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知她心中疑惑,锦衣男子好心为她解惑:“密钥更换,今日是最后期限,恰巧,今日从戎机出来,赶往青云寺的只你这一辆马车,自出发便被人盯上了。”
“机速房的故障一定要解决,所以今日戎机一定会着人去看,沈棣带着的那个人就是技师。”
戎机、青云寺、机速房、密钥,对方竟然对沈棣试图隐藏的每一个细节了如指掌,原来戎机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敌人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丝萝不禁胆寒。
强装镇定,丝萝道:“那你如何便知,我是这机速房的设计者?”
这个疑惑,锦衣男子却不应她了,转瞬换了一个问题:“密钥呢?”
“扔了。”丝萝赶忙抛出回答,怕他不信,又补充道:“在你进来之前……要是现在倒回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
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驾车的黑衣人显然听到了丝萝的话,在等锦衣男子的指示。
“不必了,继续往前走,上山。”
“公子……”黑衣人语带焦急与不理解,但没能得到新的指示,不得不继续赶路。
驾车的马鞭再次挥响,丝萝见他不信,也不气恼,本也是胡诌,信了的人才是傻子。
锦衣男子不再问话,索性闭眼调息,将丝萝晾在一边。
如此,丝萝反倒摸不准他们意欲何为了。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丝萝耐心不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以为把密钥藏在里衣我就不敢抢?你未免把坏人想的太君子了。”锦衣男子仍旧闭着眼,却答非所问,一句话将丝萝堵了个羞红脸。
“什么里衣,你莫胡说。”丝萝猛地攒紧衣襟,紧张地盯着锦衣男子,以防他有任何不轨行径,良久,却不见对方动作。
这人,似乎对抢不抢得到密钥不太在意。
丝萝出口试探道:“你如何知道我没将密钥扔了?那么危险的东西,扔掉或可保命。”
锦衣男子淡漠道:“你不会扔的。”
丝萝见他如此肯定,不服气道:“你也猜到了我是设计者,我可以再做一个。”
“不会,你不可能扔。”锦衣男子依旧笃定异常:“机括自设计出来便脱离了设计者的操控,只是依机关而运行的一堆死物,如果你能立时造出密钥,那机括的保密性,何以得到保证?”
锦衣男子说罢又耐心补充道:“况且不到最后,你不会扔掉密钥,因为你并不清楚青云寺如今的运作模式,轻易不想坏沈棣的事。”
丝萝愕然,不错,他所说皆符合她心中所想,且他竟如此了解青云寺和机速房,甚至连自己与沈棣都知道……
所以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半路劫持,却什么也不做?
丝萝兀自思量,他既已识破自己身份,也知密钥就藏在自己身上,却为何始终不见动作,难道他们意不在此?
是想把自己和密钥一起抓走?可马车分明还在向上走,上山即是去往青云寺,若是抢夺设计者和密钥,该往反方向逃。
刚才那个黑衣人明显是想杀了自己,且对密钥很渴求,但眼前这锦衣男子不想,他们目的不一,似乎内部关系不太和谐,也不知外面这个叫莫何的黑衣人站哪边,不若唆使挑拨他们两方内斗,利用他们意见不一脱身?
只有两败俱伤,她才有活路。
丝萝内心的小算盘还在精打细算,锦衣男子却像是一眼看透她的心思,沉声道:“不要打歪主意,我不会害你。”
丝萝错愕,不知他为何突兀地来这么一句,随即又暗自腹诽,你敢说我也不敢信哪。
“你到底想做什么?”丝萝不死心,再问一遍。
这次有了回答。
“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
我在做什么?在等救援。
他也在等?
守株待兔?待谁?
是沈棣。
丝萝腾地坐直身子,微微前倾,略带急迫:“你设了陷阱害我阿兄?”
锦衣男子突然睁眼看来,目光如炬,吓得丝萝又退回原处。
自上车,她一直缩于一角,待在自认的安全距离里,只此刻,以为沈棣会受到伤害,忘了害怕,直视逼近。
他想是没想到会吓到她,立马收回目光,沉声道:“跟你一样,等他来把你救走。”
丝萝瞬间迷惑了,这什么情况?
车帘外传来黑衣人莫何的声音:“公子,不可放她走,出动了这么多人,密钥和设计者,我们势在必得。”
莫何原是竖起耳朵努力探听内里的动静,没想到,这娇俏温软的女郎竟是青云寺机括的设计者,此等重要的情报若是让那位知晓,定是天大的功劳。
“我做的决定,何时容得你置喙?”锦衣男子威压四散,不容反驳。
马车外的莫何目光渐沉,他从那位口中接到的任务是,截杀今日上山的‘技’,并抢夺新一季的密钥,完不成,回去就是死。
今日计划原就没想到公子会亲自来,更没想到那护送‘技’上山的人会是沈棣,如今公子想将这女郎连带着密钥都放了,今日岂不是徒劳无功,他回去如何交差?
将这女郎抓回去,或可抵罪一二。
顶住压力,莫何硬着头皮道:“公子,若是主子知道事情办砸了,我会很难办。”
“你的主子不是我吗?”锦衣男子反问一句,莫何顿时无言。
丝萝默不作声听他们说话,大气都不敢出,唯恐错失了什么重要的情报。
莫何仍打算做最后的努力,坚持道:“公子,机速房坏了我们多少事?这女郎是机速房的设计者,既如此便绝不能让她再回到沈棣身边,要么抢回去,若不然就杀了。”
锦衣男子沉默,丝萝死死盯着他的面部表情,想要探寻其下真实的反应,她知道,真正掌握自己生死的只有面前这个人。
半晌,锦衣男子方才沉声开口:“也对,只有你死了,你的主子才不会知道,机速房的主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