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嵉子?

    “江墨嵉,我看你究竟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咳血,昏厥,咳血,昏厥……当年那个在永州醉翁山亭外的冰天雪地里,抱着一大团雪坨坨打滚儿,还非要拿来当作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不收就赖在我跟前儿,一步也不让我走开。”

    沈雁歌回到柳家客栈,看着被窝里睡得正酣的墨晚儿。

    一边为墨晚竹掩好被子,一边又宠溺地笑了一下。

    然后。

    沈雁歌自己便又倒了一壶酒,来到窗边直接坐到了窗户上去,抬眼望着豳风城里的一栋栋酒楼房屋,目光不自觉又向沧鹂皇城禁宫的方向望去,“而且当时那个拦着我不让我走,非要送我雪坨坨的小墨嵉,就连自己冻得鼻子都青了,手也跟着冻僵了也不肯放手。

    最后,就因为死皮赖脸地非要死缠着我,送给我那一大团雪坨坨,居然把自己折腾得感冒高烧了整整半个多月都不能出门。”

    沈雁歌这会儿自己其实也已经困得都不行了。

    但她却怎么也不想睡。

    好像感觉心里有好多话,想要找个人倾吐诉说。

    可是,她除了永安王江邵斫和玄灵谷主清墟道长,也只跟沧藏十香曾经有过一段十分默契投缘的交谈。

    除了他们之外,她就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哪怕是她的贴身丫鬟墨晚竹,她也不敢轻易向她透露太多秘密。

    “结果,后来义父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原来那小家伙是看见我收下了,一堆别人送来的礼物。小小年纪,竟然就醋意大发。一生气什么礼物都没送。

    我还以为小家伙真得生我的气,不肯理我了呢。

    嘿!

    没想到!!

    这小家伙居然憋着一肚子的主意,生我的闷气。

    还专门等到义父带着我们几个小不点儿,到醉翁山亭去赏雪的时候。

    把我和其他人都推开,就自己一个人在雪地里摔了好几次,连人带着雪坨坨滚了好几转。

    把脸和鼻子都冻伤了,也不肯放手。

    终于滚出了一大团雪坨坨,把自己弄得一身雪垢和伤痕也不去管,就要把那个雪坨坨当‘生日礼物’来送给我!”

    想到那时徐折玉,还是永州小花豹江墨嵉的时候。

    明明是个秀气乖巧的小公子,却为了要给她个惊喜,送给她一份跟其他所有人都完全不一样的生日礼物。

    而把他自个儿弄得满身雪垢,脾气死倔又灰头土脸的样子。

    沈雁歌就忍不住又噗嗤噗嗤,想拼命憋住又实在耐不住地笑了出来,“可是虽然吧,那时候,江墨嵉这小家伙虽然有时候确实挺娇气胡闹又挺无赖的。但现在想想,其实比起他回到豳风城当太子以后,徐折玉这一副死不死活不活的鬼样子,还是江墨嵉那时候的样子,即使让人感觉那么点儿偏执犯浑,蛮不讲理。”

    沈雁歌刚喝了一口酒,笑得有些不能自已,却忘了自己正坐在窗户上,当她把腰杆挺起往后一仰。

    于是乎!

    “但其实还蛮……娇憨可爱的。”

    “唉呀……啊!”

    沈雁歌情难自禁,突然开心得有点儿过了头。

    却不知……

    自己马上就真得要大难临头了。

    猝不及防。

    在一声慌乱无措的惨叫声中,差点就直接把头砸穿地板栽楼下去了。

    幸好。

    沈雁歌心思灵敏反应过人,再加上她本身内力深厚武功高强。

    就在她的头要着地,眼看着就要砸到楼板上的那千钧一发之际。

    却见沈雁歌团扇轻点,手握酒壶,翻身一转,一跃而起。

    只一眨眼。

    便已像个俊俏公子似的,用她那柄小团扇撩了撩鬓发,颇有几分少年游侠一般的英俊潇洒逍遥任侠,手里端着酒壶,把脚往凳子上一放,倚着手又喝了口酒,就这么风度翩翩大摇大摆地就又坐到了,桌子旁边的一条长板凳子上。

    “小嵉子,给姐姐添酒啊!这酒壶怎么喝着喝着就见底儿了呢?!”

    沈雁歌把那个酒壶斜倒过来,虚着右眼闭了左眼,闭了右眼又虚着左眼,杵着个墨发披肩小巧玲珑的小脑袋,往那个酒壶里头,一脸苦恼地瞅了半天,结果也没能瞅出个啥动静来。

    “罢了,小嵉子是小嵉子,徐折玉就是徐折玉!嵉儿是嵉儿,太子是太子!待我与他大婚之时,便是我沈雁歌向他徐家报仇之时!”

    沈雁歌将那酒壶轻轻放下,但眼底醉意和哀愁却似乎更深了,“徐折玉,届时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拂衣转身,掩袖风起!

    但见沈雁歌衣袖扬起一缕青纱,曼曼悠悠从那酒壶面上飘落。

    翌日清晨。

    墨晚竹起了个大早,妆容都没收拾,就穿着她那双牡丹花纹镶边儿喜鹊当头的布底小绣鞋,还跟腰酸腿软没睡醒似的,体态娇柔步履慵懒散漫地来到窗前,饱饱地伸了个大懒腰,又吹着昨夜暴雨雨后清新凉爽的习习微风,晃着嘴角两边的小香腮帮子,还一边伸长了她的小香颈。

    打了个甜甜的哈欠。

    “哎呀……呀!呀!空气清新,世界美好。鲜花四季,好运常来!”

    墨晚竹正沉浸陶醉在浑身酥软慵懒放松的欢畅舒适里,摇头晃脑哼着小曲儿,心情欢快到好像金丝鸟一样就要飞出笼去,感受着这世间美好。

    好不自在的时候。

    突然!

    “小嵉子,乖!姐姐在,不哭啊!有人欺负你了,就跟姐姐说,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以后但凡是有人敢再欺负你小嵉子的,你就跟他说你小嵉子也是有靠山的人,而我沈雁歌就是你小嵉子这辈子,以后最大的……靠山和支柱!”

    墨晚竹当场就愣住了!

    半晌过后。

    “嗯……小嵉子?小嵉子是谁?”墨晚竹屏息凝神地想了想,转过头就往身后床头看了过去,却发现她家那位玄灵谷的小谷主沈大小姐,这会儿明明睡得跟猪肉摊儿旁边的小懒猫一样死,怎么却一大清早地就又说起了梦话了嘞?

    墨晚竹又想起昨晚……

    自己明明睡得香甜正美呢!

    她家小姐却非要拉着她起来,陪她喝酒……

    喝酒就算了。

    还要她一边陪她喝酒,一边听她嘟嘟囔囔叽里咕噜。

    说了一堆让人听不懂,又不知道究竟是在说些啥的醉话。

    昨晚那会儿。

    墨晚竹倒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可现在莫名听到沈雁歌,居然做梦都在喊着什么。

    小嵉子,小婷子的。

    她心里头突然既感到有些懊恼生气,却又感觉很是惊诧和好奇。

    “小嵉子是谁?”

    墨晚竹歪头一想,不禁对沈雁歌方才在梦话里,所提起的这个“小嵉子”的身份来历格外在意和关注,“有机会,我一定要回去找谷主问个清楚。不过,小姐口中的这个‘小嵉子’该不会就是那个羽沉太子徐折玉吧?万一要真是这样,那以后他们俩这关系可就真难说得很了。

    但小姐如果真得嫁给了他,那我以后还能不能再和小姐在一起呢?

    当初若非小姐救我,一再恳求谷主把我留下,那我墨晚竹又哪儿能活到现在?

    也都怪这命运竟是如此可笑。

    我墨晚竹本该是墨钜王朝,堂堂荥阳王府漆雕皇室的荥阳王府小郡主漆雕婉竹,到后来隐姓埋名险些被卖身青楼受人侮辱万劫不复……

    可就在我十四岁被卖到青楼以后,正式登台抚琴唱曲儿的第一天晚上,原本已经万念俱灰准备服毒自尽的我,就只当了一晚上的小花魁,竟然就好像是枯木逢春绝路逢生做梦一样似的,硬是被小姐赎身从青楼里救了出来的苑梦楼小花魁墨婉竹。

    再到如今,改了名字。

    也算托了小姐的眷顾和福分,往日里竟也和小姐一样颇受谷主和谷内长辈、同门兄弟姊妹们的服侍庇护,像亲姐妹一样服侍在小姐身边的墨晚竹……”

    墨晚竹倚窗窥望着窗外风景,任由微风拂面恬静一笑,“此番情谊,恩同再造。我漆雕婉竹虽出身高贵,可却早已今非昔比,唯有不惜性命竭诚以报,方能不辜负了小姐当初对我漆雕婉竹的救命之恩,并以同襟同袍之礼待我的这份姐妹之情。”

    此时。

    楼下正好传来卖酥油饼、臭豆腐和烤豆干儿的叫卖声。

    墨晚竹心头一馋,俩黑溜溜的大眼珠子一亮。

    赶紧探了半截身子,往楼下望去。

    “再过两三天就该回家了。小姐平时最爱吃这些酥油饼、臭豆腐和烤豆干儿这些东西了。不像我也就爱吃个海参、燕窝、鲍鱼熊掌莲子羹什么的。唉,谁让我家小姐就是这么好哄好养活呢,不像我一点儿委屈受不了,一点儿苦都不能吃!”

    墨晚竹一边想着,一边赶紧叫住楼下那个挑担叫卖的小贩子。

    “诶…喂喂!那个卖酥油饼的、卖臭豆腐和烤豆干儿的,你给本姑娘等着!等本姑娘收拾完了,马上就下来找你!你可千万别跑啊!不然本姑娘可跟你没完!你就在楼下给本姑娘等着,千万别跑,别跑啊!等本姑娘收拾好了,就下楼……!”

    墨晚竹生怕那挑担小哥儿走了,急忙将那小哥儿叫住。

    可是。

    她越是着急,越是担心那挑担小哥儿走远……

    那挑担小哥儿就越是感到生气不快,忿忿地唾了一口,“切!这是谁家的蠢丫头,别人都叫我叫金二哥儿!这丫头居然叫我卖酥油饼臭豆腐烤豆干儿的,没看到我金二哥儿两边的箩筐上都金光灿灿地写着‘金二哥儿’‘金字招牌’几个油锃瓦亮的大字吗?就这么没管教的小姐丫头,我金二哥儿就算拿去喂狗,也不卖给你们!哼!”

    楼上。

    墨晚竹还在忙着收拾打扮,不时还赶紧转头往窗外望上两眼喊几声。

    但楼下人家那个挑担小哥儿牛气哄哄,挑着两大箩筐的早点吃食干货。

    早去远了。

    等墨晚竹急匆匆跑下楼一看!

    可气坏了!

    “唉呀!这豳风城里的就是不一样哈,连个沿街叫卖的挑担小哥儿都这么有脾气!本姑娘今儿也算是头一回开了眼界了,以后别让我遇到!要不然本小姐一定让你跪在地上哭着求我买你的酥油饼、臭豆腐和烤豆干儿!哼!大清早的,还没出门就让人触了霉头,真……真真真晦气!”

    墨晚竹转头正要上楼。

    恰好看见店里的小二端着碗面、桌上又是酥油饼、又是臭豆腐烤豆干儿……

    这下。

    墨晚竹更气坏了!

    直接气呼呼进了屋,走到那小二身边,掏出几个铜板往桌上一放,还没等那小二反应过来。

    墨晚竹就把那桌上的酥油饼、臭豆腐和烤豆干儿直接就倒在了,那小二面前的那个面汤碗里。

    那小二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还没弄明白到底时怎么回事。

    等小二把刚吃进嘴里的那一坨子面条咽了下去。

    正要气得跳起来,骂人……

    “墨姑娘,虽然你是咱店里的客人,但你没事儿抢人家碗里的吃的干什么去?”

    墨晚竹却根本不理会那小二,转身端着那个面碗就往店外头,径直奔着街道上的几条流浪狗去了,“不干嘛,本姑娘心情好,买你的一碗面,还有你桌上的酥油饼、臭豆腐、烤豆干儿拿去外面……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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