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要穿这个吗?”文音看着郗宁手上拿着的衣服。
郗宁笑得眉眼弯弯,“对啊,这衣服在阳光下会很好看的。”
承叶坐在一旁看见郗宁拿着的衣裳眼前一亮,这衣服不是几年前方县长让嬷嬷做的那件吗?
承英听到承叶如此说也起身去看,看到那衣袖上绣着的团花纹,也惊讶到,“真的是那件。”
郗宁闻言眉心一跳,“这个式样方县长几年前做过?”
承英摸了摸那料子上的团花纹,“是啊,那年方县长说是要送给一个要及笄的姑娘,我们当时在背后还说谁家会给及笄的姑娘送墨色的。”
“但是这个衣服上面的金银丝用的很足,听嬷嬷说方县长此次大抵是花了大价钱。”承叶小声说。
郗宁听他们如此说也颇为惊讶,拿起衣裳细细看起来,这才发现她拿的不是去岁做的那件,而是她及笄那年方慈赠她的衣裳。
她去岁做的那件上面只在袖口处镶了一圈银丝,敲鼓时会显得格外亮眼,而这一件则是以金银丝织就,郗宁一向是舍不得穿这件衣裳的,郗宁摸了摸那衣袖,不免有些肉疼。
但心中却是一暖。
这衣裳大抵是郝月偷偷给她放到行囊中的,毕竟她一向是舍不得穿这件的。
郗宁的手指轻轻抚上衣袖上的团花,晨光从窗棂透进来,衣袖上似乎浮上一层碎金。
"姐姐穿上一定会很好看。"文音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外裳若是搭上那件红的会更好看。"
郗宁听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任由她们打扮着她。
郗宁今日的扮相是民间说法中英勇侯秋宴最喜欢的打扮,只见郗宁将头发束成马尾,眉心与两颊上个画上一朵梅花,身上穿着素白里衣,又着那件墨色衣裳,最外层罩着一层素色外裳,充作铠甲。
“姐姐生的真好。”承叶悄声说,“这几日在春眠城没有劳作,皮肤都白了几分。”
郗宁听承叶如此说,只是笑笑也不说什么,“你们出师之后也可以的。我听闻京中有一家店的面脂能增白。”
承叶和承英闻言四双眼睛亮的很,文音在一旁轻咳一声,"我们再练一练就该走了,我们被排到那支傩舞后面了。"
三个小姑娘穿戴好,检查好手上的乐器便离开去找其他小姐妹了。待三人离开,郗宁才舒了口气。想及那两个小姑娘在她提到京中时那古怪的眼神,恐怕昨夜秋子安发酒疯的事,已经被这几个小姑娘知道了。
只是她们不问,郗宁也不想戳破。
窗外传来鼓乐声,是今日傍晚要演的曲目。
郗宁站起身,捋平外裳上的褶皱,将鼓槌与鼓检查好才出门。
门外传来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方慈的声音,"阿宁,该走了。"
郗宁推开门,扬声应道:"好!"
郗宁推门而出时就对上了方慈有些讶异,但却掺杂着欣慰慈爱的眼睛。
“你穿这个颜色果然好看。”方慈摸了摸郗宁衣袖上的团花纹,想伸手摸一下郗宁的脸又怕弄花她脸上的妆,“你师父若是能看到,就不会笑我眼光不好了。”
郗宁听方慈如此说,只笑了笑,但又觉得眼眶有些酸,方慈比她师父还要年轻一些,如今鬓边却也有几缕银丝了。
方慈拍拍她的肩,嘱咐道:"走吧,今晚可能不会太平,但你要好好演,叫他们看看我安定县的女儿是有前辈遗风的。"
郗宁颔首,带着鼓舞队的一行人走出客栈。
元园与小二正将他们准备在夜市售卖的小食与杨梅饮子等我搬上驴车。
此时正值正午正好,阳光洒在这群年轻姑娘脸上身上,似乎为她们渡上了一层金边。
有百姓悄声议论。
“这是安定县的鼓舞班子?”
“看她们领队似乎很年轻啊。”
“我们只看个红火热闹,有没有真本事,今晚便能见真章了。”
郗宁握紧手中的鼓槌,心中有些紧张,今日她要演的新戏真的能被百姓喜欢吗?
郗宁不知道,在上场之前也不会知道,但她知道既然来了,那便要做到最好。
远处的郡守府金碧辉煌,郡守府外的场子上围了许多灯火,以莲花盏围成一个场地,想必夜里便会被点亮。
京中而来的道情戏班子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旧日曲调,引起围观群众阵阵喝彩。
时常有妇人掩面而泣,痛斥戏中人是薄情郎。
又时常有汉子嚷着,妇人之仁。
还有孩童拽着母亲衣角,问阿娘戏里讲了个什么故事。
如此情形,郗宁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就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