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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纸女(十一)

    “世界上真的有鬼吗?”彼时戴弎正无所事事地发呆,冯羚和他一块坐在楼梯上,因为剩下三人实在过于剑拔弩张,而沈菅又不知道一个人神叨地去了哪,于是两个人干脆坐在一边划水,反正死也是死不了了,出也出不去。

    冯羚回头看他一眼,确认他是真有这方面的疑惑,开口:“你都来到这个前没因后没果的恐怖世界了,你还问我世界上有没有鬼?下次换你睁眼看看那玩意到底长什么样。”

    她哼唧着,讲到后面甚至有点难以言喻,双手比划了一下,“你知道那玩意……眼睛珠子漆黑,脸也是灰白的上面爬满蚯蚓一样的血管,一张嘴咔一下感觉下巴能整个掉下来,或者是上半个脑子能直接后倒跟翻盖手机一样,嘴里漆黑黑的啥也看不见就算了,她那脑袋还是只有一半,就跟西瓜前后切走就留下中间那一片似的,呕……还好长城里吃不到西瓜,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恶心这种切成片状的瓜了。”

    “……”

    戴弎欲言又止,谁说文字是寡淡的,他羊儿姐的文字可太有味道了,刚想扯开话题,身后走廊上就响起争吵的动静,二人两阶作一阶爬上楼梯,就看高兴和周俊面对着江湾站着,面露不善。

    “这就是你说的透透气?”高兴和周俊就站在厕所门外,看样子是把从厕所出来的江湾逮了个正着,他的目光巡视在江湾上下,虽然他手里没明显拿着餐巾纸,但借口透气偷偷上厕所的行为明显意味着背叛。

    “……人有三急,风一吹就想上厕所了怎么了?还得回去和你们两报备?”

    “哦——”高兴拉长了声音,向前一步,江湾哽着脖子不后退却还是悄悄咽了口唾液,“那你这厕所上得还挺利索,带纸了吗?”

    “——拿出来!”

    话音急转直下又掷地有声,冯羚一挑眉,有些惊讶乎黄毛这样吊儿郎当的人竟然也能有这种气势。

    “男生上厕所带什么纸?我没纸。”

    “没纸是最好,要是让我们发现有纸呢?”主体变成“我们”,江湾看了一眼高兴身后的周俊,后者抱着胸虽一声不吭地站在那似乎什么都没做,但他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又把什么都做了。

    就在他眼睛来回打量的这几个瞬间里,高兴直接是上手要在他身上动起手来,吓得江湾直直后撤,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呦,又是个有洁癖的少爷。”

    冯羚:“……”

    我好像知道他这个又的意思。

    眼见好戏开场,江湾却不知怎的了突然叫停,“停,我虽然没上厕所带纸的习惯,但里面刚好有好心人给了,你要用就拿去好了。”

    他伸手递出一张手帕纸,的确和冯羚他们拿到手的一样,江湾也把视线看过来,又说:“保真,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说完就走了,留下一个傲娇的背影渐行渐远。

    在场四个人都有点无语,高兴是不明白这少爷怎么就突然转性了,辛苦搞来的免死金牌就这样心甘情愿拱手他人,倒显得他和周俊两人太像恶人了,而冯羚则是奔着看戏的心理跑来的,结果戛然而止的结局都有点对不起她两阶台阶一跑的迫切。

    无趣。

    散了。

    天边的红霞缱绻,烧得红透了半边天,冯羚很久没这么认真看过晚霞了,以往和戴弎去温室捡垃圾也只是匆匆一瞥,哪有闲情像现在扒拉着栏杆百无聊赖地看太阳看看消失在地平线下直到看不见。

    而且她一直觉得温室那种人造的四季轮转昼夜更替总少了一些灵魂,远模仿不了不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今天已是周五,学校里的师生早走走得干干净净了,这整座校园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不速之客。

    戴弎邀请冯羚去他宿舍一起睡,冯羚说再看,“今天上课睡饱了,暂时还没想再睡。”

    “我们宿舍不臭,面条怪也不打呼噜。”戴弎莫名其妙解释了一嘴,冯羚偏头看他,突然发现他后脖颈的绒毛在渐垂的夕阳下根根分明的竖起。

    戴弎似乎也有些不适,伸手不停顺着那片。

    “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呸掉。”

    话音尚未结束,冯羚冷若冰霜的声音就响起,本就耸立的汗毛更是蹭蹭地抖,他立马照做,结果就看见冯羚皱紧了眉,眼睛顺着他背后探寻地看去。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戴弎手还按在后颈上,听见声就想回头去看,结果冯羚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另一头跑,路过高兴他们在的教室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根本顾不上提醒。

    教学楼空荡荡的,厕所里规律响起的轰隆冲水声犹如飞机迫降,此外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然而那儿却在太阳沉下地平线的片刻,传来嗑嗑的,似指尖敲打的动静,伴随着还有一些拖拽的闷声。

    她起初以为是自己误听了,结果和戴弎拌嘴间突然感觉声音是厕所传来的还有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的趋势,戴弎脑子后面那几根汗毛似乎都是在催促她赶紧离开,于是她福至心灵压根不敢动脑细想或是过去确认,撒丫子抓起戴弎就跑,而戴弎作为鹑火关第一长跑健将,没跑两步就变成他拎着她向前跑了,耳边传来的风声转头取代了那些轻微的动静。

    冯羚回头看,周俊已经跑了出来,刚刚对视间周俊先看见了她不妙的脸色,目光追着她转瞬即逝的身影只听见渐远的声音说:“快跑!厕所里好像有东西出来了!”

    太阳自落山之后天就暗得飞快。

    冯羚还没从方才自己吓自己的劲上缓过来,扶着墙大喘气:“这儿的教学楼一直是这么绕的吗?”

    她感觉她已经被戴弎拽着跑了一路了,但周围建筑看上去还是长得大差不差,唯一能被她区分的也就是上上下下爬了几回现在自己正好在二层。

    戴弎四处看着,回:“早上你冲得快,我看你好像和沈菅在厕所聊得挺好就干脆逛了一下这片,它是三幢教学楼连在一块,中间初三,边上初一初二,最头上好像是教师办公室,另一头是厕所,办公室这边有连廊相连三幢楼,二层和四层厕所那边也有连廊。”

    “那岂不是四通八达?”

    往哪跑都会被逮到,那还跑个蛋啊!

    “是很通畅的,不过羊儿姐你确定厕所那东西出来了吗?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出来了啊?”

    “鬼知道啊,我呸!说什么东西!”冯羚狠得直接抽了自己一巴掌,声音清脆的在空荡的教学楼里几乎能激起回声。

    更是烘托了这越来越恐怖的氛围。

    冯羚抽了自己一耳瓜又嫌抽得太响,紧张的上下左右张望,他们正在二楼的楼梯口,办公室的边上,属于是东西通达上下可钻的好地方,实在不行翻着墙往外跳也不至于摔死,但对方毕竟不是什么唯物主义载体,保不齐突然贴脸出现,冯羚还是心里没底。

    一边悄咪着恢复体力,一边催促着死脑快动。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如果真出来了凭什么出来?就凭太阳落山?不对,她直觉沈菅应该在第一天刚来的时候就速通拿到了手帕纸,那么手帕纸被拿过后的傍晚他们也没被这东西追杀,一定是其他原因。

    难道是因为一天之内被拿了两张手帕纸破防了?那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还是说场上拿到免死金牌的人达到半数她要增加难度了?也不至于这么和他们这些命如浮萍惨兮兮的可怜人过不去吧?

    总感觉有什么呼之欲出的答案抓不住,一定是江湾那出了些事,最直接关联的就是江湾拿纸这一契机,他一定做了什么让这家伙追出来了,那到底做了什么……

    “噔噔噔——”楼上传来飞快地下楼声,冯羚第一时间抬头上望,好在第一时间伸出来的是人脚,一颗心又重重落了回去。

    江湾和周俊的身影渐渐出现,两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血色,“吗的跟上来了吗?”

    “还没……,握槽,哦是戴斯他们,歇歇,歇歇脚。”

    二人扶着楼梯虚脱一般慢慢踱步下来,冯羚却扫兴地说:“四个人聚一块目标太大了吧?先来后到你们趁早换个地方吧。”

    二人动作一僵,周俊识趣地先说了方才他们的经历,堪比直击午夜凶铃现场,厕所到楼梯口大约五十米的距离,那家伙指甲磨地咔咔咔一路不过三秒钟就爬过来了,是的,用爬,撅着她那头拥有浓密但干枯长发的脑袋,只露出一只全是眼黑的眼睛。

    “刚在厕所里发生什么了?”戴弎问。

    “就她问我有没有纸啊,我也说没有,然后给了我一张餐巾纸和一张红卡纸,我当然选了餐巾纸!后面她走了我就出来,然后就没了啊!”

    “那他爹的这玩意怎么跑出来的!”冯羚破口大骂,之后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突然跟全景声环响似的出现在耳周,如果聪明的这时候肯定立马散开跑了,而江湾却是知道了大概率是自己惹上的那家伙,跟狗皮膏药一般就追着冯羚和戴弎跑。

    “你他爹的追老子干什么!”戴弎狂喊,即使作为飞毛腿,这上上下下的他也跑不了多快,本来他是想往下跑去空地的,但冯羚在最开始就和他说了别往空地跑,保不齐会被怪力乱神的一些家伙直接贴上,宁愿就这样绕着障碍跑。

    从二楼厕所边的连廊绕跑去最侧边的一栋楼,又接连上了三楼,跑过三个教室又顺着办公室一路跑到另一头的那幢楼,江湾还死死缀在身后,不近不远只隔了两个跨步,跟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嚓嚓嚓”一样如影随形。

    突然在校友捐的大落地镜前,冯羚停下了脚步,甚至一动不敢动。

    一个急刹车下戴弎也瞬间僵在了原地,江湾还不明所以四处紧张张望。

    “嚓嚓——”

    指甲抓挠的声音又响起,清晰得几乎就在耳畔。

    冯羚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把视线从落地镜里收回,不动声色地往上看去。

    ——就在他们正上方,黑色的如晒干了的海草一般的长发垂落着,那灰白的几乎有些透明的爬满了蚯蚓一般的血管的脸倒挂在天花板上,明明只有眼黑,冯羚却从那双眼里看见了贪婪和喜悦。

    下一瞬,漆黑的嘴突然大大咧开,这么一个动作她几乎从注视着江湾的头顶变成了和极力翻白眼向上看的冯羚对视。

    “咔——”一声脆响。

    江湾这才发现了头顶的动静,一瞬间就被吓得瘫坐在地,大叫着用手往后爬动,然而他的大叫也像是闹铃一样唤醒了潜伏不动的女鬼,一声闷响,女鬼从天花板利索地落在地上,这过程中还保持着眼睛死死盯着冯羚的动作,似乎是记恨上了她这个从她手中拿走餐巾纸还狠狠戏耍了她一番的“坏人”。

    好在她当前的目标仍是江湾,骨骼响动间,她利索地爬向江湾,同时收回自己过度翻折的脑袋。

    皮肉开绽的声音和痛嚎声一起传来,中间还有桀桀的痛快的非人的笑声,血腥味瞬间充斥周遭。

    多么绝望的恐怖片结算画面,戴弎有心拉着冯羚跑起来,但她已经失去了四肢的操控权,突然她好像听见几声有些匆忙的脚步,可能是幻听,因为明显更清晰的是身后传来的嚓嚓声。

    “你不要纸吗?应该弄了一身血吧?”

    因过度惊吓干涩的声音发出,冯羚僵硬地转过身,低头直视地上朝她爬来的此时距离她不过三五米的不明物体。

    那东西听见冯羚的声音也是一顿,漆黑没有反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我有纸,你是要这张对吧?薛薛她们给了你纸你扔了,是因为她们没有给你你需要的纸对吗?你一开始就问了我们要纸,其实一开始就说清楚了谜底只是我们没懂。现在我给你纸,我也不需要你说谢谢,只要你放我们离开,没礼貌没道谢的家伙你已经吃了不是吗?”

    冯羚的声音还有点颤,下楼的脚步声却明显在听见她声音后变缓了,趴在地上的东西缓慢抬起手,几乎是瘦骨嶙峋堪比枯骨的手向她伸来,上面挂着血和肉,冯羚走近两步,把纸放在她够得着的地方。

    漆黑的嘴终于似正常人一般翕动着,吐出人语:“拿了别人的东西,我要说,谢谢。”

    冯羚不再去看地上的东西,因为在道出谢谢后,那玩意身上的杀意和攻击性瞬间消失了,她也不好奇她如何利用这张手帕纸,拿来擦手也好擦嘴也罢,甚至是擦地都不关她的事了。

    反倒是楼上踩着最后关头下来的沈菅,一身衣服干净清爽,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风吹着他有些长的头发偏向一侧,顺便将右侧的领子吹倒在一边。

    夜色与黑发的衬托下,他的肌肤白到有些发光,左耳轮廓甚至有些许透光,而因风暴露得彻底的右侧脖颈,冯羚也看清了早上她以为错看的,两颗明显的小痣。

    “哈……”

    戴弎把冯羚往后拉了一些,因为地上那不明物体看上去有些骇人地抽动,周遭的环境也从远处渐渐开始消散,几乎一瞬间,他又陷入到了刚来时的黑暗之中。

    “噔——”头顶灯泡闪烁着,仍是顽强地重新亮了起来,戴弎抬头看着熟悉的老旧灯泡,环视周围的环境,再三眨眼睛确认,他们回来了。

    而一旁迈步蹲站着的冯羚还有些呆滞,他小心翼翼过去扶了一把人,冯羚才好像突然腿软一样动了起来。

    “爹的我晕海啊……”

    “什么?”戴弎疑惑。

    冯羚摸到实处,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从一望无际的黑暗波纹中抽离出来,周围终于不再是那种浪一样有规律运动的黑暗了。

    “……”

    “沈菅,声几晏,我□□他爹的晏几声!”

    “操!”

    一拳重锤,牛奶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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