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桐为弟子们接了最近唯一一个乙级任务，去洛江中旬的城市希泽除鬼。
洛江作为九州大陆流域最广、流量最大的河流，是很重要的交通枢纽，尤其是中下游地区，因此沿江的城市都很富硕。
希泽虽然城市不大，但风景极美，和华清山的风土人情完全不一样，据说哪里的人擅长巫蛊，什么蛇、蝎子、蜘蛛……
“师尊也想去吗？”贺寒栖坐在月桐的大竹椅旁托腮看着她。
想，但要怪就怪徒弟天赋太逆天了，这次去的一行人江依白、祝长歌已经是金丹期修士，而贺寒栖已经金丹后期了，这样的实力完全匹配乙级任务，也就是弟子能接触到的最高级任务。
如果自己再去的话，就只用站在旁边起到一个装饰作用，可小辈们本来可以自己决定的事，反而因为她的存在都要请示她，感觉自己的存在很扫兴。
更何况因为南浔山的事，华清宗现在给每个出任务的弟子都配了传送玉牌，安全也保证了，自己更没有必要去。
“有机会下次一起吧，这次是去做正事，玩也玩不痛快。”
“好，那就说好了，下次一起。”
说着贺寒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月桐抬手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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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各位同门！”
“佟月姐？你找我们吗？”
“是滴，诶~就你们三个吗？”
“本来还有两个青鸟峰的弟子，结果临时有事被拉走了，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
“这不巧了嘛，我刚好很闲，带上我吧。”
“这……”江依白转头看向贺寒栖。
“可以。”
月桐有点不敢看贺寒栖，之前用佟月身份的时候，一直冷着贺寒栖，现在又用主动凑上去，当然还有一层，是她自己昨天刚拒绝贺寒栖的邀约，虽然现在顶着另个身份，但属于她的尴尬一点没少。
今早清正尊者突然传音给她，希泽的情况复杂，可能有一只元婴期的蛇妖潜伏，出于安全考虑，希望她一同前往，并顺便调查一下蛇妖的踪迹，解决它。
自己门下弟子的安全，当然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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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泽。
委托人早早就派人接他们，月桐他们不好推辞，于是便坐船行进。
四河水平静，碧波粼粼，岸边偶有一两片叶子被吹落，漾起涟漪。
景很美，如果月桐不晕船就好了，回想自己以前的还幻想过做远洋轮渡，现在只想感谢自己的贫穷困苦。
好在贺寒栖看起来很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十分文艺的吹起了笛子，笛声平静开阔，月桐觉得自己身体里翻腾的综合性液体终于平静下来了。
他们到的这一天天气并不好，但住在这里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气候，该干嘛干嘛。
两岸热热闹闹的，月桐想自己真的是在山里蜗居久了，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人，好久没见到除了绿色以外这么丰富的颜色了，好久没听到这么多的声音了。
委托人是本地最大商行的老板张卓，宅邸雅致清幽，可人却有些过于“金碧辉煌”了，什么大金链子，大金戒指，大金牙一股脑的全在他身上。
“神仙大老爷，你们可算来了！我等你们等的好苦啊！”
张老爷他眼眶发红，眼角含泪，大踏步上前，粗壮有力的双手紧紧箍住走在最前面的贺寒栖的双臂。
贺寒栖稍稍用力，将他扯开，向后退了半步，神色如常的拍了拍自己的袖子。
“哈哈，来，各位请坐。”被人嫌弃了张老爷也不恼，打着哈哈揭了过去。
“先说情况。”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们家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位养女菲儿，大儿子喜欢自己的表妹，可表妹却爱上了我的二儿子，但二儿子爱的确实我们家的养女！”
修长匀称的手指随意的轻叩桌面，贺寒栖开口，声音不大，是惯常的泛着冷意的嗓音。
“重点。”
“什么重点？”张老爷有些不明所以。
“作案的时间和地点范围。”
“别呀，这一听就是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月桐赶忙出声阻止贺寒栖赶效率的行径，一听开头她就知道这是一个狗血而又复杂爱情故事，一定要听完啊！
江依白向月桐投去认可的目光但同时又略显慌张的睨了贺寒栖一眼。
就见贺寒栖没有过多思索便开口说道：“继续讲吧。”
张老爷得到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师的首肯后，又继续讲起他们的家族秘辛。
“菲儿也爱我们家老二，四个人里能有一对两情相悦，我们也是很欣慰。二人很快就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然而订婚那天老二去找菲儿的时候，却发现菲儿与老大，哎！”
“为啥呀？被强迫的吗？”月桐不禁问道。
“要是是被强迫的那也可以理解，可菲儿和老大早有了首尾，这并不是第一次，只是第一次被发现而已！”
“为什么呀？她不是喜欢老二吗？说好的两情相悦，这根本不是纯爱！”
说着月桐气愤的拍了拍桌角，贺寒栖早就换了个姿势，用一只手支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轻松随意，他的注意力全在对面，月桐听故事的时候很是投入，所以表情会随着内容变化，很是有趣。
“孩子们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这确实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这件事情以后老二性情大变，以前多阳光开朗的一个孩子，整天沉默寡言的，我们以为他只是暂时受到打击，没多久就会好起来，可谁承想他给老大和菲儿都下了毒！”
“这么狠？”
“对呀！菲儿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老大差点没救回来！老二畏罪潜逃，可老大那肯放过他，于是……”
“于是什么？老大杀了老二？”
“于是老大离奇死亡了！”
“啊？”
“不久后，又在家里的水井里发现了老二的尸体。”
“谁杀的老二？”
“不知道。”
“表妹呢？”
“她失踪了。”
“怎么这故事虎头蛇尾的！张老爷你没讲清楚。”
“这不是故事，这是真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给你讲？”
“哈哈，抱歉。”
毕竟在月桐的认知里，从未想过四个人竟然可以生出如此复杂的关系，情节发展更是低开疯走，胃疼爱情片秒变悬疑惊悚片，一时间竟然忘了这不是在讲话本子。
月桐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菲儿、老大、老二死后或许是心有不甘吧，总之化作厉鬼，天天在希泽游荡，现在已经杀了十二人了！”
“十二人！”除了贺寒栖，众人皆是一惊！
“这十二人的身份，以及死亡地点与时间。”贺寒栖重复了他最开始的问题。
“死亡时间都是在子时之后寅时之前，至于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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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气氛有些沉默。
这12人的人际关系偶有交叉，但绝大多数都是单行线，并且和张府的关系也是如此。
死亡地点就更是不固定了。
“张府往东六里是什么地方？”
贺寒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众人转头，见他负手站在希泽的地图前。
“师兄，你看出什么了吗？”
贺寒栖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示意张老爷说话。
从死亡点出发，根据希泽的城市路线图，预设他们可能的全部轨迹，最终只有一个地点汇聚了12条轨迹——张府往东六里的一个塔楼。
这个塔楼可能是他们身份的唯一链接。
“这个和除鬼有什么关系吗？”张老爷从衣袖中抽出手帕，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夏天是有些热。
“呵。”贺寒栖轻笑一声，“原本没有关系，现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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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会，一个希泽当地的教会，入教的人都是喜爱且信仰一个名叫群青的神。
“三个鬼杀的都是群青会的信徒，这一点我想张卓是知道的，他不告诉我们就显得很心虚。”
“刚才讲的故事里的主人公和他的关系如此紧密，可是他却几乎没有作为，对于儿子死亡的真相，以及一个杀人凶手都显得如此不在乎。”
“他在隐瞒，他还不想让我们知道群青会的存在，可是死的那三个却把矛头指向了群青会。”
几句话说完贺寒栖顿了顿，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月桐，言语间都是认真。
“你想调查吗？”
“想。”
月桐觉得自己可能还真来对了，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反正那个什么蛇妖也没线索，先查一查说不定就柳暗花明了。
“那就走吧，剩下的阵旗让江依白他们接手。”
“这不太好吧。”
“锻炼他们。”
“那很好了。不过听你这意思，你原本不打算调查吗？”
无论调不调查都不影响这次的任务，除鬼，又不是调查群青会之谜，在划定的范围内布阵，他们插翅难逃，但那是之前——不重要的却又不得不做的就不惜任何代价赶快去做完，然后回来见师尊。
但是这次不一样，更何况贺寒栖觉得师尊这次来肯定有任务，即使他目前还不清楚，但师尊要做的事，他必然要付出全力。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起，无论如何让我站在你的身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脸上也只是挂着浅淡的笑意，可在月桐眼里就像是突然之间加入了少女漫滤镜，心跳都有些加速。
但月桐想，自己应该是被吓的，毕竟怎么感觉贺寒栖对她的感情死灰复燃了呢？
初恋的力量这么强大？呸，不是初恋。
仔细想想这个马甲和贺寒栖其实没什么接触吧，怎么这孩子就是念念不忘呢？这可如何是好？又不能陪演一辈子，为师有点见不得你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