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浴

    “殿下可以直接进来。”

    敲门声落下的同时,纪珣低沉的声音从寝殿内传出,云惜推门而入。

    只见他此刻正靠在小枕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对襟黑衣,显得皮肤更加病态苍白,黑压压的瞳眸微抬,视线从手中书卷转移到门口,隔得远远的,盯着云惜。

    纪珣放下书,五指屈起时,腕骨间可见清晰的青筋,指骨纤长又漂亮,赏心悦目。

    “殿下瘦了。”

    五天没见,云惜的气色差了许多。或许是最近没睡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是吗?”云惜笑着走过来,“你也会说好话逗我开心了。”

    之前还说她重呢,直得要死。

    纪珣静静地打量她,像是要把她全身上下观察个遍,专注又认真。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云惜这些天一直没来过寝殿,纪珣以为她不想看见自己,所以老实待在这里,从未出去过,不知道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殿下应该好生休息。”

    “我睡不着,你把我的寝殿占了,我在偏殿睡不习惯。”云惜说。

    纪珣不假思索:“明日我搬回东厢房。”

    “我不是赶你的意思。”云惜在床边坐下,“你先把伤养好。再说了,难道你在我的寝殿睡得不舒服吗?这么着急走。”

    闻言,纪珣垂眸,低声道:“不……只是我也有些不习惯。”

    殿下寝殿的床太软了,虽然舒服,却睡得不怎么踏实。他习惯了粗糙随意的生活,这种柔软反而让他不自在。

    比如,躺在这张床上,他总是时不时想起殿下。换过的被褥是她自己常用的,隐约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女儿香,夜深人静的时候,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想其他事。

    “多睡几天就习惯了,你以后会过上更好的日子,迟早要习惯的。”云惜轻咳两声,“你身上的伤养得怎么样?”

    事实上,这几天没来是因为她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府内现在都在传她偏宠纪珣,她还特意让仆人“不经意间”在纪珣面前说起。

    越是这种时候,云惜便觉得越没法面对他,是自己做了局,试图激发出他的绝对忠诚。

    而是睡不着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担心纪珣,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认床

    “可以活动了。”纪珣道,“殿下今天想处理谁?”

    云惜:“……那倒没有。”

    他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依然冷静:“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我需要你帮我守门,我要沐浴。”云惜直接提出来,颇为紧张地看着他。

    他停顿了片刻,不知想在什么,表情十分平静。半晌后,道:“哦。”

    云惜惊讶:“你答应了?”

    他点头。

    只是守门而已。

    纪珣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云惜眉开眼笑,她就知道纪珣不会拒绝她的,有他在,她才能放下心来。

    “你带伤任职,想要什么奖励吗?”云惜笑着说,少女眼眸明媚,两颊粉红如桃花般显眼,惹人注意。

    因为喜悦来得突然,她不自觉地靠近纪珣,半个身子都快贴上他的手臂,身上独特的女儿香也随之而来。

    与被褥不同,她身上的香仿佛带着一股温暖缱绻的气息。

    从昏迷中醒来后,那天的创伤,让他恢复了一些感情知觉,但却做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

    那时起,纪珣便总是观察她的神情,无论喜笑或哀哭,她都比他要生动活泼。

    “殿下,男女有别。”纪珣默默往后挪,侧过脸,冷漠地说道。

    云惜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知道男女有别?我几天没来看你,学会新词了。”

    不过她早就不把他当成正常男人来看了。

    纪珣面不改色,背在身后的手把枕头底下的书推进去,那是云惜放在桌上的话本子,他闲来无聊便拿来看了。

    他在话本子里学到的新词,不知道用没用对,但看云惜的反应,可能是用错了。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云惜道,“本宫可有的是钱。”

    “不要钱。”纪珣冷冷地说,“《侍卫守则》第七条……”

    “停!”

    云惜不想让他念经,她目光一转,瞥见旁边小桌的油纸包已经空了,才短短五日,他便吃完了蜜杏。

    看来他真的喜欢吃甜的。

    云惜笑眯眯地说:“明天我再让膳房那边买些蜜杏回来,你喜欢就多吃点。”

    这便算作奖励吧。

    沐浴地点转换后,净身房把浴桶搬到了云惜的寝殿,纪珣穿好侍卫服,站在门外守。

    夜里风重,他衣着单薄地站在外面,手中提着弯刀,唇色被吹得苍白,仍然面不改色,宛如一尊挺拔的石像。

    “纪侍卫,殿下的吩咐您,若待会儿屋里有什么动静,务必要第一时间进去保护殿下。”圆荷嘱咐道。

    “嗯。”

    他淡淡地应道。

    圆荷告声了退,便径自走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偷瞥一眼亮灯的寝殿:“……”

    其实很多时候,她也搞不懂殿下的想法。明明可以在偏殿沐浴,却忽然移到有纪侍卫在的地方,又把他赶出来看门。

    她知道殿下对纪侍卫不一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换了其他皇家公主,现在的纪侍卫应该在寝殿内陪着沐浴才是。

    但要他听动静半路进去又是什么意思?

    记得她曾在书上看过一个词,或许这就叫情趣吧。

    只可惜纪侍卫虽然对公主忠心耿耿,但身份低下,以后也顶多做个面首,肯定是当不成驸马的。

    圆荷叹了口气,最终摇着头走了。

    寝殿内的云惜已经脱好了衣物,整个人钻进了浴桶里。自从她觉醒记忆后,沐浴便不习惯有人在旁边伺候,这会儿也是独自一人。

    “纪珣,你还在外面吗?”她问道。

    门外传来纪珣的回应:“殿下,我在。”

    他耳目极佳,哪怕隔着一道门,也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声音。

    柔软少女音自殿内传出,还有清晰的水流拨动声,都被他收入耳中。

    听着那细微水声,纪珣几不可察地眸光闪烁一下,随后抬头看向庭院中的月亮。

    “纪珣,你还在吗?”

    没过一会儿,水声停了,云惜又问。

    “……在。”

    再开口时,嗓音变得极为低沉,有几分嘶哑的意味。

    看得太久,纪珣缓缓阖上双眼,眉心微蹙。

    今晚的月亮太亮了。

    此时此刻,寝殿中的云惜已经快结束了,她准备起身穿衣时,却忽然听见屋顶上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上面。

    而后,一缕灰尘便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浴桶边缘,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似乎是瓦片被翻开了。

    云惜吓了一跳,下意识坐回桶中,用花瓣遮住自己,她想伸手去扯衣服,可是隔得太远,只有出了浴桶才能拿到。

    紧接着,又有瓦片被翻开,一道黑影忽然跳下来,落在房梁上,因为殿中的灯火位置,那黑影显得格外大,而且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暴露,立马逃窜到云惜看不见的位置。

    “啊!”

    云惜惊叫一声,一想到系统之前的提示,她来不及思考,立马大喊道:

    “纪珣,救我!”

    这一次,听到声音的纪珣直接破门而入,他的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一圈,最后停留在浴桶中的云惜身上。

    他怔了一下,随后立刻反手把门关上。

    可是云惜没有时间多想,抬起手臂指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纪珣,那边!那边好像有人偷溜进来了!”

    眉眼清俊的青年回过神,立刻拔刀朝那边走去,下一刻,消失在云惜在视线中。

    他上了房梁搜查。

    “纪珣,你小心点……”

    云惜颇为紧张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没有忘记他身上还带着伤。

    没过一会儿,纪珣从房梁上跳下来,如黑豹一般敏捷轻盈,不过手里却多了样东西——一只黑猫。

    云惜愣了愣:“这是……”

    “没有人。是它。”纪珣拎着黑猫的后颈,给云惜看,另一只手把弯刀收回鞘中。

    这只不知从哪溜进来的黑猫,长了一双松石般的绿瞳,此刻瞪大双眼看着纪珣,它似乎还不服,努力扭动身子,前爪不停地抓,但对银制护腕却毫无杀伤力,反而显得尤为滑稽。

    “原来是只猫。”

    云惜心中松了口气,而后不到一息,又忽然瞪圆了双眼,低头看自己身前的水,花瓣已经快要散开,水中身形若隐若现。

    云惜抬眼,刚好对上纪珣直白的视线,对方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她连忙捂住自己身前,屈起双腿,遮挡住盈盈春色:“你……你怎么还盯着……”

    纪珣随即反应过来,两人几乎同时转过了身,云惜在浴桶中背对着他,脸被热气蒸红了。

    “……”

    喉结难以抑制地滚动一圈,纪珣没有说话,空气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素来八风不动的冷脸上也浮现了热意,耳根有些发红。云惜的耳朵也烫红得吓人。

    室内的温度逐渐上升,闷得十分燥热,刚才一番紧张的折腾,两人的发稍都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肌肤上。

    过了许久,一直沉默的云惜犹疑着,轻声询问:

    “你……方才有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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