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醒醒!”夏荷轻摇着成念的手臂,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试图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夏荷,怎么了?”成念慵懒地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向夏荷。
这时,罗嬷嬷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小姐,您昨晚是不是忘了?昨天老太太说您身体已经大好,今日要和几位少爷、大小姐一同去太学学习。”
“哎呀,真给忘了!”成念一拍额头,懊恼地说道,紧接着麻利地翻身爬下床,任由夏荷等人伺候她穿上华丽的衣裙。
早膳快要用完的时候,三哥成璋已经坐在外面,悠闲地等着成念。两人一道走到大门前,只见三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已在台阶下整齐排列,车夫们精神抖擞,就等着出发。
成璋转身对书童执剑吩咐道:“执剑,你一会儿把我的书从我的车里拿出来,我今天要和五妹妹坐一辆车。”
成念无奈地看着自家三哥,反驳道:“三哥,我可没说让你和我一起。”
成璋亲昵地挽住成念的胳膊,撒娇道:“瞧你说的,这天寒地冻的,谁不知道你车里的炭火最旺,你就可怜可怜三哥,让我和你一块儿呗。”
成念不再理会三哥,她心里清楚,即便自己再怎么反对,三哥最终还是会厚着脸皮爬上她的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噔噔噔”有节奏的声响。不一会儿,执剑在外面恭敬地通报:“三少爷,五小姐,书院到了。”
其实成念在起床时还有些迷糊,但一上了马车,心情就变得格外兴奋。她终于能见到自己的好朋友了,距离上次相见已过去太久,一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就涌起丝丝期待。
再看成璋,明明成府到太学的距离并不远,可他竟睡得口水都流到了嘴角。
成念对太学十分熟悉,毕竟重生一世,那些曾经让她头疼不已的书籍,在她被关在偏院的日子里,都被她反复研读了无数遍。在那孤苦的岁月里,唯有那一堆书籍与她相伴,如今,许多书她都能倒背如流。
刚下马车,身着一袭流苏长裙的夏蔚便如一只欢快的小鹿,朝着成念飞奔而来,大声喊道:“念念,好久没见到你了,你现在好点了没?这段时间你不在,都没人陪我去吃美食了。”
“阿蔚,你就只惦记着吃,我难道就只是你的美食搭子吗?这可太让我伤心了。”成念佯装难过,用衣袖轻轻压了压眼角。
“念念,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夏蔚顿时手足无措,急忙解释,生怕成念真的生气。
“哈哈,我开玩笑的,阿蔚,你被我骗到了。”成念大笑着,转身朝书院里跑去,留下正佯装发怒的夏蔚。
“好啊,念念,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夏蔚话还没说完,成念转身时,便一头撞上了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
“啊!”成念的惊呼声还未完全发出,只见玄衣男子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臂。待成念站稳后,他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又特意往后退了两步。“抱歉。”成念连忙行礼,向面前这位面容俊秀的男子道歉。
成璋见状,也赶紧拱手向玄衣男子致歉:“抱歉,之遥兄,都是舍妹太莽撞了。”
“无妨,以后小心些就好。”男子神色平静,语气冷淡地回应道,随后朝着太学南侧走去。
“念念,你可真走运,那可是我们学堂里出了名的冷面臻之遥,平时我都离他远远的,瞧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谁能受得了啊?”夏蔚说着,还夸张地抖了抖身子。
太学主要分为格物班和致知班,会根据学生的学业情况进行分流,优秀的学生进入致知班,天赋稍逊的则留在格物班。每年有两次机会,登上红榜的学生就有机会升入致知班,同时,致知班也会定期考核,跟不上进度的学生则会被退回格物班。这样的机制,旨在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避免学生因进入致知班就懈怠不前。
“念念,正好,再过一个礼拜,就是下半学期致知班的查验和考试时间了,你准备好了吗?这一次,你还打算试试吗?”夏蔚一边吃着板栗酥,一边含糊不清地对成念说道。
“当然,这一次,我一定能进入致知班。”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成念心里清楚,上辈子自己到最后都没能成功进入致知班。可如今,重生归来,她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毕竟,傅加和徐心还在那里等着她,她要让他们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哎,哎……念念,你在想什么呢?”夏蔚伸手在成念眼前晃了晃,成念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握住夏蔚的手。
“我一定会进的,相信我,阿蔚。”成念眼神坚定,她已经下定决心,重生一世,第一步就是要接近他们,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夏蔚身为定王府的小郡主,父亲夏康送她进太学,主要是为了让她收收性子,别在外面肆意胡闹。对她而言,进不进致知班根本无关紧要,反正对她来说,在哪儿都是睡觉的地方。在格物班,先生们还不会太过管束她,可要是到了致知班,一想到那群先生对着自己喋喋不休说教的场景,夏蔚就浑身打颤,实在是难以忍受。“念念,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进致知班这事儿,我就只能给你加油了,我还是算了吧。”
傅加、徐心,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你们准备好了吗?这一次,我成念绝不会再任你们摆布,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算账。
说起傅加、徐心与成念之间的渊源,他们三人彼此相识。成念身为武将家的姑娘,平日里很少与文臣家的人打交道,自幼跟着三哥四处玩耍,性格活泼跳脱,没个正形。而徐心,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一次郊外踏青,让她们的缘分就此开始,后来在书院再次相遇,两个年轻姑娘如同老友重逢,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好友。徐心可是上辈子除了阿蔚之外,和成念关系最好的朋友,旁人都羡慕成念运气好,能和大暨第一才女成为好友。
就连祖母都笑着对父亲说,成念投错了胎,活脱脱一个假小子,没想到竟能和京城中最乖巧的女郎成为好友,不过祖母也笑着叮嘱:“好好跟着首辅家姑娘学学规矩。”但成念心里明白,祖母其实并不强求她拘于那些繁文缛节,不然也不会纵容三哥带着她摸鱼打鸟。父亲更是私下对她说:“父亲希望你能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事,父亲给你顶着,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陛下呢。”
所以,这一次,她不仅要进入致知院,还要成为暨朝最耀眼的女子。规矩她会遵守,但该做的事,她一件都不会落下,她必定会让那些伤害过她和家人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成念与傅加的缘分,还得从元宵节那天说起。成念家中向来没有太多繁文缛节的束缚,尽管自幼便被祖母安排宫中嬷嬷严格教导,该学的礼仪、知识一样都没落下。家人都十分宠溺她,她的任何要求都会尽量满足。
大暨元和十五年元宵节,成家祖母让家中儿郎们出门赏灯会,还特意叮嘱孙儿们要好好照顾自家孙女。所以,每逢这种时候,哥哥们都会时刻守在她身边保护她。成念一看到好玩的地方,就兴奋地往里钻。
这天乘车出门,由于人多,成府只安排了两辆马车,一辆坐着大房一家,另一辆坐着二房的子女。下了马车后,成念看到石桥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小脸被冻得通红,鼻子一耸一耸的,正努力把鼻涕吸回去,她手上提着一个花篮,里面插满了腊梅。
成念看着小女孩十分心疼,心想在这大冷天里,她在这儿待这么久,肯定会受寒。于是,她让秋菊拿出身上所有的铜板,全部递给小女孩,把她的花全买了下来,温柔地说道:“小姑娘,早点回家吃点元宵暖暖胃。”小女孩感动得连连鞠躬道谢,直说遇到了好人。
堂姐看到成念还没开始逛,就抱了一大束腊梅,不禁笑道:“妹妹还真是心地善良。”
冬梅和秋菊帮忙拿了一些花,可还是没拿完,成念便抱着一大束腊梅,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哥哥们。不料,转身时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她匆匆道了声对不起,便朝着哥哥们跑去,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傅加。
当时,她把花递给三哥身边的执剑,然后一手拽着大哥,一手拽着三哥,去看花灯、猜字谜了。四姐姐则和自家兄长早早往京城中最大的灯楼走去,每年京城在这一天都会展出各式各样漂亮的花灯。
今年新出的兔子花灯格外可爱,成念已经跟三哥说好了,让他一定要帮自己赢回来。虽说他们是武将家的孩子,但几个哥哥都能文能武,文采也相当不错,这些字谜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哪知道,成念他们刚到客栈附近,就听说有位年轻公子已经赢走了兔子花灯。老板指着还未走远的傅加告诉成念,她这才想起,原来是刚才被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公子,心里不禁感叹:他还挺厉害的,居然比三哥还先猜准字谜。
当时,成念以为和傅加的缘分就此结束,没想到这竟是一段孽缘的开始。
太子妃举办赏花宴,成念再次见到了傅加。
成念百无聊赖地听着周围堂姐和其他京城贵女聊天,她们谈论的对象正是金科探花傅加,说他剑眉星目,引得众多贵女倾心,而且至今尚未娶妻。而此时,傅加正身着一袭白衣,外披同款翠竹大氅,坐在酒桌旁。
成念向来不喜欢这种宴席,便趁着堂姐她们聊得热火朝天时,悄悄离开。却看见她们谈论的人正独自坐在望月亭的桌子边悠闲地饮茶。
因为成念要去的地方正好要从傅加坐的地方路过,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就在她正要从傅加身边走过时,傅加突然开口:“姑娘,这个是不是你的发簪?”他指着地上的一支发簪说道。
还没等成念回答,一个宫婢走过来行礼说道:“拜见傅大人、成小姐,前面马上就要开宴了,殿下让我请两位尽快入席。”
傅加转过头,瘦削的脸庞先看了一眼成念,然后应道:“是,这就过去。”
那一刻,成念注意到他那张好看的脸,英挺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唇,再加上一双双眼皮,本应显得冷酷的面容被这双眼皮中和了一下,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儒雅。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从那些相遇开始,就已经陷入了傅加的算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