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疲惫加上草席子挡住了窗户,直到临近中午,众人才陆续醒来,许吉年推开门,门外除了破烂的门窗,已经没了一点干尸来过的痕迹。
许吉年在屋里转了一圈,“这玩意儿倒挺爱干净,连一个胳膊腿儿的都没留下。”
“留着干啥,熬汤啊?”李忧说。
“也不是不行。”许吉年撇撇嘴。
“昨天那些东西是什么?还会再来吗?”刘宁宁问。
“不知道,而且今天它们怕这间屋子,谁知道如果它们明天来还怕不怕啊。”李忧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说它们还会再来?”刘宁宁吓得破了音。
“李忧你不要吓她,我猜昨天应该就是鬼节的缘故,不然为什么前天没来。”徐安安抚得抱了抱刘宁宁。
“村里的村民都是被它们杀死的吗?他们早晚会来杀死我们的,呜呜呜……”刘宁宁缩在徐安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这倒是提醒了方戌隐,他说,“今天我们要再去一趟墓地。”
“还去那儿干什么?”刘宁宁泪眼婆娑一脸茫然的从徐安怀里抬起头,她可太怕那个地方了,都是坟,但是话说回来,这里又有哪个地方是她不怕的呢。
“拿上铁钎和锄头。”他接着说。
“我懂了,昨天来的那些东西又是抓又是咬的,如果真是它们杀死的村民,尸体上一定能看出来。”李忧说道。
“还挺聪明。”方戌隐表扬她。
“我女朋友当然聪明。”许吉年略带挑衅的搂过李忧的肩膀,方戌隐没理他,径直去拿了一把铁锹。
“那是我昨天用的!”许吉年急了。
“那你叫它它答应吗?”李忧说。
“你,女人,不许帮着外人说话。”许吉年捏住了李忧的鼻子。
一行人再次来到了昨天的墓地,好在今天阴天,干起活来没那么热。只是阴沉沉的天气,给这本就让人不怎么舒服的地方,陇上了一层恐怖的色彩。
七人按照来时的队伍分成三组,前中后各选了一个坟包,叽了桄榔的干了起来。
本以为这陈年旧土早已经铁成一块,很难铲开,可当第一铲子铲下去,方戌隐心中暗暗觉得不对劲,这松软的感觉就像是昨天才下的浮土一般,他心中也有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随着地下的尸体渐渐显露,方戌隐心中的答案也逐渐清晰。
“这就是昨天被我拍死的那只干尸!”许吉年先叫了出来。
“在你拍之前它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好吧。”李忧说。
“哈哈,那就是死了又死。”许吉年觉得这个梗好好笑。
但没人应和,大家都一脸阴沉,如果村民的死因是解题的关键,那现在显然是进入了死胡同,并不是干尸杀死了村民,而是村民死后变成了干尸。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刘宁宁问,“我们如果不小心死了,也会变成干尸吗?”
“你们昨天有人见到王继业吗?”李忧问。
说到王继业,那三人的眼神里,流露了复杂的感情,这几天的可怕经历,让几人已无暇顾及死去的王继业,再提起这个名字竟忽然让他们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没有王继业就说明只有这里的村民死后会变成干尸。”李忧接着说,“或者只有他们的死因会让他们变成干尸。”
将尸体埋回土里后,几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发现厨房能吃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最终几人决定出去觅食。
杨海川协助许吉年翻墙到其他房子里去找些吃的,几个女生加上扭伤了脚的方戌隐和身体病弱的郭子彻去村民家里探出头的杏树桃树上摘些果子,再顺路捡些野菜。
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多找些吃的在身边总是有备无患的。经过一下午的搜寻,除了米面果蔬,竟还找到了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陈年火腿。
许吉年把火腿放到桌上,骄傲的表情就像一只满载而归的猎犬,李忧赞许的摸了摸他的头。
吃了顿饱饭,众人早早入睡,轮流值夜,一夜无话。
随着窗外响起隆隆的雷声,众人从梦中惊醒,时间还不到六点,屋外的天阴沉的仿佛世界末日一般,一场大雨正在逼近。
“要下大雨了,”徐安说到,“今天看来还是不要出门了。”
“我们今天就来搞搞清楚,这个房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吧。”李忧伸了个懒腰,摆出大干一场的架势。
趁着雨还没下,几人快速分组,徐安和刘宁宁搜院子,杨海川协助许吉年去搜房顶,李忧和方戌隐搜屋内。
许吉年不愿意离开李忧,他更不愿意的是让李忧和方戌隐独处,作为一个男人的第六感,他觉得方戌隐对李忧心怀不轨。
但方戌隐脚扭伤了,爬房顶怕是不行,而刘宁宁又强烈要求和徐安在一起,没办法,现在他只想快快的看完,快快的下来,也快要下雨了,天沉的仿佛要压到人的脑袋上。
方戌隐和李忧决定先从衣柜看起,柜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灰色的影子嗖的向李忧窜来,李忧是有一定心里准备的,但那一瞬间还是有点被吓到,闪身向后退去,一不小心踩到了方戌隐的脚上,本以为要摔倒,却结实的倒在了一个温柔的怀里,灰色影子也像门口跑去,是一只肥头大耳的老鼠。
两人都有些脸红,不过这份尴尬倒是冲淡了周遭紧张恐怖的氛围。
让人失望的是里面只是扔了几件破烂衣服,灰扑扑、脏兮兮的,几乎难以辨别原先的颜色。
方戌隐正欲关门,李忧挡住了他的手,从衣服堆里扯出一件露出衣角的破裙子。
“你看这个标志,是莱西的。”李忧端详着衣服上的标志,“这个材质,应该是真货。”
怕方戌隐不明白,李忧又补充了一句,“是一个轻奢女装品牌。往前倒十几二十年,家里没点钱,可能听都没听过这个牌子。”
二人沉默了,这件衣服从哪来的?偷来的?捡来的?难不成是自己买的?这件裙子好像确实不该出现在这个家徒四壁的房子里。
很快,方戌隐向厨房跑去,他想起了另一件和这个房子格格不入的东西--那半本《大学英语二》,似乎找到这二者的关联,谜底就越来越近了。
“精致的小裙子,大学英语,就这么看的话,这家应该出现过一个大学生。”李忧揣测到,方戌隐的脸色看起来阴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
“在实务中能看到很多这种例子。”方戌隐叹了口气。
“你是说拐卖?”李忧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想猜测也许是这山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女大学生,这个幸福的女孩穿着漂亮的新裙子走进了学校的大门,但是这样昂贵的裙子,恐怕是这间破烂的房子无论无何也负担不起的。
“轰隆”窗外响起一声惊雷,滂沱大雨从天而降,像是积攒多时的眼泪在那被读懂的一刻潸然而下。
其他人也赶紧跑进屋子避雨,动作最快的当然是许吉年,李忧看着许吉年,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不小心倒在方戌隐怀里的事,其实本来不是个事儿,但是李忧的脸不知为何再一次涨的通红。
许吉年看着化身番茄的李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他了解李忧,也太过于了解李忧,知道她不会做没良心的事,也知道她最讨厌无端的指责,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时候不说,或许她心里还能留有一丝愧疚,说了也许就只能落得分手的下场。但是你要说人心嘛,有情又无情,除了争取,他还能怎么做呢?
许吉年抖抖落在头上的雨,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李忧,“发现什么了?”
众人此时都已经回到了房子里避雨,李忧将刚才的发现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随后众人再次细致的搜查了一遍这个房间,发现墙角绳子上和床边的墙上都留有一些有黑色的污渍,不仔细看就以为以为是常年留下来的脏污,现在看来应该是女孩的血迹。
同时还在床边发现了不少深深浅浅的抓痕和磕碰的痕迹,众人的心情沉重,看来这个女孩生前应该是受了不少苦,应该用生前这个词吗?现在做出这个结论是否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