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禾手忙脚乱地把棉签往医药箱里塞，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没、没干嘛，他手蹭破点皮，我给上点药。”

    “哦。” 何阳一脸 “我懂” 的表情，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差点把李岁屿挤下去，“我妈拿着鸡毛掸子追了我三条街，岁屿，借你家躲躲。”

    “考多少？” 李岁屿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他的 “重量级” 身躯。

    “二十三名，” 何阳理直气壮，“但我后面还有十几个呢！我妈非说我没出息，就不能跟好的比吗？我不跟差的比，哪儿来的动力啊？”

    林霁禾正收拾着东西，闻言点点头：“这话倒也没毛病。”

    “是吧！” 何阳像是找到了知音，转头冲李岁屿扬下巴，“你看，霁禾都觉得有道理。”

    李岁屿淡淡瞥他一眼：“没考过前三，不清楚你这种心态。”

    何阳：“……” 他决定换个话题，目光落在李岁屿缠着创可贴的手上，“你这手怎么回事？这么长一道口子。”

    “没事。” 李岁屿说得轻描淡写。

    “没事能弄这么大动静？” 何阳眼睛一亮，“你该不会是打架了吧？”

    “嗯，” 林霁禾抢先开口，一边往书包里塞东西一边说，“还一打三呢，特帅。不过这事你得保密，千万别往外说。”

    “放心，我嘴严着呢！” 何阳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一脸崇拜地看向李岁屿，“可以啊兄弟，隐藏高手啊！”

    林霁禾看了眼时间，背起书包：“我先走了，作业还一堆呢。”

    “我送你？” 李岁屿站起身。

    “不用不用，” 她摆摆手，“你陪何阳吧，免得他妈找过来。”

    林霁禾走后，何阳拿起茶几上的游戏机摆弄着，随口问：“真一打三啊？没吹牛？”

    “假的。” 李岁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那就是真的了。” 何阳笃定道，他太了解李岁屿了，越是否认就越有可能是真的。

    玩了会儿游戏，何阳渴了，李岁屿起身去冰箱拿水，顺手递给他一瓶。何阳接水时，目光扫过李岁屿身上那件单薄的 T 恤，忽然 “啊” 了一声。

    “怎么了？” 李岁屿问。

    “我想起来了！” 何阳一拍大腿，“小时候咱们被那几个职高生堵在巷子里，是不是你后来去找他们了？”

    李岁屿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肯定是你！” 何阳自顾自地说下去，“就咱们刚上初中那会儿，小区附近总有几个职高生晃悠，那天晚上咱们去买零食，刚出小区就被他们堵了，问咱们要零花钱。”

    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脸上还有点后怕：“那几个人长得人高马大的，看着就吓人。多亏了霁禾，冲对面一个阿姨喊‘妈妈’，把他们唬住了，咱们才趁机跑掉。”

    何阳喝了口水道：“后来没过多久，就听说那几个职高生被一个半大孩子揍了，当时我还纳闷是谁这么牛，现在想想，除了你没别人了！”

    李岁屿拉开拉环，喝了口汽水，依然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淡淡道：“都多少年的事了，还记得。”

    “那可是童年阴影啊，能不记得吗？” 何阳感慨，“不过从那之后，你好像就开始锻炼身体了，是不是从那时候就立志要当武林高手啊？”

    李岁屿没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林霁禾回到家，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回房间写作业。摊开数学卷子，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李岁屿生气时说的那句 “上次能跑掉” 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

    “上次？” 她用笔杆敲着脑袋，努力回想，“哪次啊？”

    她和李岁屿一起经历的 “惊险时刻” 不算少，但要说 “跑掉”，还真想不起来具体哪一次。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她索性放弃，翻开语文练习册。

    手机 “叮咚” 响了一声，是陈琳发来的消息：

    霁禾，对不起啊 [哭泣]

    都怪我，害你和李岁屿卷进来

    我已经把论坛账号注销了，以后再也不跟人吵架了，好好学习！

    真的很谢谢你和李岁屿今天帮我 [鞠躬]

    林霁禾看着消息，心里暖暖的，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让她别放在心上。

    放下手机，她重新看向练习册，可注意力又跑偏了。她想起今天何阳说李岁屿一打三时那崇拜的眼神，想起学校论坛上大家对李岁屿的评价，什么 “校草”、“不好惹”、“很出名”…… 这些词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忽然想起刚认识李岁屿的时候，他还是个动不动就生病的小男孩，脸色总是白白的，不爱说话，走路都比别人慢半拍。那时候，是她像个小霸王一样护着他，不许别人欺负他。

    可现在呢？他能一个人对付三个混混，能在危急时刻把她护在怀里，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男孩了。

    “原来我才是后知后觉的那个啊。” 林霁禾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手臂，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好像直到今天，才真正认识了这个叫李岁屿的少年，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李岁屿。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台灯的光芒。林霁禾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点开了和李岁屿的聊天框，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像。

    没过几秒，李岁屿就回了消息：“睡不着？”

    林霁禾看着这三个字，心里有点甜，又有点小别扭，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才回了个 “嗯”。

    等了一会儿，李岁屿的消息过来了：“就算梦到六个混混，我也打得过。”

    林霁禾看着屏幕，“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这家伙，是怕她做噩梦吗？

    她手指飞快地打着字：“那要是六十个呢？我打得过吗？”

    这次，李岁屿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那你正好体验下，被人打死是什么感觉。”

    “李岁屿你个大坏蛋！” 林霁禾看着消息，又气又笑，抓起抱枕捶了两下，脸上却洋溢着笑意。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脸埋进枕头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李岁屿生气的样子，他处理伤口时隐忍的表情，他把她护在怀里时的温度…… 一切都那么清晰。

    “晚安啦，大坏蛋。” 林霁禾在心里默念，然后抱着手机，带着甜甜的笑意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李岁屿还是那个白白嫩嫩的小不点，跟在她身后，小声喊她 “霁禾姐姐”。她则像个大将军一样，叉着腰说：“别怕，有我呢！”

    只是这一次，小不点忽然长大了，变成了现在的李岁屿，他挡在她身前，说：“别怕，有我呢。”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照亮了女孩嘴角甜甜的笑意，也照亮了手机屏幕上那几句带着点毒舌却又藏着关心的对话。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