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扫了扫杂乱的床铺,说:“你们怎么来这么早啊,老郭前几天才跟我说”
谢辽笑说:“家里有事,所以比较急”
两人接过茶杯,却没喝。
女人她撩了撩新烫的头发,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说:“这个地方你们算是赚到了,这新房我搬进来没几天,家具都是新的,你们小两口结婚刚好”
谢辽心下了然,看来村长只说了买房。
“我们不是用来结婚的,是给死人买的”
女人听了登时就变了脸,撸了撸袖子说:“给死人住?找茬是不是,你上街问问谁不怕我王美娟,撒野敢撒野到我身上,滚滚,滚出去”
“一百万”
谢辽话掷地有声,把王美娟的污言秽语全都堵回了嘴里。她扭着头又问了一句,“多少?”
谢辽说:“一百万,这还只是定金”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骗人。只见王美娟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立刻坐下商量卖房的事。
这视钱如命的小家子气让身后的庄周、析易嗤之以鼻。
析易小声问庄周,“你家先生钱多烧的吗?干嘛花这么多钱买一处没用的房子?”
庄周斜睨了析易一眼,说:“你不懂”
魏涞剩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快刀斩乱麻。
析易瞪着眼睛反驳到:“你告诉我我不就懂了”
可庄周已经认定析易不值得教,理都没理。
商量看房时间时,谢辽一锤定音,“晚上十点,我来看房,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美娟维持的假笑僵持在脸上,她不敢相信的问:“十点?这……”
“别害怕,你可以多叫几个人陪你,这房子毕竟住的人特殊,道士说大白天的不好施法”
王美娟内心纠结,就在谢辽准备向上加钱时,王美娟一咬牙,“行,十点就十点,不过别带太多人”
谢辽温润的笑着,点头,“没问题”
出了这扇门,谢辽叫住身后的庄周,“晚上通知全村人来,给他们看出戏”
夜晚十点。
沈昭坐在镜子前,眼睛温柔注视着镜子中的人,又在透过镜子看另外一个人。
“今晚我把身体借给你,你要还自己一个公道”
沈昭发丝微动,随即镜子中的女孩扬起一个笑脸,两人无声中完成了一个交接。
沈昭向外走去,打开门,看见谢辽、庄周、析易三人都在等自己。
头顶这盏灯昏暗老旧,仅存的灯光可辨认出三人的笑脸。
谢辽伸出臂弯,柔和的灯光下温柔的笑着,“走吧,魏嫂”
析易说:“放心灯光、摄影、特效都就位了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魏嫂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冲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谢辽忙将人扶起,笑说:“您这可是折我们寿呢,应该的。您还要替魏涞看着呢”
提起魏涞,魏嫂咽下一口辛酸泪,应道:“好”
四人到达王美娟家时。村长和王美娟等候多时。
见到其他两位主角谢辽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就知道王美娟会找来村长。
王美娟和村长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可疑的人才小跑上前,“您可算来了,要不要进去看看房子?”
谢辽搂着沈昭说:“主要是我夫人过目”
知道全计划的“沈昭”看见两人身体一僵,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因着天黑,谁也没看出这个笑容夹杂着嗜血的眼神。
房子里看了一圈,谢辽一会儿问东问西,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硬生生将时间拖到了十一点。
子时到,阴门开。
谢辽终于有停的意思,“还有最后一件事”
这声音惊醒了靠墙上打瞌睡的二位。村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谄媚的凑上来说:“什么事您说?”
“我请了个道士,道士说在这里做个法,告诉死了的人。这事才算了了”
九九八十一难都受了,就差临门一脚,村长能不答应?他立马拍大腿应下,“没问题,咱现在就到院子里,不过您看都这个点了,钱……”眼神透着贪婪的垂涎。
谢辽拿出一张纸封,“放心,那能让你白忙一趟?”
村长满意的颠了颠分量,将四人请到了院子里。
到了院子,谢辽和庄周对视一眼,自觉远离一步。
庄周向前站了一步,在原地化了一个大圈,圈住自己。随后拉了三根红绳,小声念叨着什么。
村长看这动静,心里有点发怵,“谢先生,这是除鬼吗?”
谢辽淡淡的嗯了一声,“一会儿就知道了”
谢辽回答的不清不楚,弄得村长心里没底。却也不好意思提要求只好老老实实的靠墙站着。
庄周的仪式还在继续,他对着火把吹了一口气,轰一声,火光四射。火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庄周顿时僵在原地。
“这这……这是怎么了?”村长求救般的看向谢辽,谁知谢辽压根不鸟他。
庄周直愣愣的站着,突然睁开眼睛,扫了一眼众人后,定格在王美娟和村长身上。他突然开始笑,笑的瘆人,“村长好久不见啊”
庄周的声音不想平时那样恭敬,听起来砂纸般粗糙。简单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没有抑扬顿挫,十分诡异。
村长吓的后退两步,颤抖的食指指着庄周说:“这是不是有鬼,鬼啊!”
庄周机械的摇头,“我不是鬼,我是魏涞”
我是魏涞
这句话像一滴水扔进油锅里,哗啦一声在王美娟和村长脑中炸开。
“魏涞?不对,我在你坟前压了泰山石,你不可能回来的,不可能”
闻言,庄周痛苦的皱着脸,“痛死了,你见死不救还摘走了我的心脏,害我不能入轮回路,你真该死”
“呸,是你倒霉。有人看上了你的心脏,我不过顺了个人情,你都死了还要心脏干什么!”村长破口大骂,手里有什么就往上扔什么。
庄周本想前进,但被砸住的东西绊住了脚步。他脚步一顿,看向前方,“你怎么来了?”
话落,除庄周以外的五人看向那片空荡荡的土地。后脊渐渐发凉。
庄周却笑着,“你不该来的”
谢辽点燃了一张纸,迎着庄周空洞的眼神,火种凑近的霎那,庄周眼睛亮了。
他呆滞的眨巴眨巴,后冲着沈昭呆呆的喊了声,“妈”
“沈昭”眸光微动,怔愣的走过去,颤抖着的手覆上庄周的脸庞,“魏涞?”
谢辽眉心一跳,手上的力道加紧,燃尽的纸灰簌簌落下。魏涞真的来了。
“庄周”哭号着跪下,“妈,对不起,我不该去河边”
“沈昭”扶着庄周的手臂,一个劲的摇头,“你不是怕水吗?好端端过去干什么?”
“庄周”手臂一抖,“我想给你钓鱼吃,还能卖钱,没想到……”
“庄周”指向缩在角落里的两人,“我看到了他俩亲亲我我,我被发现了就跑,然后路太滑就掉水里了,都怪他们”
“你放屁”村长抬头喷出一句脏话,“你自己掉进去的关我什么事”
“庄周”说:“那我心脏呢,你为什么不让我转世?为什么?”
“沈昭”看着“庄周”的眼睛说:“他,不让你转世?”
“庄周”点头,委屈的说:“我还回不去家”
“沈昭”猛地扭头,看着村长说:“你个混蛋,害死我儿子还骗我说还我儿子真相,没想到害死我儿子的竟然是你。压着我儿子不让他转世还骗我,你才应该去死!”
在村长眼中就是魏嫂和魏涞回来索命了。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瞒的了,村长破罐破摔了,说:“你自己蠢,说两句就信了。还有你儿子,看到了不该看的就该死”
村长看向周围,看到了准备偷偷跑路的王美娟,上前恶狠狠的拽住她的头发,“看到她了吗?把你心脏卖出去也有她的主意别老什么事都揪着我”
猛然被提起女人吓得只剩下尖叫,只敢说:“别杀我”
村长厌恶的把人甩一边去,甚至有些得意的说:“你们在这儿又怎么样,只要那块石头压着你们就不能怎样。”
“庄周”突然伸出手,几百根红手从袖子中窜出,藤蔓般缠住了村长的脖子。
村长像是被人抓住的鸡仔,轻易的被人提起,双脚悬空。就在他快窒息时庄周大发慈悲的松了手。
“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庄周”邪魅一笑,可就在出手一瞬间谢辽一张符纸贴在庄周后背上。庄周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顷刻间倒在了“沈昭”怀里。
“沈昭”颤颤巍巍的伸手探向“庄周”的鼻息,谢辽在一旁说:“没死”
谢辽抬眼审视了一遍狼藉的院子,走上前,看着被吓的大小便失禁的村长,六神无主的王美娟遗憾的理了理手腕,“我还以为时间会长一些呢,没想到你们那么不中用”
村长见鬼一般,见谢辽上前拼命往后退,“你,你是谁?”
“我?”谢辽笑着说,只是狭长的眼睛泛着刺骨的寒光,“我送你下地狱!”
翌日,析易蹲在一把长椅旁,瞥了一眼悠闲晒太阳的谢辽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这两人的组合有些诡异。
析易看他没说话,赌气的跺跺脚,起身想走,却又不甘心的蹲回来,“人家就一个愿望,你总不能那么狠心吧”
似乎忍受不了耳边聒噪,谢辽啧了一声,摘掉眼前遮阳的树叶说:“魏嫂在干嘛?”
析易干干的说:“包饺子”
“那不就得了?”
析易喜出望外,“所以你不赶魏嫂走了?”
谢辽说:“该走还是要走,不过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析易高兴的跳起来,说:“谢了”
谢辽看着他欢呼雀跃的背影,勾了勾唇角。继续睡觉。
院子里枯草与嫩芽交替,盎然的新绿很快在这座死气沉沉的院子里铺陈开来。时光扭转,又一年春天。