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多人！”
“我给你发讯息了的，不是临时做的决定！”理直气壮，如果没有摸她的鼻子就更自然了。
时年拿出通讯玉牌，只见月桐发来了五条讯息。
月桐：我带上我的好朋友们可以吗？
月桐：怎么不回消息？
月桐：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月桐：那就当你默认了？
月桐：消息我已经通知了，反悔也不行了，嘻嘻。
“……”
因为太忙了，而错失二人约会的时年有些崩溃，但他是谁？迅速就调整了心态。
“行，挺好的。”
“时公子真是善解人意！”
时年确实租了一个大灵舟，这么多人在上面也不显得拥挤。
江依白一登船就往栏杆上凑，想要和大自然来个亲密的拥抱。
“这船上的装饰……时小友还真是品味独特。”祝词一脸认真，像是真的的品鉴了一番。
月桐这才发现，这个船装饰的过于粉嫩了，蔷薇花附着在栏杆、墙面等地方，还有帷幔飘荡。
“是有些丑。”追雪直言不讳的评价道。
“你这个鸟什么品味！”时年最忌讳有人说他品味差了。
“哎，别生气，别生气，如此一番美景何苦因为这些俗事扰了兴致。”
吵吵嚷嚷间，灵舟已然离岸边有百米的距离。
时年仔细一想此行的目的也无意纠缠，其实想想晚上时间这么长，总有和月桐单独相处的时候。
但他失策了，这个贺寒栖没有自己的朋友吗？去和自己的同龄人玩啊！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月桐作甚！
好不容易看月桐指挥贺寒栖去干事，等贺寒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他赶忙挑起话头：“月桐我们做长辈的就是要让小辈们最后可以独当一面，你这徒弟什么事都师尊长师尊短的这可不行。”
“嗯……好像……”
时年露出期待的神色。
“是这么个道理。”
“对呀！”
月桐细细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所作所为，发现确实在很多小事上自己原本都是要拒绝的，可被贺寒栖一打岔，自己也就稀里糊涂的同意了。
这样纵容孩子看似相亲相爱，实则从长远角度来说不利于建立一个良好正确的关系，以及对孩子的性格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大意了，大意了，自己怎么能犯这样大的一个错误呢？
“那时年，你说我该怎么做呢？我这个人吧~就是特别容易心软，在小事上没有原则。”
“你看你这不知道问题所在嘛，你要坚定自己，不行就是不行，再怎么哭都不好使！”
“你真是料事如神！我跟你讲，我这个徒弟，你别看个子高，看着还拽拽的，实则我要求的事他要是不满意，就端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还能怎么办！”
“你看你，这不完了嘛！你已经被他操控了！”
“操控？！那倒也没这么严重，我觉得我还是有自主意识的。”
“不，不，这就是最高级的操控，你已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被操控了。”
“我，我……”
“你，你……”
“我觉得你像传销。”
“传销？”
两人最后还是没聊出个所以然来，但月桐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好美啊！”
被众人的惊呼吸引，月桐几步走了过去。
灵鱼，明明主要生活在淡水领域，却长了一副大海的模样，通体是深蓝色的，唯有鱼鳍和尾部有异色，淡绿和粉紫夹杂在一片蓝色汪洋中，泛着细碎的光芒，点缀着，让人犹如畅游在星河之中。
成千上万的灵鱼在水面翻涌，因此也引来数百只琉羽鸟。
这些鸟长的纤长而优雅，纯白色的羽毛在夜色下泛着柔光，宛如白玉，它们振翅飞翔在灵舟附近。
俯冲、咬住灵鱼、起飞，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随着灵舟缓缓降落，月桐俯身去拨弄水面，她想摸鱼，但真让她摸到了又大叫起来。
滑溜溜的有些可怕，尤其是看着自己一手的蓝紫色粘液，浅浅崩溃一下吧。
古有叶公好龙，今有月公好鱼。
贺寒栖捉起月桐的手，用手帕轻轻的擦拭。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月桐不知道。在漫天星河下、在群鸟之中，眼前人就这么静静的、认真而又专注。
乌黑的发，高高束起的马尾，额前随风飘动的碎发，玉白的脸颊，高起的眉骨投下一片阴影，长睫如扇。
视线就这样顺延而下，看到精致高挺的鼻梁，随后是嘴唇。
嘴唇看起来薄厚适中，形状很明显，特别是左下角的那个痣，像是起到某种强调作用一般，让人总是无法忽视这里。
手掌干爽的感觉让月桐回过神来，她才发觉自己盯着贺寒栖看了很久，想要收回注意力，可又看见他抬眼后下眼睑露出的小痣。
挺会长地方的。
月桐低头，忙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垂下后，手背还残存着刚才的触感。
“谢谢。”
“师尊，这是我该做的。”
“不，这不是。”
“……”
·
下船后，月桐借口有事先行。
时年本来略微失落，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贺寒栖也被丢下了，心里有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大家三三两两的分别，追雪和寻芳二鸟也约会去了。
贺寒栖独自一人漫步在河堤的青石板路上，热闹与喧嚣、幸福与争执都与他毫不相干，他像是被世界抛弃，毫无目的的行驶在时间长河里的一叶扁舟。
寂寞。
心里面惦记的那个人，今天好像离他又远了些，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一抹蓝色的身影。
原本纷扰的思绪被打散，寂寞被填满，巨大的喜悦充斥在胸腔里。
贺寒栖快步跑上前去，整个人在风的吹拂下显得自由又幸福洋溢。
“月师姐，好巧。”
·
月桐的想法是这样的，她要借助爱情的伟大力量，让贺寒栖更加坚强、更加独立！
自己每次说个什么，孩子就委委屈屈，但如果喜欢的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呢？
肯定有效果！
而且对于贺寒栖喜欢佟月这件事，经历了希泽一事后，月桐是非常确定的。
不过，自己曾经想要断了贺寒栖对佟月的念想，现在又用佟月的马甲让贺寒栖不要黏着自己，真是奇妙的感觉。
“我专门来找你的。”
“是吗……”贺寒栖说话略显害羞。
“咳咳，灵江附近有好多好玩的，要不要一起逛逛。”
“好。”
原本无趣的街道因为师尊单独和他约会而变得不同，孤舟有了方向，他有要停靠的港湾，心被喜悦填满，可不多时他察觉出了月桐的敷衍。
灵江边的好吃的、好玩的很多，可月桐是带着目的来的，心里揣着事，便很难再全神贯注的体验当下。
贺寒栖抿了抿嘴唇，开口问道：“月师姐在想什么？”
“啊？我……”
“可以告诉我吗？我很喜欢听你说话。”
“咳咳！贺师弟你对于自己未来的道侣有什么想法吗？”
很好，先从对方切入，挑起话头。
“我，”贺寒栖的眸色明亮，眼里蓄满了情绪，“我喜欢……”
师尊。
贺寒栖不清楚月桐的想法，是喜欢他、好奇他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当然后者的概率肯定更大，贺寒栖本想摇头，因为这个话题不便继续下去。
但最终他还是开口，因为现在不是师尊，是月师姐，是他的同辈，所以他是否可以比以往更近一步。
他早就这么做了，所以他说：
“我喜欢穿青蓝色衣服、身上有淡淡的花香、面如芙蓉、眉如远山、性格奇奇怪怪却又温柔善良的。”
月桐觉得如果她能发表情包，一定要给她贴一个黑人问号. JPG。
这孩子的理想型怎么这么具体！而且也不符合佟月的形象啊，除了今天她确实穿了件蓝衣服，难道是她太自恋了，她感觉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操盖饭. JPG
看着月桐一脸迷茫的样子，贺寒栖就知道他又失败了。
“那月师姐呢？月师姐喜欢什么样的人？”
好话头。
“我喜欢独立的、有担当的男人！”
“……”
“咳咳，就是你看啊，男人的魅力在于什么？在于解决问题，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贺寒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所以我就不喜欢成天粘着自己师尊的男人。”
月桐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感觉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在她说出这句话后。
但准备的台词还没说完，于是便接着道：“尤其是随着年岁渐长，还是要独立出来，你想啊，就算和师尊关系最好，将来也是要自立门户的。”
“这样才更有魅力……”
每说一句，贺寒栖的脸色就冷上一分。
江边吹起了风，带起丝丝冷意，周围的环境也在配合起他的神情。
“月师姐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我就是回答你的问题呀。”
月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这就是你专门找我要说的话吗？”
为什么连站在你身边的权力都要剥夺，明明除此以外我别无所有。
月桐有些怔愣，因为她看见了下眼睑那颗痣上，某个反光的、晶莹的东西。
不同于往日的撒娇，她真的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贺寒栖是被雨淋湿的小狗，她想上前抱住他，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身上的潮气。
但最终只有沉默。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吧。”
月桐转身就走，像是要逃离某种令她窒息的氛围，随后她的手腕被贺寒栖扣住。
“不，我送你。”
手腕上的力量很是强硬，不容月桐拒绝与挣脱，但他说：
“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