣把手递给她,坚持道:“别拗了,你再乱动伤口又裂开了,更耽误后面几日的行程,我不累,背着你我们走慢点,总归是在慢慢往前挪的。”

    丝萝没再矫情,抓住沈棣的手伏到他背上。

    宽大的后背温暖又踏实,丝萝忍不住将脸颊贴上去,细细感受那份呵护。

    良久,就在沈棣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背后搂着自己的脖颈的人瓮声瓮气道:“阿兄,我想阿父了,小时候,他也是这么背着我的。”

    沈棣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叹口气,反手抚了抚丝萝的头发,柔声道:“别怕,以后都有我呢,阿兄会一辈子都陪着你,绝不离开。”

    ……

    “兮姐姐,你走慢点,等等我。”祁修源屁颠颠跟在季韵兮身后,仿佛已经忘记了刚刚不愉快的对话,又恢复到他积极阳光的一面。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死,你跟师兄……”

    季韵兮骤然停住,转身瞪他:“那我俩谁死?”

    “额,当然是他死啦!”

    祁修源先往后退了两步,尔后快速向前跑去:“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季韵兮勃然大怒,紧追其后:“我看是你要死了。”

    两人你追我赶,累得气喘吁吁,竟也没偏了方向,实在跑不动了,停在一处树荫下休息。

    季韵兮喝过一口水,感觉自己终于喘上来口气,伸手又捶了一下祁修源:“你个臭小子,累都累死了,还带我跑这么远,幸亏没跑偏,不然你又得挨一顿打。”

    祁修源拧紧水囊的封口,笑得顽皮:“我可是探路的,方向怎么可能带偏了,兮姐姐你竟然质疑我的能力。”

    季韵兮不屑地看他:“你什么能力?耍嘴皮子的能力吧。”

    祁修源不服气了,拿出羊皮卷,指着舆图对季韵兮道:“你看,四点位在这里,我带着你跑的崎岖小道,一口气翻了一座山过来,省了不少劲儿呢,这样接下来的功夫,你也可以安心休息休息啦。”

    季韵兮仔细看,果真是,不知不觉中她竟走过了半日的行程,刚才追着祁修源打,猛冲过好几个山丘土坡,竟然是在一路爬山。

    不过这种短暂激烈的消耗,却也的确磨人,她此刻就感觉自己浑身劲儿都用完了,陷入了过度消耗之后的虚无中。

    “没发现吧。”祁修源得意地将羊皮卷卷巴卷巴收起来。

    “这会儿连骂人的劲儿都没了吧,是不是感觉狠狠发泄一通后,连心情也好了不少,没那么不开心了。”

    季韵兮怔怔看着祁修源。

    原来他是故意刺激自己转换心情的,要不是这一番折腾,她肯定还陷在沈棣对自己的那些批判里自怨自艾呢。

    人前强撑口气是一回事,人后却不代表她不会反思己过,多亏了修源,她没有一直处在那种消极情绪里。

    谁说她没有人关心的?这里不就有一个!

    仔细回想一番,她实是没必要同沈丝萝置气,沈棣那一番话也不无道理,只不过她先入为主,带了对沈丝萝的偏见,处理问题有些急躁了。

    想通了一些道理,季韵兮的心情放松下来,好奇问祁修源道:“你这些旁门左道,都是从哪儿学的?一套一套的。”

    祁修源摆弄包袱的手一顿,随即惊讶看向季韵兮道:“当然是学官教的,兮姐姐你没学过吗?”

    季韵兮纳闷:“我怎么不记得哪个课是教这种东西的?”

    祁修源道:“兮姐姐,我们俩课又不一样,就算是同一个学官教出来的学生,那本事也高低不一的呀,我厉害自然是因为我领悟能力高,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季韵兮撇撇嘴,已经懒得再费力气揍他了,左腿翘放到右腿上,她解下鞋上的系绳。

    祁修源定睛一看,白色的内袜早已被血水染透,情况竟也不比沈丝萝好到哪里去。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皱眉道:“兮姐姐,逞强的人分明是你啊,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季韵兮平日虽勤于丝萝,却也不过就练了三年,只能说是底子比她好些,却又能强到哪里去,不过是强撑,不喜欢人前示弱罢了。

    “去去去,一边儿待着去,女子的脚哪能是你随便看的,别站旁边碍我的眼。”季韵兮推了推祁修源,直把他往旁边赶。

    修源听她这么说,也不敢乱瞟了,立马背过身去。

    “可是刚刚师妹的脚我们都看了呀?师妹不也是女郎?”

    季韵兮语气臭臭地:“我警告你,这会儿别在我面前提她啊,她那脚都肿成猪蹄了,还能算女郎的脚吗?”

    “你的脚也不见得比她强……”祁修源不敢大声,只小声嘟囔。

    反正季韵兮是肯定不会要他帮忙的,她对独立有着近乎变态的执拗,祁修源慢慢悠悠捡了点柴火堆在一处,准备晚上过夜的场地。

    他跟着季韵兮的时间不长,算起来不多不少正好四年。

    那年他九岁,季韵兮十岁,却同是两人不长人生里最彷徨无依的时候,她救了他,收留他,他也倾尽所能地回报她。

    不同于外界传闻中的高傲冷漠、不易亲近,祁修源眼中真实的季韵兮,善良又正直。

    她的傲慢背后,是日复一日坚韧不拔的努力,是足可与之匹配的实力,同样,只要你的实力获得她的认可,便能得到她的尊重,她的的确确是这天下最好的女郎。

    “你好了没有?”等祁修源堆好柴火,天色已灰蒙蒙地暗下来了。

    “好啦。”季韵兮低头系好最后一根带子,起身准备去帮忙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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