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夜的纵酒过度,秦音的脑袋到日间还是觉得有些疼,她忍不住捏了捏眉间。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的话,先回去休息吧。”察觉秦音的动作,卫琤关心的问道。
听到卫琤的话,一旁的宁簪也开口:“身子难受吗?难受的话我们先进去休息吧。”
秦音摇摇头拒绝:“没事的,连伊姐的解酒茶还是挺有效的,而且我许久不来宁家村,出来散散心也好。”
宁家村在九陵城外,当初秦音收卫琤为侍卫不久在宁家村遇到了宁簪,本来是想讨口水喝,没想到刚好碰到王湖抢亲,路见不平之后,就和王湖结下了梁子。那是她第一次来宁家村,今天是第二次。
宁簪一直想请秦音来家里坐坐,恰好秦音她师兄给的药方里缺了一味药材,城里的药铺没有,宁簪听了连忙邀请她来家里。宁簪的娘亲以卖草药为生,院子里种了许多草药。
“我这儿别的没有,就草药多。您看看需要什么,我帮你去采来。”宁簪的母亲宁婆对秦音热情道,对于这个帮助了自己女儿的恩人很是感激。
“多谢宁大娘,那我就不同你客气了,这个药材您这儿有吗?”秦音将写了药材的纸头拿出递给宁婆。
宁婆接过纸一看,她其他的字不认识,就草药的字认的最全:“有,有,我这儿刚好种了这些,还有多呢。您今儿在我们家用午饭可好?阿润上书院去了,阿簪在家一直念叨着您,希望您别嫌弃我们乡下人的粗茶淡饭。”
宁润的父亲早亡,宁婆一个人把两姐弟拉扯大,早些时候伤了身子,力气大不如前了,但依旧精神矍铄。
秦音自然不会拒绝:“怎么会嫌弃,我们这一来,还得辛苦您招呼才是。”
宁婆笑呵呵的看着秦音,只觉得她张弛有度。一旁的宁簪也连忙搭话:“娘,我来帮你采草药吧。”
“你这毛手毛脚的,还是留在这里陪着贵人他们吧。”宁婆拍了拍宁簪,故作嫌弃道。
宁簪被母亲说的不好意思,她确实对挖草药和做饭都不太精通,以前都是宁润干的,她在旁边打打下手,现在宁润去书院了,她也只能帮宁婆打打下手。
“等会我来帮伯母干活吧,这几天也跟着伯母学了不少,也该尽我的一份心了。”说话的是王澄也,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宁家。
几人说话是在院子里,王澄也恰好听去了几句,这几天他几乎天天来宁家,正好宁润不在,借着学认草药的名头方便和宁簪说话。
秦音也没想到会在这儿也碰上王澄也他们,王澄也来了,那想必把弟弟当成宝贝一样的王湖肯定也跟来了。
这时,王湖的声音在秦音耳边响起:“阿也你就别干了,你这力气还是留着多歇息吧,你想要干什么,叫你哥就行了。”
王湖本来对弟弟经常来宁家村一事正觉得无聊,陡然看到院子里的秦音和卫琤,快步上前拍了拍卫琤的肩膀,自来熟的对秦音道:“这么巧,你们也在啊!”
王湖武功不高,手劲还挺大的,拍得卫琤往前踉跄了几步,愤愤转头看着他。王湖察觉情况不对,连忙躲在自家弟弟后面。
“王公子,你们今天怎么......”怎么又来了?
宁簪突然觉得这样说显得不礼貌,就把话给憋了回去。
王澄也看出了宁簪的欲言又止,一见她就笑道:“这些天多亏在伯母这学了点药理知识,身体好了许多,当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感谢伯母了。”
秦音咋舌,这话说的漏洞百出,也亏得王澄也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宁簪的性子也不会戳破他,而且她明白,他的漏洞百出里皆是为她,一时羞怯了起来。
宁婆对自家孩子的感情从来不过多干涉,笑着赶人:“好了好了,阿簪你带公主和王公子她们几个去村子里逛逛吧,别在这儿闷着了。”
秦音也知道宁簪的羞怯,对宁簪笑道:“阿簪带我们逛逛可好?”
“好!”宁簪当然不会拒绝秦音的请求,拉着秦音往院子外走去。
见宁簪走了,王澄也自觉的跟在她们后头。王澄也走了,王湖也抬步要跟着王澄也走,突然觉得小腿一疼,整个人扑通跪在地上。
众人纷纷回头,罪魁祸首卫琤却当作没发生一般,泰然自若的走到秦音边上,嘚瑟的看着他。
王湖迫于卫琤的武力威慑敢怒不敢言,拍了拍身上的土爬起来:“不小心摔了一跤,哈哈哈哈。”
王澄也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哥:“走路小心点,嗑到石头上可就不好。”
王湖随意揉了揉小腿,在他弟弟面前逞强:“小事,小事,哈哈。走吧,走吧,哈哈,我也还没逛过宁家村呢。”
宁家村人口不少,村子也大,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看到宁簪领着几个外乡人,村民们纷纷小声议论着,特别是看到秦音眼睛上蒙着的纱布,忍不住伸手指指点点。世人皆对异乎寻常的事情好奇过度,议论几人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确认秦音没听见后,卫琤朝那几个多嘴村民瞪了几眼,许是卫琤的眼神太过吓人,村民们自觉闭上了嘴巴,连忙拉扯着一同离去。
宁簪恐秦音伤心,寻找话题问道:“这么不见入梅姑娘?”
她时常见入梅服侍在秦音两侧,今天只看到卫琤陪着秦音过来,她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秦音道:“赵师爷今早来说,说是公主府修整的差不多了,我就派入梅去看看。”
宁簪笑着附和:“入梅姑娘她做事细心有条理,定能够把事情办的妥帖。”入梅看着比她们几个年纪小,但性子却显得比她们老成,做事面面俱到。
“这条小路有些泥泞,阿簪走的小心点。”王澄也见宁簪一直挽着秦音说话,忍不住提醒道。
因为知道王澄也对她的心思,宁簪面对王澄也总是会忍不住红了耳朵,她不点点头:“前面,前面有个小河,正好走累了,我们去那休息会儿吧!”
小河处人少了些,几人也都随和的寻了块石头坐下。只是卫琤不喜欢这样干坐着,去小河旁的竹林里砍了根竹子来,拿竹枝团吧团吧做了线,又问王澄也要了点心,绑在竹叶上。以竹子作竿,竹枝作绳,糕点为饵,装模作样的钓起鱼来。
王澄也:“......”他这点心本来是准备给阿簪吃的。
宁簪的注意力全被卫琤引了过去,笑着跟秦音说:“卫少侠拿着竹子钓鱼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鱼上钩。”
“他倒是有趣。”秦音闻言也笑了,这要是卫琤做出来的事情,也不奇怪了。
王湖见状也吵着嚷着要学卫琤钓鱼,卫琤自然不会搭理他。王湖手里没有工具砍竹子,只能厚着脸皮跟卫琤讨:“卫琤,把你的剑借我一下。”
“凭什么?”
“哪要那么多原因啊,一句话,借不借!”
“不借!”
“你!”王湖又要发少爷脾气了,看了看一旁坐着的秦音和宁簪,不想在她们面前丢人,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给你十两银子,把你的剑借我一下。”
“不借。”
“三十两!”
“不借!”
“五十两!”
“成交!”
“......”这贪财的家伙!
还未等王湖上前去拿剑,卫琤便拔剑出鞘,往身旁一甩,竹子应声落地,利剑转了一圈稳稳当的回到了卫琤的手里。
又看卫琤耍了通威风的王湖越发觉得不满,但技不如人,只能闷头钻进竹林里去拿砍下的竹子,又气鼓鼓的拖着竹子出来。
“五十两!”卫琤目不斜视的朝王湖伸手。
“......”王湖摸出身上的钱袋,“出门没带那么多,钱袋子里的都给你。”
卫琤掂了掂钱袋子的重量,利索的将钱袋子揣进怀里:“多谢王大公子赏赐。”
王湖被卫琤气得不行,伸手抓了抓王澄也手里的点心,学着卫琤的样子去钓鱼。
“......”看到被抓得不成样子的点心,王澄也将油纸裹着糕点团吧团吧塞进王湖的手里。
又是被卫琤气得,又是被弟弟嫌弃的,王湖自觉委屈。便朝正在和宁簪聊天的秦音喊道:“喂,昭乐,本公子给你钓条鱼上来,今天中午给你们加餐啊!”
一路走来,秦音也察觉出王湖没有恶意,笑道:“好啊,那就多谢王公子了。”
得了秦音这句话,王湖钓的更加卖力了,屏住呼吸不说话,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里,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卫琤忍不住嘲讽:“傻鱼才会上钩呢。”他本来钓鱼就图一好玩,没想到王湖还真来劲了。
话落,脸颊上突然一湿,抬头就见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落在河面上荡开一圈圈水波,转眼下起了瓢泼大雨。
同时他的耳边响起王湖的惊呼声:“诶,我钓到了!我钓到了!”
“......”
王湖淋着雨急急忙忙的将竹竿拉上来,一条大鱼被竹子缠住,无奈的在地上扑通。
“还挺肥的。”王湖乐的连同竹叶和鱼一同取下,正想转头分享时,就看到卫琤护着秦音,王澄也护着宁簪,四人急急忙忙往竹林里跑去,气得王湖大叫。
“喂,你们这群不仗义的人,躲雨也不告诉我一声,我钓到鱼了!我钓到鱼了!诶,等等我呀!”王湖拎着鱼连忙追上几人的步伐。
因为雨势来的凶猛,大雨纷纷遮住了行人的眼睛,王澄也护着宁簪匆忙跑进竹林里的一间破庙里避雨,看了看满头都是水的宁簪,王澄也连忙拿出帕子细细为宁簪擦拭着。
“我自己来吧,王公子也小心着凉。”两人距离太过亲密,宁簪轻轻后退了半步,害羞地垂下了眼。
王澄也也红了脸,将帕子递给宁簪:“用帕子擦吧,擦得干一点。”
宁簪见他一直举着,悄悄抬头看了看他,见他眼睛撇下别处,伸手接过他的帕子,小声道了一句谢。
大雨滂沱,狂风怒号,反倒是破庙里开始热了起来。
方才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澄也抱在了怀里,宽大的衣袖挡在她的头上,护着她进了破庙,反倒是他自己,衣服湿了大半。
“王公子也擦擦吧,你淋了太多雨了。”宁簪将帕子递还给王澄也,他看起来比她还需要这个帕子。
王澄也没有拒绝,只是拿帕子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冰,冰像是锁链一样捆住了她的手,让她都忘了松开。
“你们几个人,个个见色忘义!”王湖狼狈的跑进破庙,气得吱哇乱叫。
王湖突然的进来惊得两人匆忙松开了手,看到全身都被淋湿的哥哥,王澄也有些过意不去,连忙拿帕子擦去王湖脸上的雨水:“抱歉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