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卓呀,他可是我们这里最大的话事人。”
病弱男缓缓说道,顺便吐了口烟圈,半明半晦中显示出了一张即为俏丽灵动的脸庞,只是眉头蹙着。
月桐起身一个抬手把烟管拍飞了。
“哎~你这人,你向我打听事情,还这么不客气!”
“公共场所抽烟,去死。懂吗?”月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随后她缓缓坐正,施法让自己面前的空气流动,漫无目的的烟全部往病弱男哪里扑去。
随后贺寒栖开口:“你最好配合,毕竟今晚死的只会是群青会的人,不会是我们。”
一说这个病弱男也就哑火了,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哎呀,何必呢,何必这么不近人情,你们问我可算是问对了!”
“你有什么高见?”
“我啊,不是咱们希泽最后一个明白人了嘛。”
“别废话。”
“你明白还信教?”
几乎同时一快一慢的两道声音从病弱男的耳边炸起。
“咳咳,安静,安静!张卓才是最大的阴谋家啊!”
“张家那四个人估计都是被他害得精神失常了,才你杀我,我杀他的。”
“动机呢?”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啊,张府原来是王府,这张卓是个倒插门,我们群青会最大的老板,还有希泽的商行都是他妻子王婷芳的产业。”
“王婷芳三年前就死了,你想啊,比起丈夫人家肯定把产业给她孩子,所以他只拿到了一部分代理权,所有钱和资产全都是王婷芳和她前夫那两个儿子的。”
“这就是动机啊,世上熙熙皆为利来,那个张卓肯定心有不甘,刚好那几个孩子之间关系混乱,他借此一利用……”
病弱男适当的停住,微微抬眼,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笑意,表达一种“你懂得”的表情。
“这也只是你的推测吧。”
“话不能这么说呀姑娘,整个事件中谁是最大赢家?”
说完病弱男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还好嗓子眼细,要不然肺得被咳出来。
“你看看那三个人,冤有头债有主,我和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倒是害上我们了!他老子倒是逍遥法外!”
“现在整个群青会,都是他张卓一手遮天,凭什么!长得油头粉面的,凭什么他可以获得王老板的心,我怎么就不行,气煞我也!”
“……”
·
“小伙子,小姑娘,那个痨病鬼疯了,天天幻想自己是商行老板。”
一个看起来很面善的老太太走了过来,离远看还不清楚,近处一瞧真是不了的。
头上盘踞了多条黑色的小蛇,全身上下除了她本人以外,全是各种冷血动物。
“你好啊,美杜莎奶奶。”
“我不是美杜莎,你认错人了,我姓田,叫我田姥。”
“好的,田姥。”
“二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群青会啊?”
“做……”什么的。后面的字没说出来,连前面的音也不真切了。
月桐一只手撑着贺寒栖的小臂,接力点脚,迅速的上手捂住了贺寒栖的嘴。
月桐以前咋没发现贺寒栖的耐心只有三秒,今天遇到的所有人,他每一个都嫌人家话多,影响办事效率,真怕他来句没兴趣。
稍一使劲,贺寒栖的身体就靠向了她,手离开嘴唇又虚虚的拢着发红的耳朵,气流轻轻扫过,贺寒栖的呼吸轻的几乎没有。
“贺师弟,我们是来打探消息的,你太注重效率反而适得其反。”
一声很短促的,几乎听不见的笑声传入月桐的耳朵,随后她听见他说:“抱歉啊~月师姐。”
月师姐。
为什么不叫佟师姐呢?
距离快速恢复到正常的距离,贺寒栖主动上前了半步,衣袖的布料轻轻摩擦两下,最终归于平静。
“田姥,可是我们也不清楚你们会是干嘛的,这不得介绍一下。”
“我们群青会,信奉群青大人。”
“群青大人是什么样的人?”
“不,群青大人怎么会是人呢?他是一条拥有通天神力的巨蛇,群青大人马上就要飞升成龙了。”
蛇?还飞升成龙?不会那个元婴期的蛇妖就是他吧,毕竟元婴期的妖兽少见,希泽这么小,出两个元婴的概率不如月桐刮彩票中奖的概率大。
“群青大人是神话传说还是确有其人?”
清正尊者说那个蛇妖所造的杀孽极重,如果是同一个的话,那这个群青会牵着的就不仅仅是张卓那一家的家长里短了。
“群青大人怎么会是假的呢!群青会的核心成员都见过大人,大人真的很威严,鳞片在月色下泛着冷色的光芒……”
“总之,信仰群青大人会获得无上的力量与操纵人心的法门,让你从此以后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再等一年!再等一年我就凑齐了,等我通过了考核,我就可以获得无上神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两人趁田姥笑的正开心跑掉了。
“咱们还没进塔楼内部,只是随便晃悠两圈遇见的人都神经兮兮的,这群青会我看是‘卧虎藏龙’”。
“嗯。”
“佟月姐!师兄!”
远远的,就见江依白跑了过来,祝长歌跟在后面,不紧不慢。
“累死我们了!你们查出什么没?”
“长歌刚才布阵的时候和我说,群青会应该和张府关系密切,说不定就和那三个厉鬼死亡的真正原因有关。”
月桐转头看向祝长歌,眼里带着某种惊奇。
祝长歌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缓声开口:“主要是我个人觉得仅仅是因为感情原因有很多事件的发生并不合理,且缺乏足够的推动力,我想应当是利益不均。”
就她在纯吃瓜吗?谢舒朗经常夸他这个弟子理性睿智,但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始终是雾里看花,今天才是真真的感受到了脑子与脑子之间的差距。
贺寒栖微微侧身,挡住了月桐凝望祝长歌的部分视线。
“今晚子时行动,任务结束后,你们先回宗门报告。”
“师兄,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吗?你在希泽有私事?”
贺寒栖是没有,但月桐刚才听到群青那条巨蛇时,眼神闪动,嘴巴微微张开了一些,应当是跟她此行的目的有关。
事情不会简单的结束,他自然要跟着。
月桐显然也想到了什么,思量再三她觉得既然蛇妖一事八九不离十,弟子们应当有知情权。
“你们三个先回去,其实根据我来之前得到的消息推断,群青会的首脑应当是一只元婴期的蛇妖,且血债累累。”
“你们在这里也应付不过来,先回去复命,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佟月姐,你不也是金丹期的实力吗?”
“……”
“佟师姐,小白说的有道理,如果真的是元婴期的妖兽,你也并非它的对手,不如我们一同回去请宗门里的人处理。”
气氛烘托到这里了,月桐的手有些痒,想拔掉白玉簪。
“我既然事先知道此事,定然是有备而来,你们不必担心我。”
“这……”
祝长歌还想在说些什么,月桐连忙打断她。
“不必再说了,相信我,更何况不是有传送玉牌嘛!”月桐扯了个善意的谎言。
“好。”
“好吧,不过我真想看看那蛇妖!”江依白有些可惜的说道。
“……”祝长歌斜睨了他一眼。
·
回张府吃饭的路上,月桐和贺寒栖并肩走在后面。
“我也要走吗?”
“什么?”
刚说完月桐就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笑吟吟的说道:“当然啊,不过你要是今晚突破了元婴,那就留下吧。”
“我说过什么事我们都一起。”
“这,不是一句空话,月……”
月桐。
月桐有些无言。
“贺师弟,你当真是……”情根深种!
不要命,要爱情吗?孩子被养成恋爱脑了怎么办?急!
之后二人没在说话,主要是月桐单方面冷落贺寒栖。
·
子时。
法阵离、巽、艮处出现能量波动。
祝长歌和江依白往北,贺寒栖往东,月桐去了北面。
一到地方就看见一个形容枯槁的男子,他身形修长,本就有些阴郁的气质在青白的皮肤与月色的映照下更显的渗人。
很奇怪,因为这根本不是鬼,饶是月桐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也一眼认出这并不是鬼,他更接近于傀儡。
月桐并未使用法术,而是上前用体术和男子过了两招,手掌拍在他的胸口,冰冷、僵硬、腻滑。
可以确定了,鬼吸食的精气要足够多才可以凝聚实体,可以面前人的实力显然不够格,像是尸体被从地里挖起来后贴了什么符咒操控他行动。
“嘶—”
无名指上多了两个细小的伤口,是蛇咬伤的。
月桐退后,用灵力控制住毒素的蔓延,随后挥剑斩断了男子的脑袋。
无数蛊虫从断掉的脖颈出爬出,四散在黑夜里,然后又在黑暗中化为一滩滩浓水。
刚才还活动的身体如今僵硬的躺在石板路上,成为了一句真正的尸体,只有头颅上的嘴唇还翕动着,说着生前的执念:
“凭什么…凭什么什么都…属于你。”
·
“长歌,我也太厉害了吧。”江依白激动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
看着正惊奇于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完成了乙级任务的江依白,祝长歌立于青石板街道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这一切——实在是太顺利了。
·
是有人设局吗?目的是什么呢?
唯一的乙级任务、两个临时有事的弟子,刚够任务标准的最少人数、突然带着任务来的师尊、引人调查群青会的傀儡、群青会的巨蛇恰好和师尊的任务有关……全是推测,没有证据,可就是精确的像故事一样。
这样的情绪在贺寒栖不费吹灰之力就捏断傀儡的脖颈时,达到顶峰。
浓稠的夜色中,贺寒栖的脸都是模糊的,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师尊。
谁要算计你?还是我们中有人给你引来了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